“同志，要不要劇照?電影三笑看過吧，就是女主角陳思思的劇照，五角一張，買了絕對不虧。”

江小暖專門挑年輕男女售賣，挨個問，沒多會兒就有生意了，而且不出她所料，出手比看電影的年青男女們爽快多了。

這個要兩張，那個要三張，十來分鍾不到，就賣出了十五六張，江小暖收錢都來不及。

“有沒有向群和陳思思的合照?”有人問。

“現在沒有，明天才能有，要不明天你再買?”江小暖抱歉地笑了笑。

問的人是個年青姑娘，白襯衫背帶格子裙，齊肩發用淡黃色的發帶綁著，清雅乾淨，看著特別舒服，女孩胸前別著海城大學的校徽，還背了個大包，看樣子剛下火車。

女孩失望搖頭，“明天我不在這兒了。”

“你是海大的學生吧?要不這樣，我給你送過去?”江小暖熱情道。

她也想去大學校園看看，順便給這女孩送劇照唄。

女孩開心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你了，要不明天我再來這兒吧。”

“不麻煩，我明天也不一定在這兒賣，你找不到我，你留個地址給我，明天下午我給你送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太謝謝你了。”

女孩也是個爽利人，留下了宿舍樓號和姓名，女孩名叫嶽紅珊，77年恢復高考的第一屆大學生，回學校是準備研究生考試的。

江小暖是知道這個政策的，因為參加77年的應屆大學生年齡參差不齊，同學之間相差十幾歲很正常，有些還拖家帶口地去上大學，這種情況在現在司空見慣。

也成為了七十年代大學校園獨有的風景，再過幾年拖家帶上大學的情況就很少見了。

不僅年紀相差懸殊，文化基礎也相差很大，有些同學甚至連ABC都不認識，因為這個時候的高考是不考英語的，但大學則要學習英語，連個字母都不認識，學英語實在太吃力了。

而有些大學生卻是學過英語的，其他知識也掌握得全面些，這樁就造成了老師教學的困難，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國家在今年年底頒布了個政策。

就是在校生可以參加研究生考試，基礎好又有上進心的大學生，都可以報名參加，江小暖前世雖沒去上大學，但一直都關注這些。

不過要到年底才頒布這項政策，嶽紅珊現在就接到了消息，想來家境是不一般的。

“我先給你錢吧。”嶽紅珊笑著說。

“不用，一手交貨一手交錢，你快回學校吧。”

江小暖很喜歡嶽紅珊乾淨的氣質，也喜歡她天真可愛的笑容，這是個真正嬌養長大的女孩，應該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吧。

她永遠都不可能成為這樣的人了。

嶽紅珊揮了揮手，輕快地去了公交車站台，快上車時，她還回過頭和江小暖招手，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江小暖笑了笑，繼續賣劇照，生意比電影院好多了，才一個小時就賣了三十多張，而且顧客源源不斷，出站口時不時都會有人出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江小暖的三百張劇照已經賣了一半，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抬都抬不起來，但她特別開心，這兒比電影院的銷售量多了一倍，也就是多掙一倍的錢。

照這個速度，用不了一個月她就能存下一筆不小的錢了。

江小暖找了個角落，清點了今天的營業額，總共出售一百五十六張，毛利是七十四塊六角，有幾人買的多，她給便宜了一角。

除去洗相片的一角錢，淨賺59塊，只是一個白天就賺得比電影院多，晚上應該還能賣個幾十張，

身體雖然疲累，但江小暖乾勁十足。摸了摸肚子，江小暖將錢仔細放進了包裡的夾層，剩下的相片則放進了另一個夾層，這才去了候車室買吃的。

候車室的吃食雖比外面貴一些，但不用糧票，火車站是現在唯一不用糧票的地方，只是貴一點，但還是有很多人買。

有些出差的人，會在火車上買很多香腸和午餐肉帶回家，還有肉包子茶葉蛋粽子這些，只要有錢，買一麻袋都沒問題。

江小暖先去灌了開水，一壺水都喝完了，一個大媽推著車子售賣吃食。

“肉饅頭小籠，粽子飯團茶葉蛋……”

大媽操著綿軟的海城方言，一路走一路叫賣，留下陣陣食物的香氣，勾得江小暖饑腸轆轆，她叫住了大媽。

“買十個肉包，六個茶葉蛋。”

大媽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這小姑娘長得妖裡妖氣的，不像是正經人。

她拿了張報紙，折成了漏鬥形，將又白又暄的肉包子放了進去，裹了兩張報紙，又拿報紙給裝茶葉蛋，遞給了江小暖。

“肉饅頭八分一隻，茶葉蛋五分一隻，總共一塊一角。”

“給您錢。”

江小暖雙手遞過了錢，大媽多看了她一眼，眼神嘉許，小姑娘還是蠻懂禮數的，懂禮的姑娘規矩不會太差，應該不會亂來。

大媽的眼神變化，江小暖都看在眼裡，有些無奈。

她的長相要是再過二十來年，絕對人見人誇，還會有好多人想整容成她這樣，可現在流行的是面如滿月，濃眉大眼，英氣勃發的風格，她這樣的妖媚相貌，基本上人見人嫌。

不過長相是天生的，她沒法改變，也不想改變。

正不正經不是看臉的，她會用行動讓那些人都閉嘴。

找了個座位吃起晚飯，現在的食物都是綠色有機產品，肉是純戶豬，蛋是純笨蛋，皮薄餡多，咬一口油就流了出來，江小暖一口氣吃了六個包子，四個茶葉蛋，混了個七八成飽。

剩下的她用報紙重新裹好，放進書包裡了。

晚上江小暖在候車室賣，糾查隊晚上精力不夠，沒那閑心來抓她，候車室裡擠了不少人，有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也有打扮時尚的學生，還有衣著樸素的百姓。

有不少人都坐在地上，攤幾張報紙，席地而坐，叼著煙打著牌，這些人江小暖不會去兜售，肯定不會花五角錢買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