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心裡悲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些人也是這樣說的。

“你媽總歸不會害你的，乖乖聽話，別再鬧了，和陸懷年好好過日子。”

“就你這樣的名聲，陸家能娶你就不錯了，你還想怎麽樣?”

“哪個女人不是這樣做牛做馬過來的，就你嬌貴些?也撒不泡尿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貨色，破鞋還想受人尊重?”

……

江小暖的嘴裡多了些腥甜，她不知不覺咬破了嘴唇，血絲沁了出來，也讓她回過了神。

和周豔紅硬碰硬沒用，這女人佔了長輩的身份，做任何事都打著為你好的幌子，她說得再多都沒人聽，還會覺得她無理取鬧。

所以她得找同盟。

能壓得住周豔紅的同盟。

江小暖決定發展江老太，現在最有效的辦法就是——

“你們也甭往我頭上潑髒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想賣了我給你換好處，你當了二十年臨時工，做夢都想轉正，把我賣給你倉庫王姐的弟弟，一個能當我爹的老男人，無非就是想讓王姐的丈夫幫你轉正罷了。”

江小暖早看穿了周豔紅的心思，她一說完，大家的臉色又變了。

原來是王姐的弟弟啊。

早就聽說王姐弟弟前兩年死了老婆，好像還是喝農藥死的，一直沒能再娶，沒想到周豔紅還真舍得下血本，把如花似玉的小女兒送給這種男人。

得知了男人的身份，鄰居們都不相信江小暖和王強有醜事了，有不少人是知道情況的，王強在郊區的農場，坐公交車都要一兩個小時，又長得那麽醜，也不是有錢人。

江小暖就算真要勾搭，也得找個有錢有貌的男人吧，何苦去找又窮又醜的老男人?

鄰居們又同情起江小暖了，周豔紅的心都要偏到黃浦江了，為了自己能轉正賣女兒，這和舊社會賣兒賣女有什麽區別嘛。

“放你狗屁，分明是你自己做了醜事……”周豔紅罵了一半，就被江小暖打斷了。

“你們要陷害我也找個拿得出手的男人，我連孟凡都瞧不上，能瞧上一個快當我爹的醜八怪?憑我的相貌，我要真想勾搭男人，好歹也找個有權有勢的，找這種窩囊廢我圖什麽?圖他醜還是圖他老?我腦子讓門夾了?”

鄰居們都哄笑了，可不就是嘛，江小暖的模樣確實沒得說，機械廠最標致的姑娘，閉著眼睛找個都比王強優秀。

不過江小暖口氣也太逛了些，連廠長公子都瞧不上?

“真沒瞧上，就剛才在下面，廠長公子死乞白賴地纏著江小暖，她都沒給好臉色，還讓孟凡上十來米高的樹上掏鳥蛋，要不是廠長夫人來了，孟凡現在沒準都摔殘了。”

“孟凡還說，只要江小暖想，廠裡的工作隨便挑，都是正式工。”

有幾人是早上掏鳥蛋事件的目擊者，立刻說了出來，證明江小暖沒說大話。

大家夥的眼神立刻變了，對江小暖不敢小覷了。

萬一真和廠長公子成了，江小暖以後可就是廠長的兒媳婦了，他們哪敢得罪?

又有人說道，“周豔紅真不聰明，幹嘛去求王大姐，她老公頂多也就是個科長，哪有廠長的面子大，只要讓江小暖好好哄哄孟凡，她的臨時工隨時都能轉正，哪用得著現在這麽麻煩。”

“聰明人能嫁江大寶那個傻子?這下她把小女兒徹底弄寒了心，轉正怕是沒戲了。”

起先這幾人的聲音還小，但越說越忘形，聲音也越來越大，周豔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還有屋裡的王強姐弟。

周豔紅不太相信廠長公子會喜歡小畜生，可鄰居們說得煞有介事，

還說是親眼瞧見，由不得她不信了，心裡也不禁後悔了。早知道小畜生和廠長公子勾搭上了，她何苦去求王姐，搞得今天裡外都不是人，鄰居們還不知在背後怎麽說她呢。

江小暖又說道:“你們一定要賣了我，我當小輩的不敢忤逆，但我就問一句，王家給多少彩禮?”

她剛才好像隱約聽到王強和姐姐說不花錢，神情還很得意，顯然周豔紅打算白送她給王強了。

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出面的江老太，聽到彩禮登時精神一振，衝王強喝問，“沒錯，你們給多少彩禮?”

要是彩禮多也就算了，反正不是親孫女，當親媽的都不疼，她犯不著管閑事。

王強正在生氣，說他又老又醜，哼，他本還打算疼疼江小暖的，這小娘們不識好歹， 進了門後定要好好修理一番。

聽了江老太的話，王強瞪圓了牛眼，吼道:“出個狗屁彩禮，你兒媳婦說一分錢不要，白送，只要能替她轉正就成！”

王姐連連阻止，可已經來不及，王強把交易的實情都說出來了，他的嗓門又大，外面的鄰居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下真相大白了。

江小暖是真被當媽的給賣了，不對，一分錢沒要，是白送給一個醜八怪，這心可真狠呢，難怪江小暖要鬧了。

江老太跳起了三尺高，破口大罵，“周豔紅算哪根蔥，這個家是老娘作主，一分錢不出就想娶我孫女?我呸……作你們的春秋大夢，給老娘滾出去！”

“你個老太太發什麽神經，是你兒媳婦主動求我的，你找你兒媳婦罵去！”

王姐又羞又氣，臉都丟光了，對周豔紅一肚子不滿，拖了弟弟就衝出了門，看見走廊上圍了一大群的鄰居，還有不少是認識的，她更覺得沒臉了。

江老太追了出來，手裡抄著雞毛撣子，“是我發神經還是你們做白日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兄弟是什麽鳥樣，武大郎都比他眉清目秀些，都能當我孫女的爹了，

沒錢沒權，還是個老鰥夫，前老婆也被他逼得喝農藥死了，就你弟弟這種貨色，一分錢不花還想娶我孫女?呸……給老娘滾！”

江老太抓起一隻燒乾的煤球，朝姐弟倆砸了過去，煤球砸中了王強的後背，落下碎了一地煤渣，王強是暴戾的性子，當下就要返回去揍江老太，被王姐使勁拽著走了。

這筆帳她記下了，害她出了這麽大的醜，周豔紅給她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