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去采訪了才知道小小的一雙襪子，要費那麽多功夫，襪子上的那些花樣，都是打樣師傅搞的，具體我也不懂，好像襪廠最重要的就是打樣師傅，要先打出樣品，然後再成批生產，所以一個好的打樣師傅，直接關系到襪廠的生產，特別重要。”畢亞男說道。

江小暖一聽就明白了，“這和服裝廠一樣，我廠裡的打樣師傅也很重要，樣打不好，衣服都做不出來。”

“還是有點差別的，襪子打樣更複雜一些，因為每雙襪子圖案不一樣，我們看著就是簡單的圖案，可每個圖案都有好幾種顏色，甚至十幾種顏色，何榮發廠裡的那個打樣師傅，能一次穿十幾種顏色，那是真正的絕活，全國都沒幾個人能做到。”

畢亞男親眼見到那打樣師傅工作，比頭髮絲還細的絲線，那師傅輕輕松松就打出了樣，就跟繡花一樣，特別考驗眼力和手力，是熟能生巧的絕活，一般人做不到。

她又說道:“這個打樣師傅以前還是咱們海城襪廠的，被何榮發高薪挖牆角挖走的，一個月給這師傅一千塊，比師傅在海城襪廠工資高七八倍，她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看來這何榮發挺有魄力，一千塊工資，不用半年就能給他賺回來。”江小暖對這個何榮發多了些興趣，聽起來是個有魄力手段的人，難怪能把小小的襪子做這麽大。

畢亞男十分讚成，“沒有魄力的話，何榮發不可能創辦浪花那麽大的襪廠，老早就被淘汰掉了，你們還不知道吧，這何榮發沒上過學，識字也不多，而且他以前還出去要過飯，跟烏城那邊的人一起乾過敲糖幫，走南闖北的，見識挺廣。”

“雞毛換糖的敲糖幫?那不是烏城人的活嗎?越城人不乾這個吧?”江小暖好奇地問。

畢亞男笑著解釋:“越城人是不乾，但何榮發很小就死了爹娘，吃百家飯長大的，十來歲就出去要飯了，跟著敲糖幫一起闖江湖，倒是混了一身做生意的本事，而且他運氣是真不錯，教他熬糖的師傅，把女兒嫁了他，兩口子一起辦的浪花襪廠。”

她就是對這個何榮發的傳奇經歷起了好奇心，這才跑過去采訪的，就是江小暖給她出主意辦的那個專訪欄目，第一個采訪的人物是孟廠長夫婦，之後畢亞男采訪各行各業的閃光人物，辦得特別成功，她也因此得到了晉升。

海城的人物采訪得差不多了，她就去采訪一些私營企業主，何榮發就是這樣認識的。

一家人都聽得津津有味，這比看電影還精彩，是真正的傳奇人物。

周阿嬤感慨萬分，朝溫文爾雅的兒子看了眼，心裡其實是遺憾的，她和大姐都算女強人了，不僅守住了家業，還能擴充不少，可她們教養孩子卻失敗了。

不管是外甥女顧清雅，還是兒子周子陽，都是擔不起家業的，性情軟，還沒啥心眼，做生意一竅不通，也怪她們太溺愛子女了，就想著她們辛辛苦苦掙錢，就是為了讓兒女們過上好日子，卻沒想過世道說變就變。

周阿嬤歎了口氣，說道:“這個何榮發雖然沒進過學堂，但他在江湖上學到的東西，是學堂的人一輩子都學不到的，子陽，寒年，你們以後養孩子，一定不能心軟，要讓他們多出去遊歷，吃苦上當都沒什麽，這樣才能學到東西。”

周子陽和陸寒年都恭敬地聽著，點頭答應了，他們也是這樣打算的，不管男孩女孩，都得讓他們多出去見識，開闊眼界，總縮在家裡肯定沒出息。

江老太卻有不同想法，小聲嘀咕:“外面世道亂的很，出去幹啥，

就在家裡待著多好，家裡有吃有喝的，何必出去吃苦受累。”她擔心外面的人欺負重孫，她又不在身邊照看，只能乾著急，還是在她眼面前待著好，誰要是敢欺負她重孫，她絕對大耳光子扇不死那王八蛋！

周阿嬤白了眼，尖聲懟道:“吃的喝的天上掉下來?照你這養法，養出的不是敗家子就是窩囊廢，以後你離小諾小誠遠點，別禍害他們！”

“我怎麽禍害了?你給我把話講清楚！”

“好話不說第二遍，你耳朵裡長雞毛了?不靈光去醫院看毛病！”

“姓周的你一天不擠兌我就難受是吧?你個沒良心的，剛才我那大排都讓給你吃了，還不如給進寶吃呢！”

“那你還吃了我的帶魚， 江招娣你別假惺惺了，我一天不來你就想，剛才誰眼巴巴地把大排放我碗裡的?”

“放你狗屁，誰想你了?你一百年不來我也不想！”

“等你活一百年再說！”

……

這倆塑料姐妹花，好了不到一個小時，立刻就翻臉了，自然又是江老太完敗，每次吵架她都吵不過，可又喜歡去招惹周阿嬤，江小暖覺得她奶奶就是書上說的那種受虐體質，喜歡找虐。

沒人去勸架，都習慣了，吵累了自然就會歇，周亞男問起了促銷活動，聽說有人故意在對面開店擠兌江小暖家的店，她想了想便出了個主意，“既然搞活動，索性搞大一點，那個香朵朵的不是舞獅子嗎，你也搞活動，吸引客人來買東西！”

“我也舞獅子?”江小暖不太想，她不想和香朵朵一樣，可一時半會又沒想到好主意。

現在也沒明星，不能請明星來商演。

畢亞男嗔了眼，“當然不舞獅子，和他們一樣沒意思，咱們搞新穎的，你乾脆請個歌舞團去表演，這不是快過年了嘛，搞點喜慶的。”

“歌舞團不都是公演嗎?能搞商演?”

江小暖記得現在的歌舞團，還都是國營性質，好像不能走穴的。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歌舞團那麽點工資，下面的人都想辦法搞錢，你出錢就能請過來。”畢亞男笑著說，經濟發展時代，大家都想著法地搞錢，歌舞團也不例外。

“行，你幫我聯系，我要搞場大的！”

江小暖揮了揮手，準備大展身手，要麽不搞，搞就搞大的，讓香朵朵看看什麽才叫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