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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第1433章 收心
一隊禁軍遊騎在遠方眺望著韓城。

“還在!”

將領很滿意的說道:

“北疆軍依舊在圍著韓城,告知汴京,葉州無恙!”

遠方,北疆軍遊騎的馬蹄聲震動大地。

“是!”

十余騎遠去!

將領看了一眼撲來的對手,冷冷的道:“這只是開始,撤!”

……

第三日。

南周的氣候和北疆差異很大。

在北疆,此刻的凌晨不冷不熱,空氣也不乾不燥。

而在這裡,不但熱,而且有些潮濕。

阿梁身上長了些疙瘩,李玄檢查後,讓他不可抓撓,就去尋了寧雅韻。

“水土不服。”老帥鍋檢查了一番,見秦王目光狐疑,就不滿的道:“老夫的醫術在玄學能排前三。”

“那第四是誰?”

第一自然是自家婆娘。

“咳咳!”

寧雅韻把阿梁的衣裳拉下來,“玄學就三人學醫。”

……

隨軍的藥材不少,寧雅韻弄了些去調配藥膏,秦王也要了幾味藥。

早上,秦王親自出手做了一道肉粥,合著藥材一起熬煮,最奇葩的是……

“你放土作甚?”寧雅韻不解的道。

秦王把裝著北疆土的布袋收好,說道:“所謂水土不服,用這個有奇效。”

“哪來的方子?”寧雅韻嗤之以鼻。

“神授!”

南方多大米,北人不習慣吃,也不喜歡吃。

阿梁蹲在陶罐邊上,看著父親用杓子攪動著罐子裡的肉粥,吸吸鼻子,“好香呀!”

肉粥裡加了薑片,還有幾根肉骨頭,熬煮的粘稠後,秦王撒了一把青色的蔥花。

香味一下就衝了起來。

頓時,周圍都是咽口水的聲音。

“好吃!”

阿梁喝著肉粥,讚不絕口。

吃完早飯,秦王對來請示今日戰事的裴儉等人說道。

“這做飯與攻伐也有共通之處,做飯,火候很重要。征戰也是如此。孤讓守軍緩了兩日,這兩日想來讓守軍很是篤定。今日,該大火收汁了!”

大軍隨即出動。

城頭,鄧成一改前幾日的惶然,澹澹的道:“老夫看,至少能堅守半個月。”

半個月,汴京的援軍爬也該爬到了。

這條老狗!

副將看了他一眼。

嗚嗚嗚!

北疆軍來了,在城下列陣。

旗幟林立,在晨風中招展。

“敢死營!”

“在!”

“屠裳!”

“在!”

“一鼓作氣,破城!”

“領命!”

一波石彈飛了上去。

接著是密密麻麻的弩箭。

最後是……

“好多人!”

城頭的守軍愕然看著密密麻麻衝來的北疆軍.

除去敢死營之外,北疆軍的悍卒也來了。

“這是……”鄧成問道:“這是總攻嗎?”

一支弩箭從他的身側掠過,身後傳來了慘叫聲。鄧成不禁縮縮脖子,彎腰駝背。

“是。”陳麥深吸一口氣,“戒備!”

可攻防戰一開始,北疆軍就給了守軍和前兩日截然不同的壓力。

只是一刻鍾,城頭就被多處突破。

“這便是你的能守住?”鄧成破口大罵,“賤狗奴!”

陳麥慘笑道:“我不是秦王的對手……”

一個時辰後,一面大旗在城頭高高飄揚。

“老夫願降!”

葉州知州鄧成跪在州廨外,雙手捧著刺史的官印。

而陳麥卻躺在城頭的血泊中,一雙眼眸中沒有恐懼,平靜的看著蒼穹。

大乾十六年四月中旬,北疆軍破葉州!

……

俘虜們被集結在一起,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著處置。

這裡是城中的校場,周圍有北疆軍的騎兵看守。

“見過殿下!”

秦王來了,除去陪同的文武官員之外,還牽著一個孩子。

“歸降的不少。”韓紀剛查看了一番。

“要收心。”

秦王走到了俘虜們之前,和顏悅色的道:“使者無禮,令孤怒不可遏。按理,不因怒而興兵,可南周君臣對南疆虎視眈眈,孤如何能安然返回長安。”

這番話很是誠懇,把秦王出兵南下的緣由說的清清楚楚的。

責任,都在南周。

俘虜們心中一松。

接下來最重要的一項來了。

該如何處置他們。

“孤說過,南周與大唐同文同種,都是一家人。你等歸降後,便是一家人。”、

秦王很是和氣,“此刻釋放你等,孤卻擔心後路起火。”

“哈哈哈哈!”

眾人見他說的親切,不禁笑了起來。

阿梁看了父親一眼,他神魂強大,早就感受到了俘虜們的懼意,可此刻那些懼意大多消散,變得溫和起來。

“孤昨日看了看,葉州的道路有些失修,官道上車轍深的能陷人,這等道路如何通行?如此,你等便去修路。”

“啊!”

俘虜們本以為自己將會得到優待,可沒想到卻是和北遼俘虜一般要去修路,頓時大失所望。

阿梁又感受到了驚懼之意。

“一年!”

秦王豎起食指,微笑道:“這也算是造福一方,有功。一年後,你等可自行選擇行止。願意回鄉的便回鄉,願意從軍的便去投軍,願意做什麽……隨意!”

只是一年嗎?

北遼俘虜做苦力是沒有期限的,要想解脫,唯一的法子便是從軍,加入敢死營,用軍功去贖罪。

這是一條九死一生之路。

而南周俘虜卻只需做一年苦力就能自由。

這……

俘虜們心悅誠服的跪下。

“多謝殿下!”

秦王頷首,牽著阿梁走了。

出了校場,秦王問道:“這幾日下來,阿梁可害怕?”

“不怕!”

阿梁很是堅定。

然後問道:“阿耶,為何隻讓他們做一年苦力呢?”

“南周富庶,這個富庶於國於民有益。此戰的宗旨雖說是滅國,可卻不能打爛南周。一年苦力,正好修補南周各處道路。另外,這些俘虜聚在一起總是個麻煩,一年後散去,各尋生路,也省了當地官府的一樁心事。”

“不就是吃乾抹淨不認帳嘛!”朱雀在耳邊說道。

秦王事多,隨後被簇擁著回州廨,走之前令王老二照看阿梁。

“臣正好無事。”

赫連榮自告奮勇。

晚些,他帶著阿梁出了韓城。

城外依舊能看到些已經變成黑色的血痕,還有些被石彈反彈砸出來的小坑。

“大郎君旁觀三日廝殺,果真不懼嗎?”赫連榮很是好奇這一點。

一般孩子看到兩個惡少提刀互砍都會嚇的魂不附體,這可是大戰啊!

“我說謊了。”

阿梁說道。

呃!

赫連榮愕然,斟酌了一下用詞後,說道:“大郎君當對殿下……說真話。”

天家父子之間的疏離和矛盾,往往是從猜忌開始。而猜忌的源頭便是互相說謊。

“我也想說真話,可阿耶很累。”阿梁小大人般的歎息,“晚上我醒來,阿耶坐著,不知琢磨什麽。等我再醒來時,阿耶已經在外面準備為我做早飯了。”

“殿下這是在思索戰事呢!”

每一次雲澹風輕的背後,必然是無數夜裡的絞盡腦汁。

“阿耶很辛苦。”

“是啊!”

“小時候我夜裡害怕,總覺著有些東西在周圍晃蕩,我告訴了阿耶,阿耶便陪了我半月。那半個月裡,阿耶晚上不時會醒來查看……半個月後,便廋了許多。”

阿梁回身抬頭,看著赫連榮,“我只是不想阿耶擔心……其實,我是怕的。”

……

“南周禁軍騎兵便在外圍,我軍屢次驅逐,他們卻去後又來。”

王老二覺得自己遭遇了一夥不要臉的家夥,一觸即散,接著又來,令他煩不勝煩。

韓紀說道:“設個圈套,出兵合擊!”

秦王搖頭,“不必了,放他們進來。”

這是,要震懾敵膽?

北疆軍遊騎隨即放開了口子。

“這是何意?”

禁軍遊騎覺得是個圈套,可卻忍不住進去查探的衝動,於是便令百余騎去試探。

這便是敢死隊。

百余騎策馬疾馳。

“並未合圍!”

北疆軍並未切斷他們的歸路。

“這是何意?”禁軍將領蹙眉,“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一個多時辰後,百余騎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面色難看。

“韓城,丟了!”

“這才三日啊!”

禁軍將領不敢置信的道:“汴京那邊剖析說至少能堅守十日,可……走!”

禁軍騎兵遠去,王老二這才帶著遊騎出現。

“殿下說了,這一戰,打的是人心!娘的,人心是個什麽東西?”王老二摸出一塊肉干,“可有肉干好吃?”

他把肉干塞進嘴裡,用力咀嚼了幾下。

“噴香!”

……

汴京,源源不斷的輜重在往外輸送。

一隊隊禁軍將士魚貫而出。

文人們在城外開趴體,不,是開詩會。

裝滿輜重的大車一輛接著一輛從眼前經過。

一隊隊甲衣鮮明的禁軍從眼前走過……

詩詞一首首的往外湧,才華好似尿崩,怎麽擋都擋不住。

“諸位,今日大軍出擊,來日,必將捷報頻傳。小弟有了!”

一個文人舉杯,灑脫的一飲而盡,然後甩了一下頭髮……

開趴體古今中外都一個尿性,必須得有女人。

十余女妓隨即鼓掌,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這位小有名氣的年輕俊彥。

城頭,韓壁在看著援軍出發,目光從這群文人那裡掠過,對身邊的將領說道:“要盡快在葉州外圍發動攻勢,以牽製北疆軍。”

“是。”

“秦王令麾下善待歸降軍民,消息傳來,那群蠢貨卻說秦王假仁假義,卻不知這是秦王在爭奪君心民心。滅國之戰,收心為先啊!”

這時下面一陣歡呼,韓壁看去,就見那個年輕文人灑脫頷首,十余女妓嬌呼,讚美著他的文采。

“此人作了什麽詩詞?”韓壁文采也不錯。

“大體是……大軍出征,當蕩盡敵寇,報效君王。”

“有些意思,至少,彩頭不錯!”韓壁微笑道。

一隊騎兵和援軍逆向而來。

“是送戰報的信使,閃開!”

前方高呼!

那些文人起身,看向信使。

韓壁眯著眼,舉起手。

信使抬頭看到了他,喊道:“韓相,北疆軍三日破葉州!”

城頭。

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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