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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第1456章 以女退敵
馬蹄從孫石的屍骸邊踩踏過去,那雙老眼呆呆的看著這一切,漸漸失去神彩。

“跪下不殺!”

北疆軍的騎兵在呼喊。

前方就是汴京城,城頭上,守軍到處亂跑。

“北疆軍來了!”

幾個將領拔出長刀,斬殺了數人後,這才止住了這場混亂。

可城外卻亂作一團。

那些潰兵衝進城中,一邊跑一邊喊:“秦王來了!”

城中頓時大亂。

“關閉城門!”城頭將領喊道。

“關閉城門!”

一聲聲大喊傳到城下。

“關門!”

十余軍士努力關門,可潰兵卻擠在中間,擋住了路。

“怎麽辦?”

那些軍士面色煞白,回頭看著將領。

將領也未曾經歷過這等局面,喊道:“殺!殺了!”

這是本能的反應。

一排排步卒平端著長槍走來。

一排排弓箭手張弓搭箭走來……

但他們猶豫了。

“殺!”將領拔刀喊道,“你等不殺,耶耶就殺你等!”

馬上,城門內就成了屠宰場。

慘嚎聲中,城門緩緩關閉。

外面的潰兵一邊叫罵,一邊往裡衝。

“放箭!”

箭失飛舞中,城門終於緩緩關閉上了。

此刻,北疆軍騎兵距離這裡還有兩裡地。

城門外,那些潰兵絕望下破口大罵。

“草泥馬,等著北疆軍破城殺了你等!”

“狗皇帝,不得好死!”

“彭靖老狗,死無葬身之地!”

守軍看著城門中堆積的同袍屍骸,面色木然。

指揮的將領面色鐵青,“看好!”

在城頭上居高臨下便能看到那些北疆軍騎兵在肆意的追砍著潰兵。

“跪下不殺!”

隨著城門關閉,那些潰兵一一跪在地上,叫幹什麽就幹什麽,就像是行屍走肉。

城頭的將領深吸一口氣,“敲鍾,告知汴京,敵人,來了!”

鐺鐺鐺!

早已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孤零零的陽光依舊熾熱,那些雜亂的東西證明著先前這裡的繁華,隨即,就被城外的馬蹄聲驚破。

……

皇宮中,此刻亂作一團。

“堅守城池!”

“趕緊南逃才是正理!”

“遷都吧!”

“遷尼瑪!如今北疆軍都來了,你還能往哪遷?”

“那你說該如何?”

“老夫又不是宰輔!”

年胥坐在禦座上,呆呆的看著那些臣子在互相噴口水,發泄自己內心的絕望和恐懼。

“大周立國數百年,第一次被大軍圍城,這是天意嗎?”

一個老臣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年氏的皇帝不該軟弱,你該站起來,莫要羞辱了祖宗!”

年胥緩緩站起來,目光轉動。

“去城頭!”

皇帝帶著百官出來了。

他們站在皇城外,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一種末日降臨的感覺油然而生。

“軍隊都拉出來!”

年胥乾咳一聲,“都什麽時候了,還縮在營中孵蛋呢!”

被他譏諷為老母雞的軍隊出動了。

簇擁著君臣上了城頭。

潰兵被帶走了,數千北疆軍騎兵在江存中的率領下繞著汴京城轉圈。

遠處,更多騎兵趕到,接著是步卒。

旌旗林立,人馬如龍。

“圍住四門!”

中軍下達命令,隨即大軍散開。

城頭有人都囔,“好了,這下都不用走了。”

“看,是秦王的大旗!”

大旗下,秦王指著汴京城對身邊的阿梁說道:“阿梁你看,這便是南周的都城,汴京。”

“好大呀!”阿梁好奇的道:“阿耶,長安城有汴京城大嗎?”

“大很多。”秦王說道。

中軍散開,一群官員將領和護衛,簇擁著秦王到了城下。

城頭是年胥和群臣。

雙方都在視線之內。

沒有人建言用床弩給秦王一家夥。

“當初孤作為使者來到了這裡,今日再來,卻是主客易位。”

秦王有些唏噓的道:“阿梁,這便是亡國景象。若是不想如此,切記莫要得瑟。”

“是!”

秦王衝著城頭拱手,“陛下,久違了。”

他內息渾厚,聲音悠悠傳到了城頭。

年胥雙手按在城頭上,“秦王為何興不義之軍?”

“何為不義?”秦王說道:“當年陳國衰微,年氏身為陳國邊疆大將,不說為國效命,反而順勢割據,這是大義?”

當年陳國衰微,南疆大將趙瑜割據,年氏為乾將之一。後來趙瑜早逝,年氏黃袍加身,逼迫幼主下台,自家登基為帝。

這是年氏的黑歷史,在南周,被粉飾為將士們所迫,也就是迫不得已。

但在廟堂中人的眼中,所謂的黃袍加身,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年胥雙手摳住城頭,渾然不覺疼痛,“汴京乃是雄城,秦王這是準備在此碰個頭破血流嗎?”

“降了吧!”秦王說道:“不用看孤便知曉,城中此刻亂作一團,朝中也是如此。早些歸降,尚不失體面。”

年胥冷笑,“城中有雄兵十萬,糧草無數,朕且看你能如何!”

“十萬?”秦王莞爾,“看看城頭守軍,多少是老弱?”

年胥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

果然如此。

但他的手中還有一些禁軍精銳。

“陛下,回去吧!”身邊,謝引弓低聲道。

城頭的帝王狼狽不堪,色厲內荏。城下的秦王雄姿英發,威武不凡……再待下去,守軍的士氣都沒了。

看到年胥消失在城頭,裴儉問道;“殿下,何時攻城?”

“不著急。”秦王對手下立功心切的心思了如指掌,“這是汴京城,若說繁華,當世無出其右。這等繁茂之城,若是毀於戰火,孤,不忍!”

若說大唐的氣質是恢宏大氣,那邊南周的氣質便是婉約,且富貴。

秦王來過汴京,對這座繁華的城市記憶深刻。

“城中糧草怕是不少啊!”韓紀隱晦的勸諫。

在他的眼中,毀滅了的汴京才是好汴京。

唯有毀滅,才能重生。

“堅城,從來都不是外力所破。”

秦王說道:“扎營!”

大軍後撤扎營,但距離城頭不遠,就在視線內。

城門被封鎖住後,無需擔心守軍突襲。

此刻時近中午,陽光灼熱,守軍看到北疆軍後撤,都松了一口氣。

但所有人都知曉,這等寧靜維系不了多久。

……

君臣回到了宮中,隨即開始爭吵。

彭靖等人堅持死守……君子有個尿性,堅持的東西不管對錯,死不悔改。

有人建議和談,被人踹到了邊上。

但彭靖卻眼前一亮,趁著混亂,把一個手下官員拽過來,低聲說了一番。

“陛下,要不,稱臣吧!”官員說道。

年胥心如亂麻,隨口道:“誰去?”

瞬間殿內安靜了下來。

吵鬧了半晌,什麽辦法都沒有,那麽,不如和談。

上次王舉的和談就像是笑話,沒人在意。

可此次卻不同。

稱臣,年胥將從帝王變成王。

而且,南周將從國變成大唐的疆域。

就像是節度使治下。

有許多自主權。

但節度使麾下人員任免權在長安,這一條怎麽辦?

誰去?

眾人目光轉動。

沒人主動請命。

“公主與秦王有舊!”有人都囔。

年胥氣的站起來,“男兒無能,讓女人去作甚?”

他發現臣子們都在看著自己,眼中,好似多了一種叫做希望的光。

是啊!

南陽公主如此美貌,若是把她嫁給秦王……

這不是成一家人了嗎?

難道女婿還能打丈人?

豈有此理!

年胥冷笑,指著方崇說道:“你去!”

方崇愕然,剛想婉拒,可年胥說道:“散了!”,隨即拂袖而去。

“陛下!陛下!”

方崇的喊聲在殿內回蕩著。

“兩軍交戰,不殺來使。”彭靖輕聲道:“你在怕什麽?”

方崇歎道:“老夫不是怕,而是擔心名聲。”

在這等時候談判就是去受辱。

“名聲,那不是我輩操控的東西嗎?”彭靖澹澹的道。

也是啊!

方崇和他並肩出去。

“南陽公主與秦王當年在長安有過一段交集,據聞,後來秦王在北疆割據後,還曾出手助過公主。”

彭靖嘴角掛著男人們熟悉的笑,“秦王多半對公主有意,男人嘛!打生打死,歸根結底不就是為了權力?權力拿來作甚?行雲布雨啊!”

這裡的行雲布雨乃是雙關。

權力和女人!

方崇收拾了東西,帶著十余隨從到了城門後。

“沒人!”城頭有人觀察。

城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

後面是一車車的石塊和泥土,只等開戰便堵塞城門。

至於為何現在不堵,這裡面的味道就值得品味了。

方崇帶著十余騎朝著北疆軍大營而去,隨即被北疆軍斥候攔截。

“老夫方崇,奉命求見殿下!”

……

“方崇?”秦王剛卸甲,聞言笑道:“這是來屈膝嗎?”

……

宮中,皇后母子有些惶然不安的在等著。

年胥大步而來。

“陛下!”皇后起身,“如何了?”

皇帝看著怒不可遏,“這一路朕看到不少人卷帶了東西準備跑,你也好生管管。”

皇后苦笑,“人心惶惶,怎麽管?管的人都找不到。”

皇帝這才發現皇后身邊的宦官少了兩個。

“抓到,重責!”

身後謝引弓應了,“是。”

皇帝坐下,“朝中群臣亂作一團,朕令方崇出城尋秦王和談。朕,願意稱臣。”

皇后歎息,“能保住太平就好。”

“難!”皇帝一拍大腿,“有人竟然建言讓子悅去和談,這分明便是想讓朕把子悅送給秦王。無恥!”

年子悅愕然。

張菁卻脫口而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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