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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第1283章 兄弟們好
第1283章 兄弟們好

宮中,炸了。

梁靖求見貴妃,兄妹二人相對默然良久。

“我就該想到的。”貴妃苦笑,“當初他寧可舍棄富貴,也要去北疆。而你……”

梁靖歎道:“當初我在想,既然他不識抬舉,那便讓他去。誰曾想……”

他欲言又止。

“說吧。”貴妃說道:“都到了這等時候,什麽壞消息我都能接受。”

“有人說你是災星。”梁靖說道:“他們說你收了個義子是叛逆,救伱的人乃是孝敬皇帝之子。”

“是嗎?”貴妃想了想,“好像是呀!”

“阿妹。”梁靖見她神思恍惚,有些慌了。

“你看,我當初做了太子妃,結果從了陛下,太子橫死。我從了陛下,義子謀反,南方糜爛。當初若非他救我,也去不了北疆……”

這麽一算,好像還真是。

氣氛,頓時愁雲慘淡。

……

魏靈兒得知消息後,一張小嘴兒就沒合攏過。

“他竟然是孝敬皇帝的那個孩子?”

“陛下頒下旨意,駁斥了這個說法。”侍女說道。

魏靈兒仔細想了想,“他如今坐擁北疆和北地,假以時日,定然比之長安更為強大。既然如此,他若是想謀反,只需用自己的名義就好,為何弄個孝敬皇帝幼子的名頭?必然便是。”

……

趙三福要瘋了。

從宮中出來後,他就去了小酒肆。

鄭遠東在兵部依舊從容,甚至還和同僚探討了一番楊逆的身份真假,隨後才說有事出去。

他到了小酒肆時,趙三福已經喝的微醺。

“你來了。”

趙三福指指對面。

鄭遠東坐下,舉杯就喝。

兩壇酒水,二人喝了大半。

趙三福打個酒嗝,笑道:“昏君不配為帝,咱們一心想輔佐孝敬皇帝兒孫登基,令江山重歸正朔,可沒想到,他曾在我的眼前。”

“石忠唐的叛軍在攻城略地,不可阻擋。北疆大軍一旦南下,關中擋不住多久。”鄭遠東放下酒杯,“大王的大業,越發艱難了。”

趙三福搖頭。“既然跟了大王,自然不能背叛,這點節操我老趙還是有的。”

“這也是老夫願意與你聯手的緣故。”鄭遠東眸色幽幽,“可大局如斯,如何逆轉?”

“三家紛爭,漁翁得利。”趙三福說道。

“這一點和老夫不謀而合。”鄭遠東喝了一杯酒水,起身道:“當初你與他交好,若是那時候你便跟著他,此刻也是從龍老臣。你可後悔?”

“有點。”趙三福點頭。

“若是能回到當初,我要對他說,你特麽的不早說!”

……

出了小酒肆,鄭遠東繞了幾個圈子,最終出現在了貞王府中。

“什麽?”

貞王和庸王兩兄弟被幽禁在府中,消息全靠鄭遠東傳遞。

“當年那個孩子,便是此刻的北疆節度使,自號秦王的李玄。”鄭遠東看著面色微紅的貞王,心中歎息。

“那個孩子當初生出來時,阿耶還說他生不逢時,沒法享受富貴,卻要遭遇苦難。”貞王不敢置信的道:“不是說他早就……”

“李玄身邊有侍女怡娘。”鄭遠東問道:“大王可知曉此人?”

貞王面色微變,“那是阿耶身邊的女官。”

“另外,虯龍衛在跟著他。”

鄭遠東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貞王。

貞王的臉一下漲紅。

“難怪,當初說一把火燒死了虯龍衛,本王還覺得奇怪,心想林飛豹等人何等的警覺,怎會這般輕易被人得手。”

“阿耶寧可讓虯龍衛等著一個不知能活多久的孩子,也不肯令他們來輔佐本王嗎?”

貞王喃喃的道。

直至離開許久,貞王失魂落魄的模樣依舊在鄭遠東的腦海中出現。

宮中,孫老二被韓石頭毒打了一頓。

“閉嘴!”

韓石頭踹了孫老二一腳,低聲道:“咱還得留下,還得看著殿下進宮,看著殿下親手為陛下報仇。你特娘的再衝動,那便自盡吧!”

鼻青臉腫的孫老二低頭,“咱只是興奮過頭了。”

“咱們隱忍多年,服侍仇人多年,為的什麽?”韓石頭抽了他一巴掌,“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這是韓石頭第一次在公眾面前打人,但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孝敬皇帝的幼子出現了,他手握重兵,乃是當世名將。可以預見的將來,皇帝父子的結果不會好。

作為忠仆的韓石頭,此刻火氣十足才對。

……

“大王。”

獄卒來到了衛王的牢房前,給了一張胡餅,蹲下說道:“大王不知曉吧!”

衛王眯著眼,沒搭理他。

“和大王交好的楊逆,他竟然是孝敬皇帝的幼子。”

衛王猛地睜開眼睛,獄卒被他眼中的神光所懾,下意識的道:“陛下下詔駁斥了。”

“子泰……”衛王愕然。

他竟然是那位伯祖父的孩子嗎?

“大王,此事可是真的?”獄卒的好奇心很強烈。

“他不下詔辯駁還好。下詔,那便是不打自招!”

衛王微微搖頭。

“見過大王。”

外面傳來了聲音,獄卒趕緊站起來。

越王來了。

面色如常。

“楊逆自稱孝敬皇帝之子,你以為如何?”

“你應當知曉。”衛王淡淡的道。

“石忠唐謀反後,楊逆實則用自己的名義謀反更好,他用了那位伯祖父的名頭,可見為真。”

能參與奪嫡的皇子,都是人精。

“那麽,你來作甚?”衛王厭惡的道。

“以前你我奪嫡,你死我活。如今看來卻是個笑話。”越王苦笑道。

“本王從未對那個位置有野心。”衛王譏誚的道:“你倒是鍥而不舍。”

“如今,這個位子下是熊熊火堆,東宮,便是燙手的山芋。”越王說道:“看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你慌什麽?”衛王問道,“該慌張的是阿耶,是楊松成。”

“阿耶當年幹了什麽事我不清楚,不過伯祖父下台後,受益的卻是咱們這一支。誰受益,誰的嫌疑便最大。楊逆會報復。而你,卻主動把母親和妻兒送了去。哈哈哈哈!”

衛王冷冷的看著狂笑的越王。

越王笑的喘息,“哎!那楊逆和你做戲多年,讓你真以為二人之間親若兄弟,好了,你幫襯了他許多,可後悔?”

“你來,我便告訴你。”衛王說道。

越王小心翼翼的靠近。

衛王猛地探出手去,從牢門縫中閃電般的抓住了越王的衣領。

用力一拉,衣領勒住了越王的脖頸,越王重重的撞在了牢門上。

“救命!”

隨行的內侍尖叫道。

獄卒們瘋狂趕來。

可二位都是皇子,他們不敢動手。

“大王,松手吧!”

越王面色發青,再緩片刻,怕是就活不成了。

衛王湊到越王的眼前,說道:“本王,信他!”隨即他松開手。

越王捂著咽喉喘息著,“你這個瘋子,那人就是個騙子,騙子!他騙了天下人!”

衛王冷冷道:“他從未騙過誰。”

“他以楊姓行走天下,這不是騙人?”

“他以楊為姓乃是不得已,可他早已告知了天下人自己的身份。”

“哪?在哪?”越王嘶聲道。

衛王開口。

“他的字。”

“子泰。”

衛王淡淡的道:“倒過來。”

越王身體一震。

那些獄卒也是如此。

“太子!”

……

“子泰這個字是誰取的?”

玄學,寧雅韻好奇的問道。

“孤也不知。”

李玄是真的不知道。

他身著戎裝,眼眸幽邃,“可都準備好了?”

誓師後,大軍出發了。今日,李玄將率領多歇息了幾日的精銳出發。

寧雅韻點頭,“老夫有個疑問。”

“你說。”李玄負手看著遠處。

“帝王或是皇太子親征,必然是祭祀宗廟,你為何要來祭祀忠烈祠?”寧雅韻是真的好奇。

“祭祀宗廟,祭告的是祖宗,出征時腦子裡難免想著的也是祖宗。可這是家國。”李玄說道:“孤不只是為祖宗而戰,而是為了天下。”

寧雅韻頷首,“來吧!”

他帶著李玄去了忠烈祠,親自主持儀式。

香火驟然而盛。

忠烈祠外,數十侍衛攔住了香客們的通道。

“是殿下在祭祀。”

香客們大多是來祭拜親人的,見狀不禁倍感欣慰。

裡面誦經聲大作。

李玄站在牌位之前,微微眯著眼。

香火籠罩著這些牌位,看著,像是斑駁。

他行禮,“你等,當不朽!”

寧雅韻退後一步,誦經聲結束。

李玄說道:“南疆有賊子謀逆,一路橫行。今日,我將率北疆健兒南下平叛。大唐煌煌,此去,當蕩平賊子。諸君可有同去的,來!”

他轉身走出大殿。

他伸出手,“大旗!”

林飛豹雙手把大旗送上。

李玄接過大旗,高舉。

料峭春風吹過,大旗猛地招展。

兩個大字熠熠生輝。

一個香客抬頭看著,“討逆!”

寧雅韻交代留守的教授,“看好弟子們,該授課的不許懈怠。”

隨後,他帶著挑選出來的教授和弟子們,跟在李玄身後。

李玄抬頭看著討逆大旗,想到了當年的孝敬皇帝。

他抬眸看了一眼家中祠堂方向。

“阿耶,我出發了!”

大乾十五年一月,秦王舉討逆大旗,率中軍出征。

……

鄧州刺史錢林最近心情有些糟糕。

“什麽孝敬皇帝的幼子,可有人驗證過?說什麽就是什麽,老夫看,這是野心昭然。”

錢林在大堂裡發著牢騷,突然問道;“長安可有指示?”

司馬孫桂搖頭,“並無。”

“若是北疆大軍出動,我鄧州軍可能阻攔?”錢林問中郎將嚴軍。

嚴軍冷著臉,“使君放心。”

“那就好。”錢林欣慰的道:“楊逆既然自稱孝敬皇帝之子,必然是以復仇為由出兵。我鄧州擋住北疆軍,便是大功一件。到時候老夫為你請功。”

“多謝使君。”

嚴軍肅然行禮。

“使君。”

有軍士來稟告,“發現北疆軍前鋒遊騎。”

錢林面色微變,“這便來了嗎?”

一行人上了城頭,就見數百騎正在不遠處衝著城頭指指點點的。

“是北疆軍。”嚴軍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一騎緩緩過來。

隨即,兩個背著麻袋的軍士緊隨其後。

“是王老二!”

錢林的眼皮猛地蹦跳了一下。

王老二衝著城頭喊道:“開門歸降,若無大錯的官吏,原職留用。若是不降,城破之後,嚴懲不貸。”

真的來了啊!

錢林咬牙,“老夫誓死不降!”

“使君豪邁!”

“使君果真是我輩楷模。”

“使君了得。”

城頭一陣讚譽。

錢林隻覺得一股熱氣湧了上來,整個人輕飄飄的,此刻就算是楊逆來了,他也敢與此人大戰三百回合。

“滾!”

錢林不屑的道。

王老二呵呵一笑,“我們走。”

第二日,前鋒大軍到了。

江存中率軍逼近城下,冷冷的道:“這是開門第一戰,務必乾淨利落。”

就在他準備令人攻城時,有錦衣衛的密諜來報。

“無需攻城。”

“什麽意思?”

……

李玄率領精銳騎兵,很快就追上了前鋒。

鄧州城下,江存中行禮,“見過殿下。”

“為何不攻城?”李玄問道。

江存中說道:“錦衣衛的人說,只需殿下趕到,江州便不攻自破。”

“哦!”

錦衣衛的密諜上前行禮,“殿下,城中將領說了,鄧州軍上下對殿下敬愛有加,只需殿下趕到,鄧州軍上下必將歸降。”

“會不會是緩兵之計?”韓紀說道。

從公開身份起,文官和武將之間的關系漸漸的就拉開了。

劉擎知曉,默許。

李玄高居在上,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些暗流。

還是那句話,當臣子們親如一家時,帝王就該睡不安枕了。

李玄策馬上前。

城頭,錢林冷笑,“楊逆來了。”

李玄緩緩而來。

錢林說道:“床弩,準備給他一下。”

床弩張弦。

林飛豹和屠裳在李玄側後。

錢林握拳,“今日,我鄧州軍定然要讓楊逆铩羽而歸!”

只需擋住數日,他便是英雄。

李玄策馬緩緩而來,抬眸,從容舉起手,說道:

“兄弟們好。”

錢林喊道:“就是現在,動手!”

操作床弩的軍士們行禮。

城頭,所有守軍放下兵器,齊齊行禮。

“見過殿下!”

錢林看看左右,“……”

大乾十五年一月,李玄兵不血刃下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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