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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席卷天下》第六百四十八章 吃相太難看
丁毅於五月下旬去登萊,正式就任登萊總兵之職,同時召集各部開始巡視,了解登萊軍務。

 登萊總兵說是負責登萊兩府,其實所管的兵馬並不多。

 徐敷奏走後,登萊這邊,除了登州營嚴雄部外, 另歸丁毅管的,有登州水師參將趙可教三千人,萊州參將徐元奇二千人,還有幾個縣有些守備遊擊,手下都是三五百人左右,加起來不到一萬,基本都是萊州的, 因為登州的營兵, 當年兵亂後全都打崩了, (新建的登州營當時就是王衛忠部,其他縣的兵馬都被統一到王衛忠部)登州另外只有千戶所有軍戶,且全是丁毅的人。

 實際登萊在冊官兵有一萬八千,朝廷發餉要按一萬八千發,絕大部份都被吃空餉了。

 5月20日,丁毅在登州登萊總兵府,召集登萊各州縣參將以下,守備以上,共計二十四人。

 其中有老熟人,水師參將趙可教。

 這幾年丁毅和趙可教配合的很好,經常借水師的船幫忙運流民,物資,後來隻運流民,物資都是丁毅的船自己運,每船按人頭給趙可教錢。

 趙可教再看到丁毅時也是心情複雜,當年大夥都是都司, 一轉眼,人家都是總兵,且是自己的上司了。

 “趙大哥,好久不見,哈哈哈,快坐。”丁毅一往如常的客氣,趙可教略有拘束,也趕緊抱拳施禮拜見。

 當時很多守備和遊擊還沒到,兩人先聊了會,丁毅知道登萊以前都有水師,後來隻余登州有,原先是負責海防,現在就是個工具人,主要往遼東運餉糧。

 登萊水師巔峰時有幾百艘船,最少時只有幾艘,目前是六十多艘,且大部份老有舊,過去一年,明廷才為他們添加了一艘四百料新船, 非常之慘。

 原本萊州那邊也有水師, 專門往旅順運糧的,後來丁毅成為東江總兵後,和朝廷關系越來越差,崇禎也不給糧,萊州水師則並到登州。

 好在他們沒什麽要海戰的,也就當年打孔有德參與過,所以也沒什麽事,能應付。

 現在督運遼餉,再幫丁毅運運流民,小日子也過的不錯。

 丁毅當時心中一動,遼餉都是從登州出發的?崇禎也敢不給我東江發餉?

 以前徐敷奏管這塊,他也不知道,現在問了後才明白。

 明廷運遼餉通常有海運和陸運兩種,海運於春夏,陸運於寒冬。

 海運從三個地方出,一是山東,一是天津,一是淮揚。

 淮揚有成山之險,所以最多只能運三十萬石。(大船不好走,小船裝截有限)

 天津是三十萬石,因近開芝麻灣,在薊永密等處,所以合三鎮之糧,一般也有五六十萬石。

 山東是六十萬石。

 這是朝廷分配的指標。

 山東這邊運餉也有定例的,每船載千石糧計,必須要用十四名水手,載八百石用十一名,載五百石用七八名,運多糧用多少水手,都是朝廷定例。

 每次運餉,一個水手安家費五兩,工價十八兩。

 “這麽多?”丁毅聽的臉色微變。

 他這個多有兩層意思,一是成本多,二是好處多。

 先說成本。

 比如天津一年運遼餉三十萬石,以千石船計,要三百艘船,按朝廷慣例,每船十四名水手,那就是要動用四千兩百人次。

 每水手安家費五兩,工價十八兩,一人就是二十三兩,全年為九萬六千六百兩成本。

 不乾這行不知道,丁毅一接觸到運糧這塊就被震驚了。

 大明朝運三十萬石糧,成本接近十萬兩白銀。

 丁毅要是早知道,直接和朝廷說,遼餉包給我來運,我只要五萬兩,不,三萬兩。

 三十萬石糧才值多少錢?成本接近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了。

 這還是水路,成本比較低,陸路成本更高。

 難怪古代運十萬石糧到前面,能余下五六萬糧算不錯了。

 但丁毅真想承包運糧,肯定沒人答應。

 這麽高的成本是誰核算的?當然是京師的各種重要官員核算出來的。

 果然,趙可教似乎明白丁毅的意思,馬上把其中內幕說給丁毅聽。

 朝廷核價一個給一個水手是二十三兩,但從戶部出來,就只有十八兩了。

 到各省後,從布政司出來,是十二兩。

 最後到水師這邊,付給水師為八兩。

 趙可教再扣四兩,水手們拿到安家費二兩,工價二兩,到手四兩。

 聽趙可教的意思,以前這四兩,還要給徐敷奏二兩。

 你看看你看看,你丁毅還想三萬兩承包運糧?大明朝誰會理你,真要三萬兩承包給你,朝廷裡多少官員要詛咒丁毅,這不是斷他們的財路嗎。

 整個大明朝上下都爛透了,各級官員都像蛀蟲似的吃國家的好處,運個遼餉都能讓一大波人發家致富。

 丁毅聽的大叫吃虧,原來徐敷奏幹了這麽多年登萊總兵,賺了不少錢啊。

 山東這邊配額是六十萬石,需用水手是八千四百。

 實際上按趙可教所說,很多千石船都用不到十四名水手,十一名也能開起來。

 多出的三名水手錢,也是各級分了。

 就算是八千四百名水手,身為登萊總兵徐敷奏,每名水手可分二兩,一年就能分一萬六千兩白銀。

 徐敷奏幹了起碼有四五年,這家夥是很有錢的啊。

 自己還幫徐湊了三千精兵,白送所有兵甲,丁毅瞬息覺的自己血虧。

 但丁毅不得不承認,大明朝這時真特麽亂,運個糧餉都能賺錢,而且其黑無比。

 趙可教說完後,看丁毅一臉黑線,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他想了想,一咬牙:“丁總兵,以後我保證你每年,最少可得一萬八千兩以上。”

 他想為了搞好和丁毅的關系,大不了自己少拿點,多給點丁毅。

 “呵呵。”丁毅笑笑,你想多了,以後全是我的。

 不過這時他也沒說,省的影響趙可教心情,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趙可教以為丁毅同意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一會,徐元奇等登萊各地守將都來了,每個人進來,先拜見丁毅,然後遞上禮物,都是孝敬的銀子。

 丁毅這是第一次出來坐鎮,沒想到還有這些好處。

 看著下面的人一個個低眉順眼的送禮,這種感覺真是不錯。

 難怪大夥都要當領導了。

 他以前送了很多給別人,這會自然也不客氣,先統統收了再說。

 眾人一看,這新總兵也很好說話嘛,肯收錢就好。

 等眾將坐定,丁毅大手一揮:“來人。”

 嚴雄走了出來,手上端著個盤子,裡面有筆和紙,還有一個硯石。

 這筆是他們新做的羽毛筆,前面削尖再處理後,沾著墨水,就能寫字。

 谷抺

 嚴雄拿起筆,好像要準備記東西。

 “你們一個個報下名字,部下有朝廷核餉多少兵馬,實際有多少兵馬。”

 丁毅說完,現場一片安靜,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尷尬。

 趙可教和丁毅認識最早,也和丁毅接觸比較多,自然知道他是什麽人。

 他猶豫了下,馬上道:“末將先來吧。”

 “登萊兩地水師核餉六千,實際兩千七百人。”

 原來連三千都不到,足足少了一半。

 “恩。”丁毅點頭,邊上嚴雄寫了下來。

 眾將無奈,而且總兵那邊肯定有名冊,隻好紛紛報數。

 嚴雄一一記下。

 丁毅又問:“都訓練嗎?能戰之兵有多少?”

 眾人又是面面相覷。

 丁毅再問:“普通士兵,月發餉多少?”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趙可教先說,水師每人每月一石米,兩斤鹽。

 但趙可教有個沒現場說,水師運糧,路上會有消耗,所以水師過的並不太苦,也有糧吃。

 另外朝廷核實水師每人每月兩石米兩斤鹽。

 丁毅事後這麽一算,明朝的軍將都很有錢啊,像趙可教這樣三千水師不到,空餉加克扣,一年上萬銀子隨便賺。

 當然了,他們會用一大部分錢用來養家丁,一部份要孝敬徐敷奏這樣的上司。

 這樣算算,徐敷奏這登萊總兵真的很有錢啊,丁毅又覺的自己血虧。

 “你們在當地,都有多少田地?”丁毅又道。

 這個就每人不一樣了,因為軍將調動還是比較頻繁,大部份人不喜歡囤田,隻喜歡銀子。

 也有少量會有田,到時調走時,再賣掉變現銀。

 現場各人各種說法,也不知道真假,但丁毅也不在乎真假,隻想聽聽大明軍營的實情。

 聽過之後的人就會明白,為什麽明軍百戰百敗,換成是你,也不願意拚命,肥的都是軍將們,官越大,越是肥,各級都要孝敬。

 丁毅現在幫徐敷奏算算,這混蛋當一年登萊總兵,至少進帳兩萬五千兩以上。

 難怪這混蛋養了五百家丁,可惜在清水泊一戰中,他的家丁全打光了。

 丁毅聽完之後,想了會,然後伸手叫嚴雄,把剛才的紙遞給他看。

 大廳裡諸將相互觀望,也不知道丁毅這總兵大人在想什麽。

 約莫看了好一會,丁毅突然問:“本鎮看來看去,諸位都是任將多年,若現在退養的話,俱是富甲一方的大富翁啊。”

 眾將齊齊色變。

 丁毅又自顧自道:“我大明朝現在內憂外患,風雨飄搖,這次清兵入寇,更是衝進山東腹地。”

 “諸位也是運氣好,沒被調往入衛,不然俱要全軍覆沒,戰死沙場。”

 眾人神色再變,有人已經露出沉思的表情。

 “我看這樣也好。”丁毅這時大聲道:“你們拿好銀子,不管事務,頤養天年,以後出兵打仗,都由本鎮的兵馬來,豈不妙哉?”

 現場一片安靜,死一般的寂靜。

 趙可教也臉色灰白,他想了想,終於忍不住,小聲問:“敢問總爺,如何退養?”

 之前他還和丁毅稱兄道弟,突然稱起總爺來,也是小心肝慌的很。

 丁毅面不改色,淡淡的道:“你們帶著家人,都搬來登州住吧。”

 “本鎮會派人替你們發餉練兵。”

 “每月該你們的銀子,一兩不少。”

 幾個遊擊和守備臉色漲的通紅,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驚慌,或者是生氣。

 昌邑遊擊陸文山左右看看,硬著頭皮道:“不知總爺,所指的銀兩是那些?”

 當年孔有德亂軍沒打下昌邑,昌邑也是明軍反攻集合的據點,朱大典最後在昌邑誓言師反擊,集兵數萬回攻孔有德部。

 所以陸文龍覺的自己還算比較牛皮,你丁毅不要吃相太難看,說清楚到底有多少銀子?

 “按朝廷製,遊擊月9兩,本鎮全年給你120兩。”

 陸文山臉更紅了,脖子也紅了,他嘩的一下站起來:“沒有別的?”

 丁毅猛的回頭,冷冷凝視著他:“陸遊擊還想要什麽?”

 撲通,陸文龍一屁鼓坐回位上,直覺背後全是大汗。

 他余光微掃,不知何時,有兩名披甲執銳的精兵,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沒有,沒有,小的,只是問問,問問。”他嚇的不敢稱自末將,連小的也叫了出來。

 “我說完了,誰還有意見的?”丁毅這時站起來,抬頭看向四方。

 眾將瑟瑟發抖,無人敢言。

 有人張口想說,又不敢說。

 “沒意見就寫封信給家人,不會寫字的,拿信物,我讓親兵送信回你們家,把你們的家人,都接來。就這樣吧,散了。”丁毅轉身,大步而去。

 這些人過來都帶了家丁,丁毅的兵馬一湧而去,先解兵器後談心,一個個老老實實,也被暫時扣下。

 丁毅一上來就奪兵權,確實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必須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總兵這麽乾過。

 在他們來看,丁毅吃相太難看了。

 實際上丁毅如果按朝廷核餉人數來養兵,就又要多養一萬八千人。

 雖然朝廷會下發一部份,他的也要付出大量的銀錢和物資。

 但為了徹底掌控登萊,這些錢都是必須要花的。

 而且這些領兵大將們,有的都有很多良田。

 此次被扣壓的諸將中,兵馬最多的是趙可教和徐元奇。

 當天下午大概兩點左右。

 杜如海一千騎兵,加嚴雄兩千兵馬,共三千人一湧而入,衝進登州水師大營。

 水師大營守備以上全都被丁毅扣起來了,其他人雞飛狗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嚴雄以登萊總兵府的名義,下令召集余下所有軍官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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