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們前鋒剛到北陽水道,後續還有大量兵馬未到,北陽水道的北盡頭就清水泊,而清水泊和東海岸之間的通道,正是他們必經之路。
原本北陽水道西側的女水河都已經冰封,但北陽水道是官方驛傳水道,沒有冰封,而且就算冰封,冰層也不厚,無法通過大軍,更何況他們載著大量財物的大車。
所以,明軍丁毅部所擋的路,成為他們唯一的通道。
眾人一聽,這是要打過去了?有人驚叫。
“不打難道繞?明軍也跟著繞,如何通過?”又有人道。
不打就要往西繞,這要走回路幾十裡,從臨淄走,但明軍可以以逸待勞還在北面找個地方堵。
眼下這情況,除了硬打,殺過去,沒有任何辦法。
除非他們不想要身後兩千多車財富和三十一萬人畜,那全軍騎馬,以騎兵之利可以甩開丁毅。
但孔有德的炮營肯定又要留下。
所以這是不可能的,唯有打過去。
以他們和丁毅的交手經驗,最好不要在丁毅選擇的戰場打,但眼下北陽水道就這麽一個渡口,已然沒的選擇。
就在多爾袞開始集中兵馬的同時,對面的徐敷奏和王衛忠也正在整頓兵馬。
“尼娘的,聽說對面有五六萬人啊。”徐敷奏一臉驚恐的看著對岸。
這次要不是和他一起走的是王衛忠,是丁毅的部隊,徐敷奏肯定直接帶著兵馬回登州了,腦子有病才來打建奴。
但現在來了,他又有點後悔,因為聽說清兵太多,有五六萬。
“不管他們有多少,咱們都得守住,丁大人正帶兵趕過來,到時,就是大功一件。”王衛忠先往死裡吹。
他以前也是個很敦厚的人,跟著丁毅久了,說話也不老實了。
其實他就眼紅清兵的幾千車財富和物資。
但他不能這麽說,隻說想打建奴。
“丁兄弟有多少兵馬?”徐敷奏趕緊問。
丁毅的兵馬來少了,恐怕也沒什麽用。
“估計五六萬吧。”王衛忠說慌也不眨眼睛。
徐敷奏聽的眼睛一亮,表情也興奮起來。
你要別的總兵跟他說有五六萬,他一巴掌直接抽過去,但丁毅說有五六萬,他絕對是信的,而且相信全是精兵。
想想以前丁毅幾千兵馬就連連打勝仗,現在來了五六萬,還不牛比飛上天。
“好,好,好,不虧是我好兄弟。這要把多爾袞包餃子包在這裡,就爽上天了。”徐敷奏喜不自勝。
但突然臉色微變:“不行呀。”
“怎麽了?”王衛忠道。
“我要是多爾袞,分兵一萬先擋住丁兄弟的援兵,再集中兵馬滅了咱們,咱們怕是擋不住啊。”
這徐敷奏居然也是個會用兵的人,知道可以這樣打。
王衛忠心想,我當然知道,但是丁大人的兵馬一到,多爾袞估計不想纏戰,只會加速離開。
必竟是在大明境內,丁毅的兵馬對他佔有心理優勢,多爾袞要看到丁毅大量兵馬過來,有很大的可能不會打,而選擇走。
當然,也有可能和徐敷奏所說,先派一部兵馬擋住,再滅他們。
但不管怎麽樣,他和徐都會面臨清兵的狂攻。
“所以咱們要守好,徐總兵,開始吧。”王衛忠笑道。
“。。”徐敷奏這時想撤退了,但又說不出口。
換成其他明軍,徐敷奏肯定理都不理,轉身帶著兵馬走了,但這可是丁兄弟的人馬啊。
“罷了罷了,三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徐敷奏一咬牙,決定留下。
徐敷奏說完這句後,就聽到身後有大量的喧嘩聲,回頭一看,王衛忠的兵馬已經在構建陣地。
“怎麽打?”徐敷奏問。
王衛忠沉聲道:“他們必須要過河,這是必走之路。”
“咱們會用火炮和火銃,狠狠的教訓他們,但火炮和火銃,總有要休息和打不響的時候,這時,我要徐總兵你的兵馬衝上去,把他們打回對岸。”
“好,沒問題。”徐敷奏道。
王衛忠願意和徐敷奏一起來打,也是因為徐這幾年都是駐守登州附近,他的兵馬還是丁毅的人去訓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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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算是戰力比較強,換成其他明軍,王衛忠當然不敢和他們在一起,到時一打就跑,只會連累他們。
徐敷奏的兵馬,不但是丁毅幫忙訓練,且賣了大量的鳥銃給他,雖然不如魯密銃,但肯定比其他明軍要強,可以說是低配版的東江軍。
此時王衛忠這邊共計兵馬六千出頭,徐敷奏也有自知之明,全軍讓王衛忠指揮。
王衛忠共帶了36門6磅炮,4門12磅炮,全都擺在清水泊以東。
清水泊是個大湖,往南有兩條支流,一是北陽水道,一是淄女水,一條河通向青州,一條河通向臨淄。
這兩條河都有好幾十裡長,清兵好不容易走到清水泊附近,眼下再回頭繞過北陽水道走青州再往臨淄走是不可能的,那要走很多回頭路。
而且他們帶了大量的人畜和馬車。
關鍵丁毅可能在後面追,他們往南走回頭路更容易碰到丁毅。
而往北的唯一條路,就是清水泊以東。
這邊距離海邊不到五裡,王衛忠兵馬就堵在清水泊以東。
王衛忠左邊是萊州灣,右邊是清水泊,兩邊都是河海,都不要防守,只要守著前面就好。
跟丁毅打仗久的旅順兵將們,都很會選戰場,用丁毅的話說,有河就要利用河,有海就要利用海,沒河沒海,就要利用樹林,如果連樹林也沒有,就只能利用自己的大車。
只要有東西利用,就能減少防守面。
如果在野外,他們六千兵馬防守四面八方,每面用到的兵馬就少了。
現在王衛忠左右兩邊和後面都不要守,六千兵馬全都可以用在正面防守。
這就是優先選好地形的好處,更是他學自丁毅的選陣之法。
王衛忠此時正不停下令,安排兵馬,徐敷奏的人也在被調動。
徐敷奏騎以馬上,在旁邊觀看學習,心中觸動也深。
當年丁毅剛到旅順,他是參將,王衛忠還是個小小把總,連和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眼下,都可以指揮他了。
但人家跟著丁毅打了那麽多勝仗,無論經驗能力,都比他強啊。
現在隨便選個地方,只要一面迎敵即可,不服都不行。
他看到王衛忠先把所有大車一字排開,全放在第一線,王衛忠帶了六十輛大車,每輛車之間會有留空隙,放一門炮,所有六磅炮都放在一線,四門12磅炮則在後面五十米。
這樣他用大車和火炮拉起一條四百多長米的防線。
這樣最東邊距離海邊不到四裡了,且很多坡路,高低不平,這保證清兵騎兵衝鋒,只能在這三百米內,但步兵可以從四百多米外繞過來。
徐敷奏三千兵馬中有一千五百是刀槍盾兵包括,被王衛忠全部放在東邊,以防清兵步兵從東側繞過。
徐敷奏自己帶著五百騎兵也會親自到了東側督戰。
他還有一千左右的鳥銃兵跟著丁毅的銃兵。
他的鳥銃全是丁毅專門為其打造的,質量比明軍的好太多,只是射程和威力比魯密銃差點。
王衛忠本身有一千五銃兵,加上他的一千,就是兩千五銃兵安排在四百多米的防線上。
王衛忠全軍都是魯密銃,每米站一人,一排大概四百多人,共站了五排,還余下幾百放到最東邊。
王衛忠另有八百槍盾兵分兩排站在他們中間,在對面射箭時,可以幫忙擋箭。
余下的炮兵都在最後。
此時槍盾兵正在忙錄,徐敷奏看到他們很多人從身上摸出鋼棍,用鐵鏟釘到地上,釘好之後, 再用繩索拉起來,形成拌馬索一樣的東西,但這裡比較短,每兩根鋼棍牽一棍繩,大概距離是二十米左右。
在明軍身後三十米處,到處都是,拉的一條一條。
原來王衛忠想挖坑的,一是時間來不及,二是冬天土地太硬,只能先拉起拌馬索。
他的槍盾兵個個都帶著三根鋼棍,用來固定盾牌的,近兩千鋼棍被釘在地上,形成密密麻麻的拌馬索。
清騎一會就是打破了他們的車陣,再往後衝,又要花費一段時間來衝這些拌馬索。
在這些拌馬索的再後面,大概五十米外,明軍把原本大車上的很多糧食,衣被帳篷等全部禦下,堆積起來,又有人去後面砍樹,再堆起第二道,四百多米長的防線。
一旦第一條守不住,就退向第二條。
王衛忠還帶了大量的火油,徐敷奏發現他讓人把火油放在第二條防線,徐敷奏臉色微變,他感覺如果明軍守不住第一條,姓王可能直接把第二條燒了,用來阻擋清騎。
果然不其然,他的一隊兵馬五百人,被王衛忠安排去身後一百多米外的叢林裡砍樹枝去了,要求全堆在第二條。
第二條防線更長,第一條才四百多米,第二條有六百多米,幾乎把整個東面都給堵住了。
王衛忠這時走到炮兵那邊,大聲道:“一會打起來,先打清兵的大炮,一定要先把對面大炮給轟了,沒有命令,不準打步騎,另,必須要有十門炮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