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買賣。”馮疆答道。

　“咦?”對方驚疑了一聲，目光中帶著一絲懷疑。

　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不瞞老兄，苗寨這裡的獨有藥草對不少疑難病症有極好的功效。”馮疆歎道，“可惜啊，由於沒有門路，這些藥草幾乎很難購得，就算有一些，量也是極少的，而且還得被狠狠的宰一道。”

　“小兄弟家是做藥材生意?老哥我叫吳南渡，本縣人士。”

　“藥材只是其中一部分。”馮疆答道，“小弟白暢岩。”

　“白?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揚州錢塘的暢行錢莊?”

　“吳兄知道暢行錢莊?”

　“知道一點，我家的一個遠方親戚前些日子剛從那邊回來，對這個暢行錢莊是讚不絕口，說是存取方便之類的，哦，主要是那位開設錢莊的老板，據說年紀不大，才二十出頭的樣子。他好像叫~~白暢行，和你的名字很像。”

　“哈哈哈~~他是我堂兄。”馮疆笑道。

　馮疆心中一陣無語。

　自己本想扯起白氏商行的大旗。

　因為他看得出來，吳南渡還真的了解烏寨中的一些內幕，最主要的還是他能夠接觸到烏寨那邊的人。

　烏寨是有和外面接觸的人，可他們一般也是有固定的少數往來勢力。

　吳南渡竟然是其中之一，那麽馮疆的心思就活絡起來了。

　他很快便有了計劃，那就是交好吳南渡，通過他的引薦讓自己能夠接觸到烏寨的人。

　有人在烏寨動手了，那麽烏寨顯然是一個被懷疑的目標，衛夫人一脈說不定就在其中。

　現在不知道是聖者書院的人出手，還是其他幾道高手。

　想來還是其他四道人馬出手的可能性大一些。

　聖者書院怎麽說都是正道門派，這種殺戮不大可能是他們做的。

　哪怕是做了，一般也不會讓消息泄露出來。

　到底是哪方勢力，馮疆其實並不是太關心。

　因為不論哪方，都不是他能夠應付的。

　對馮疆來說，他現在就要盡量接近，同時要隱藏自己的身份，這樣才有可能接觸到衛夫人一脈，又能避免和那些勢力碰撞。

　而要做到這一點，沒有熟人引薦根本做不到。

　要是無人引薦，烏寨的人都接觸不到，更別說想要混入烏寨尋找衛夫人一脈了。

　烏寨不一幫，剛才那老人家說的其實就是一個事實。

　一個名門大派說滅就滅了，烏寨本身就有諸多高手。

　可以將其看做一個門派甚至一個小國未嘗不可。

　所以說，馮疆想要給自己弄個身份，要高大上的。

　吳南渡既然是生意場上的人，馮疆立即便想到了白氏商行。

　其實魏氏商行也在腦海中浮現過，只是比起白氏商行，魏氏商行實力畢竟是弱了部署好，，在外地很少有人知曉。

　白氏家族這麽多人，自己隨便說自己是白氏族人，吳南渡肯定認不出。

　若是白氏商行的人尋求幫助，相信吳南渡不大會拒絕。

　卻沒想到他竟然聽說過暢行錢莊，既然提到了白暢行，自己不能不表態了。

　誰讓自己的年紀比白暢行小，喊他一聲哥貌似合理。

　其實馮疆覺得自己還可以說是白暢行的長輩，當然這是按輩分論。

　在一個大家族中，一個還在喝奶的小家夥說不定和一個七老八十的同一輩，就是這麽離譜。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馮疆並未當真。

　怎麽說都是和白暢行同行一段時日，雖說關系一般，但私下佔他便宜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萬一哪天還會再見，一旦這件事被知道了，自己豈不是太尷尬?

　堂兄弟關系的話，借用一下，到時候自己解釋一下，相信白暢行不至於如何吧。

　“我就說你倆的名字很像，果然是同族。”吳南渡也笑道。

　馮疆暗暗搖頭，其實自己取了白暢岩這個名字後，再想要當白暢行的長輩是不可能了，除非自己剛才另外取名，否則一看姓名就知道是同輩。

　若是自己不說堂兄弟關系，豈不就穿幫了?

　“江南富庶，聽說白氏商行在揚州都是排名靠前的大商行，沒想到今日能夠遇到白老弟，真是三生有幸。”

　吳南渡沒懷疑馮疆的身份，一切都很合理。

　“你我相見算是緣分，簡直就是天意。”吳南渡又說道，“我吳家和烏寨有買賣往來，烏寨中的那些藥材不少，如果白老弟有興趣的，咱們可以詳談?白老弟，你一個人?”

　“此次來益州，就我一人。你不知道啊，我的那個堂兄，就是白暢行，他開設了錢莊，生意紅火，日進鬥金不為過。家裡的老頭老太太，還有那些叔伯可都盯著我們，讓我們跟著學，也得闖出一番事業。在家裡被老爺子嘮叨著耳朵都起繭子了。不瞞你說，剛開始我逃出來，就想落個清靜，可後面想想，不能這麽混一輩子。想著我這一脈和藥材打交道比較多，就想著劍走偏鋒，來益州碰碰運氣。其實我已經做好失敗的打算了，算是為以後積累點經驗。”

　聽著馮疆的敘述，吳南渡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無數的畫面。

　這些畫面他並不陌生。

　家族中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那麽他的同輩可就不好過了。

　什麽事都得以他為榜樣，拿他作比較。

　大人們對自己的孩子自然更為嚴格要求。

　很多時候，會讓這些孩子生出逆反情緒。

　吳南渡本人倒是沒經歷過，可他看到過這些事。

　由於那人太優秀，大部分同輩基本上就不去追趕，差距太大反而是沒了信心，混著過日子就行了。

　而眼前這小子顯然是有追求的，可以說是幡然悔悟，將來若是混出點名堂，自己不也跟著沾光嗎?

　自己吳家再這麽下去，怕是家中的那些田地都得抵賣了。

　和白氏商行比起來，不要說吳家眼下這個窘境了，就算是全盛時期也不夠他們的九牛一毛。

　遇到了，自然不能放過，這是自己機遇，是改變吳家困境的唯一法子了。

　之前他想過很多辦法，可惜都不成。

　他父親遭受打擊，已經重病臥床了，這個家現在只能靠他了。

　“不是我吹牛，對烏寨的了解~~~”

　馮疆聽著吳南渡不斷推銷自己，很有耐心。

　他是選中了吳南渡，而吳南渡倒是不知情。

　“我也不瞞白老弟，我吳家最近遇到了困難，眼下有點難以打開局面，白老弟到來，讓我忽然有了很多的想法，你我合作，我將烏寨中那些獨有的東西賣給你，你也可以將揚州那邊的一些好東西賣給我，互利互惠。”吳南渡說了小半個時辰，最後想了想還是將自己吳家的一些困難如實告知。

　他這是滿滿的誠意，很渴望能夠做成這一筆。

　“這個?”馮疆遲疑了一下。

　“白兄弟，你還有什麽顧慮，盡管說。”吳南渡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說了這麽多，好像還未說服對方，也是，剛認識，不可能就這麽定了。

　“吳兄，不是小弟不信你，老實說我白家在揚州的信譽那是響當當的，若是答應了絕對不反悔。不過在做決定前，家中有祖訓，那就是要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後面的話就是馮疆胡扯了，白家哪有這樣的祖訓，主要還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老哥我不大明白。”吳南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應該是親力親為的意思吧?白老弟不是親自來了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馮疆點頭，“我是親自過來了，本想著和烏寨做買賣的，如今卻是和吳兄，你別多想，就是中間轉了一道~~”

　“白老弟你放心，我不是那些心黑之輩，價錢絕對公道，就是賺點跑腿費。”吳南渡急忙說道。

　“這個價錢倒是其次。”馮疆擺了擺手道，“我需要了解烏寨那些人的性子。”

　“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和你說~~”吳南渡剛想解釋，卻發現馮疆伸手阻止了他。

　“吳兄，聽我說完。”馮疆打斷了吳南渡，“我要直面貨主，這是我白家做買賣的一個規矩吧。莫說是中間隻轉一道，就算是轉三道四道，我白家也得了解提供貨物源頭賣家的一些事，他們的信譽如何，都需要親自了解，所以~~~”

　吳南渡這下算是明白馮疆的意思了。

　“白老弟，你想要和烏寨的人接觸?”

　“吳兄，你別擔心，我白家不至於見了源頭賣家就踢掉中間的商家，這點信譽還是有的，就是希望能夠引薦一下。”馮疆笑了笑道。

　“白老弟說笑了，我還能信不過白氏商行嗎?”吳南渡笑道，“其實換做其他人，按老弟你的意思辦沒問題，主要是對方的身份，他們不大願意和外人接觸。吳家是從我祖父那一輩，機緣之下才得到了烏寨的認可。”

　“若是無法見到烏寨的人，這生意我無法下決定。”馮疆歎道。

　吳南渡心中糾結了。

　他剛才說的沒有騙馮疆，烏寨那邊的確很不好說話。

　哪怕是自己和他們打交道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們的性子古怪。

　大概還是雙方的習俗不同，在他們看來，自己漢人的一些習慣可能也是異常古怪。

　尤其是涉及到外人，烏寨的人警惕性很高。

　一旦惹怒了他們，將來就沒得做生意了。

　雖說大家對烏寨的神秘有些敬畏，但在有錢賺的情形下，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和他們做買賣的。

　可以說和烏寨做買賣，都能賺。

　烏寨那邊對價格方面不是太敏感，只要你提供他們一些鍋碗瓢盆等所需要的物品，他們會很大方的將藥材及烏寨中的一些特產售出。

　“真很為難的話，此事就作罷，將來若是有其他合適的機會還是可以合作的。”馮疆見吳南渡久久未出聲，不由輕咳了一聲道，以退為進。

　“不~不是。”馮疆的話讓吳南渡從沉思中驚醒，“白老弟別急，老哥我可以想想辦法。”

　“若是因為我而讓你們吳家失去了和烏寨多年合作的機會，那就是我的罪過了。”馮疆說道。

　“白老弟，我吳家眼下是沒辦法了，若是熬不過這一關，將來也得和烏寨那邊斷了買賣，與其如此，還不如拚一把。”吳南渡發狠道，“不過白老弟，我有個條件。”

　“請講。”馮疆臉色平靜道。

　他內心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剛才他真怕吳南渡拒絕，沒了吳南渡，自己接下來能找誰呢?

　益州這邊自己可沒什麽認識的人。

　可以說，這天下就幾個人他認識的。

　“希望白老弟此次和烏寨交易能夠大方~~哦不是，是做一些適當的讓利~~讓烏寨感受到我們的誠意。”吳南渡說完話，眼睛緊緊盯著馮疆。

　他心中忐忑，自己的話說的很委婉了，可其中的意思還是很明確的。

　那就是希望馮疆多出點本錢，少賺點。

　對於商人而言，讓他們多出錢，豈不是相當於割身上的血肉嗎?

　“沒問題。”馮疆笑道，“只要能夠和烏寨建立長久的友誼，這次買賣就算是虧本我也會做的。”

　聽到馮疆這話，吳南渡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哪能讓白老弟虧本。”吳南渡急忙說道，“若是這樣，老哥我都沒臉開這個口。大家到處奔波，不就是想賺點辛苦錢嗎?該賺的還得賺，不能少。”

　馮疆愣了一下，沒想到吳南渡竟然這麽說，還真是很實誠了。

　這點和他之前那種想要在外人面前賣弄的心態完全不同。

　看人果然不能看表象。

　如果吳南渡真的靠譜，馮疆覺得將來自己或許可以幫他牽個線，和魏氏商行聯系一下。

　當然是和魏漪雪。

　馮疆覺得魏漪雪肯定希望魏氏商行擴大經營范圍，像益州這塊他們還未涉及。

　其中的好處他們不是看不到，而是想要在這邊打開局面沒那麽容易。

　哪怕是白氏商行在益州也就是有幾個小分號，局面遲遲未能打開。

　如果有吳南渡這個本地人，就目前來看，他還是靠譜的。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品性很重要，本事才能是次要的。

　若是一個人很有本事，心術不正的話，造成的危害將更為巨大。

　魏氏商行想要進入益州，還得靠品性過關的人才行，畢竟山高路遠，很多就得看這邊負責人的品性了。

　不過這些呢自己就是牽個線，具體的還得讓魏漪雪做判斷，做買賣她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