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變得陌生的街道,自己年輕時待過的店鋪也變成了新的樓房,有了新的老板。
望著新店前面衰老到無力走動坐到輪椅上的人,孫影知道她也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靈魂也已經開始溢散,到了壽命的極限。
也許她已經不記得這是哪裡了!
看著因為輪椅設置好的程序自動來到附近停下,茫然的看著四周的她,孫影走了過去。
來到輪椅後面,伸出雙手!感應到有雙手接近,輪椅自動彈出供人推行的扶手,孫影雙手自然的握著扶手,推著她向前走去!
伴隨著孫影推著輪椅向前慢慢的腳步,輪椅上的她清醒過來,感覺到身後有人推著輪椅便說道:
“謝謝你,我年齡大了,老了!人也記不得太多事了,其實不用管我,到了時間這個輪椅會自動帶著我回去。”
“是啊,我們年齡都大了,這麽多年過去,為什麽不忘了呢?畢竟當年的事,你本身也沒有什麽錯;
只是你父母不想你嫁給一個外地人,你自己也不想那麽快結婚罷了!”
“孫影是你?”
她反應了過來,卻又不敢回頭去看身後:
“我那時只是想離開你一段時間,可後來卻發現好像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向你解釋!”
孫影想著那時發現兩人關系開始疏遠後,多疑,敏感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做了一些無用,甚至把她推的更遠的傻事。
“是啊,有些事,做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可做了,錯了!想要改回來就難了。”
“我一直在猶豫怎麽向你解釋,可過那麽久,看你一直在等著我,我就認為你會一直等著我,慢慢的就更不急著回去找你了。”
她沉默了一會。
“後邊突然聯系不到你,看到店也換了人,才突然意識到我可能要失去你了,我試圖聯系你,卻發現我已經找不到你了!”
孫影想著自己離開時的心情說道:
“那時我累了,更不想再等了。”
“如果我可以在你放棄,回到你身邊就好了,如果那時我回去找你……”
“可你沒有及時回到我身邊。”
“分開後,我們就沒了繼續在一起的可能嗎?”
“有!分開後我等你的那幾年,但你沒有回到我身邊;
我們斷了聯系以後,我一直留在這個城市的那些年,可你一直以為我離開了,放棄了尋找我。”
“我以為你徹底離開了……”
“有些東西失去一次以後,會更加害怕再次失去!”
孫影猶豫了一下才對她說道:
“我一直知道你沒有放下,也經常陪在你身邊,看你獨自一人哭泣。”
“經常陪在我身邊?”
她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熟人卻對自己視而不見,仿佛沒看到自己一般。
連迎面走來尋找自己的家人也好像沒有看到自己。
“像現在這樣嗎?通過某種手段,哪怕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卻看不到!”
“是的!”
“為什麽,你既然一直知道,知道我沒有放下,知道我在這,我已經做錯了一次,又為什麽不給我一次挽回的機會?”
她激動的想站起來,卻失敗了!
生氣的回頭,卻看到了身後的孫影一如往昔的面容。
“很多事,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失去了,便是一生。”
孫影全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波動,
讓自己心如止水。 “你認為怎麽樣是愛一個人?”
“相知相守,生死與共!”
她說著自己心中愛一個人的方式。
“是心,是把一顆真心寄托在對方身上,把心上人看的比自己、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那顆心。”
“心?這和你我們不能在一起有什麽關系,心裡有對方不就可以了嗎?”
孫影看著她不解的樣子,隻好繼續解釋:
“我怕!
我怕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怕面對你的哀求和承諾!
我怕即使明明知道我和你再也不可能相守一生,也會忍不住同意;
但對我來說同意,便代表我選擇再次把心交給你;
心給了你,我便沒了心;忘情唯心,我會消逝!
結局以定,與其見了會多一絲念想,所以相見不如不見!”
“那為什麽你現在又來見我,我都成老太太了,隨時可能……”
她說著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不說了。
推著輪椅來到一處公園,孫影突然問她:
“要一起走走嗎?”
“走走?我現在應該是做不到了,你看我現在的樣子,一個一百多歲還坐著輪椅的老人,那裡還走的動!”
說著老人看向自己枯瘦的雙手,卻發現雙手細膩白嫩:
“這是?”
“某種神秘手段,暫時讓你身體恢復到我們初遇時,你最美的樣子!走吧,一起逛逛!”
孫影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以消耗我自己的靈魂本源為代價。”
她露出喜悅的笑容,像少女時候一樣,跑向前方。
看著眼前歡呼,跳躍的身影,孫影想起了兩人初遇的場面。
那個在田野裡天真爛漫的女孩,突然發現不遠處的自己以後,瞬間變得怯生生,如小鹿般驚恐;又可憐兮兮的眼神!
孫影笑著跟了上去!
時光在歡樂中總是容易逝去,跑累了的她,雙手背在拿著一根野草,歡笑著的來到年輕男子面前。
“你也一直沒結婚嗎?”
“沒有!”
“如果當時我們沒有分開,我們後來會怎麽樣?”
“錯過便是無緣,不用想太多!”
“假如呢,假如我們…”
“沒有假如,不要騙自己!”
“……萬一有一位神仙,可以幫助我們回到過去,你會怎麽選擇?”
“這片星域沒有神仙, 即便有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
“你愛過我嗎?”
“愛過!”
“遇到我你後悔嗎?”
“不悔!”
“不悔嗎?”
她釋然的笑道:
“這樣也好,相守不若相忘,你我心中的留存的他,都是初遇時最好的樣子!”
“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撐不了太久吧!”
說著她坐到輪椅上。
“你回家吧,我也困了,我不想在你面前變回老邁的樣子!”
“好!”
看著孫影的身影憑空消失在眼前,她心裡默默的想著今天相遇後的話語。
聊天的時候孫影說的一些不理解的話,也有了明悟:
“錯過便是無緣,以我一世的相知相守,無法再一次換來你的一顆真心,是不如不要陷進來的好!”
她感覺著自己年輕的身體,精神卻越發的困倦,閉上眼睛、嘴角露出喜悅的笑容,神志漸漸歸於沉寂。
看著眼前睡著的她,孫影轉身走向遠方的星空。
身後輪椅上的人影悄然恢復了老邁的模樣,卻沒有落在孫影的眼中。
劍道第二境悄然圓滿!
以後只要不是自己主動想破壞殺戮的時候,自己再也沒有可能,傷害到身邊的物與人。
自己可以盡情的去笑,放肆的去哭,但又有什麽用呢?
身邊已經沒有了讓自己去哭去笑的人了
孫影留下一個漸漸遠去的背影,將以前練習的長劍和古琴帶上,緩緩隱沒在漫天的繁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