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
那一道高達數丈的土牆,切斷了陽翟城與外界的聯系,同時也擋住了城頭的視線。
城頭余下的兩千的守軍,他們並不知道,從凌晨時分起,那道巨牆之後,悄無聲息聚集了近三萬的漢軍。
三萬余人,無聲息的蹲在牆根底下,已是在秋風中哆嗦了數個時辰。
典慶蹲在軍士當中,默默的擦拭著他的兩柄短刀。
眼看著天色已亮,隱隱約約的從西邊傳來轟隆隆的響聲,牆根下的士卒們都從瞌睡中清醒起來,彼此間交頭接耳,私下興奮的議論著。
典慶卻依舊一臉平靜,隻那麽靜靜無聲擦著寶刀。
平靜如水的臉龐下,卻是一顆如火狂燃的心,那強烈的戰意,正在他的血液中漸漸沸騰。
“典將軍,東面號火起來了!”一名哨兵興奮的大叫道。
典慶的身形微微一震,抬頭向著東方望去,果然見三道狼煙衝天而起。
這個時候,麾下將士也看到了那狼煙信號,三萬多號人頓進便都激動起來。
他們都知道,那是大王給他們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典慶深陷中的眼眶中閃過一絲興奮,陡然間跳了起來,大喝一聲:“全軍準備進攻!”
號令傳下,三軍沸騰。
三萬多苦待已久的漢軍精銳,不用做任何動員,第一時間就抖擻精神,自覺的執刃列陣,眼中湧動著狂熱的戰意。
圍壁的數道木門吱呀呀的被推開,三萬士卒如潮水般湧入內圍,迅速的結成了綿延數百丈的攻擊陣型,森森的刀戟幾乎將蒼穹映寒,一面面旗幟如怒濤一般翻滾。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漢軍的這般舉動,城頭上的守軍皆看的是清清楚楚。
當那兩千秦軍,眼看著空無一人的城下,陡然間湧現了茫茫無盡的敵軍時,所有的秦軍都嚇傻了眼。
城頭守將更是赫得臉色大變,眼看著城外數不清的敵人,他才恍然驚悟,他們原來是中了諸葛策的聲東擊西之計。
西城處那聲勢浩大的狂轟爛炸,都只不過是羊攻而已,敵軍真正的進攻方面,竟然是兵力已被抽走大半的東城。
放眼一掃,敵軍數量近有三萬之多,單憑手下這兩千士卒,如何能抵擋這數倍敵人的進攻。
東城守將大驚之下,急叫道:“快去報知王將軍,我們中計了,快叫他派援兵前來!”
命令方下,城外漢軍真中,雄渾的戰鼓聲已然敲響。
軍陣如有浪開,圍壁之外,一輛輛高有數丈的龐然大物,緩緩的被推入了陣前。
一瞬間,東城守將的臉色刷得煞白,驚得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龐然大物,正是攻城利器。
這種巨型攻城武器,高度幾與城牆齊平,共分向下三層,最下層的士卒負責推車前進,中間一層則布有弓弩手,借著樓壁的掩護,可近距離向城頭髮射弓弩,壓製城頭的火力。
而這對樓的最上層,則可裝載四十名全副武裝的步卒,一旦對樓與城牆貼近,他們便借著放下的踏板,輕而易舉的登上城牆。
這對樓,更是號稱攻城戰中最強大的武器。
此物雖然攻擊力強大,但因太過巨大,卻是製造不易,更不易運輸,每每只能在臨戰之前,才能就地取材來製造,攻完一城便再無用處。
而諸葛策圍而不攻這幾日,正是借著這空閑的時間,發大軍日夜趕造了二十余輛,正是現在的戰鬥之用。
東城守將一瞧見敵軍“祭出”對樓這大殺器時,頓時就慌了神,對付此等攻城利器,必須要有足夠的兵力,眼下他只有兩千余人,如何能同時抵擋二十輛對樓的齊攻。
只是,他驚怖之時,為時已晚,策馬陣前的典慶,已是短刀一揮,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號角聲吹響,當先三千人的填壕隊轟然出動。
數百盾手高舉著一人多高的大盾在前邊,掩護著身後同伴推著用以填壕的蛤蟆車,在往後則是五百多弓弩手,以箭失來壓製城頭敵軍。
東城守將不及多想,一面派人往西城求援,一面喝令著城頭剩余的守軍不得慌張,即刻放箭阻擋敵軍。
只是,僅僅兩百余弓弩手,又如何能阻擋得住漢軍前進的腳步。
多不多時,僅僅付出了幾十人的代價後,漢軍填壕隊就衝到了護城壕前,將一輛輛的蛤蟆車推入壕內。
寬達兩丈的護城壕前,很快就被填出了數十條土路。
通往城牆的道路已然打開,典慶長刀一揚,大叫一聲:“攻城隊,進攻!”
第二通戰鼓聲如雷響起, 二十余輛對樓,如同那遠古的巨獸一般,帶著吱呀呀的輛輪輾動聲,向著城牆緩緩的前進。
與此同時,普通攻城隊也轟然開動,萬余手持刀盾的步卒,扛著四十余架鉤梯與雲梯,呼喊著衝向敵城。
而填壕隊的弓弩手,則在盾手的掩護下,列陣於城牆之前,繼續又箭射來壓製城頭秦軍。
城頭的秦軍愈加的慌張,面對著數量上佔有優勢的敵人,區區兩千人的秦國士兵,顧此而失彼,窮於應付,而且還要面對城下密集如雨的箭失攻擊。
在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普通攻城隊已衝至城下,此起彼伏的口號聲中,一架架的長梯紛紛被豎起,上萬的漢軍開始奮不顧身的攀梯登城。
東城守將只能指揮著士卒,用叉竿來撐翻漢軍的雲梯,用羅石與檑木來擊殺攀城的敵卒,拚盡全力來抵擋敵軍的強攻。
東城守將也算是王離麾下宿將,頗有些能耐,僅憑著兩千余人的力量,他竟生生的扼製了漢軍攻勢,萬余人的雲梯隊,竟半天沒有一人能登上敵城。
但就在這時,二十余龐然對樓,已經開過了護城壕,當先的一輛挾著巍巍之勢,轟然撞上了牆城。
靠城的瞬間,整個城牆似乎都微微一顫,緊接著,那巨大的踏板翻落,竟將牆邊幾名試圖阻擋的敵人,生生的砸成了粉碎。
《大明第一臣》
踏板一落,層早已磨刀豁豁的四十余名漢軍勇士,如出籠的野獸一般,怒吼著湧上了城頭。
那一名壯如蠻牛般的虎熊旗手,將那一面獵獵飛舞的“漢”字大旗,奮然的插在了陽翟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