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獎杯後,李悅開始在周詩忱的幫助下惡補之前落下的知識,所幸李悅有基礎,學起來不費力,幾個星期便能趕上周詩忱的進度,期末考也穩定進前十。
暑假裡,遠在歐洲的威爾遜看見郭楊雲給他發的李悅比賽視頻,和青訓的布萊頓球員一對比,發現除了傳球默契配合稍遜之外,李悅的衝刺速度、技巧過人和射門力量,竟能跟他們的青訓球員碰一碰了。
威爾遜看著畫面上奔跑的李悅,欣慰地點點頭,老隊友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那他就給自己老隊友一個人情,不等他成年,讓李悅來他們二隊試訓。
只不過,在歐洲主流聯賽裡,像是李悅這樣的有天賦的球員簡直數不勝數,例如,荷蘭每年都會出幾個巴斯滕的接班人,意大利也不時會有新巴喬誕生……對於來自“足球荒漠”的中國,沒有人會報以多大的熱情,哪怕是稍微停下來了解一下,但他還是願意看在老隊友的面子上,給李悅一個機會。
今年的布萊頓過得也不好,戰績慘敗,幾乎一場不勝,被各隊球迷調侃道“布萊頓餃子。”主帥也面臨著下課的結局,新的主帥還尚未找到,這讓布萊頓在降級區掙扎著,所以他們迫切需要些新鮮血液。
想著,他便回信說可以讓李悅暑假就來,並要求準備好一份體驗報告。郭楊雲看見這條好消息,立馬動身前往李悅家裡,跟他們一同商量李悅明年出國的事情。
“所以,二位有什麽看法?”郭楊雲說完試訓的事情,抿了一口張慧芬泡的茶問道。
李海升發話了:“要讓他去試訓可以,但我孩子還要考大學呢。”“對啊,孩子學業不能耽擱。”張慧芬附和道。
“考大學的話,可以讓李悅在那邊自學科目,然後等他高考的時候再飛回來考,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交通也很便利,不耽誤事。”郭楊雲撓撓頭道。
“兒子,你心裡是怎麽想的?”李海升轉而問向坐在一旁沉默著的李悅問著,“這是你的人生大事,你要自己做主,還是堅持出國嗎?”
“爸,我堅持,”李悅看著父親,目光堅定:“我要出國打比賽,我要變得更強。”
郭楊雲看著態度如此堅決的李悅,欣慰地點了點頭,不愧是他看上的弟子,對足球的熱情不是一時衝動決定。
“那麽,就這樣了,我先給小悅辦好出國手續,你們就帶著小悅去醫院做全身體驗,然後告訴我。”郭楊雲起身告辭。
“好的,辛苦您了。”張慧芬起身送郭楊雲出門,等到郭楊雲走遠後,李悅迫不及待地抱著皮球,衝下樓跑到小區公園裡的小球場,練了起來。
李海升走到陽台,看著李悅逐漸成長的身子,17歲的他身高已經一米七五了,夕陽西下,暑氣卻越來越厲害,彌漫開來,使人異常的難受,在小綠茵操場上,已有一些大人小孩佔地坐下嘮嗑著,李悅在角落裡自己安靜地練著球,奔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老李,你說的那件事,靠譜不?”張慧芬問自己的丈夫,“可不敢耽誤了小悅,別到時候球踢不上大學也考不上。”
李海升看了看那漫天的晚霞,沒有正面回答,“有一天,廣闊的舞台……一定會屬於他……”
張慧芬不理會自己丈夫的徐志摩式的感慨,洗碗的聲音嘩啦啦的響起,“這事,你最好多和郭楊雲通通氣,多打聽那外國的什麽什麽俱樂部,別被騙了拿錢跑了。”
“跑了?那可是五大聯賽正兒八經的球隊俱樂部!”李海升鼻子哼了一聲,
“你懂個啥,我這是為李悅著想,不想他被埋沒了。 “啥五大聯賽的,我都不懂這些,我只在乎我兒子能不能上大學。”張慧芬不理會上脾氣的李海升。
李海升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一廂情願了,怎麽想,老婆那做夢都期盼李悅考上大學光宗耀祖,不見得會同意自己的偉大構思……讓李銳放棄好好的大學不去考,而去走上目前在國內看來“足球這條不歸路”,就算是李悅在那邊能自己學,但沒有專門的課程,那也考不上重點大學。
不行,怎麽著,都要試一試,不然,不甘心啊!!!他要賭,賭李悅在布萊頓能闖出一片天地來。
李悅把要出國的消息跟周詩忱和好兄弟們說了,兄弟們紛紛喜出望外,吵著要李悅請吃飯,
“我草!我悅哥要出國打比賽了!我以後會在電視上看到你了!”許鴻飛激動地道。
“球星!大球星!給我簽個名,這次是真的簽名!”江奕雲迫切地摸索著身上的口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衛生紙出來,就要簽名。
“只是試訓,試訓而已,”李悅無語地扒開江奕雲的雙手道:“進二隊都談不上,別那麽激動哥們。”
“老李,你真可以。”溫家駿讚許著道,其余的邊雲傑李湘福等人也紛紛給上祝福:“啥話都不說了,我們會在國內一直關注著你的消息的。”
“對沒錯,”許鴻飛幫腔:“國內能有一個球員留洋,媒體肯定會關注你的,我們只需要看就行了哈哈!”
“這話沒錯,你看武磊,我磊哥就是例子,被咱的媒體瘋狂報道!西班牙人哎!那可是可以跟皇馬巴薩打的球隊哎!”
“李悅在的球隊聯賽也不差啊,英超可是被譽為世界第一聯賽呢!雖然這球隊也快降級了……”
眾人吃著菜喝著啤酒或者果汁,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眾人趁著都聚在一起的機會,互相嘮著自己高中的故事,李悅也時不時地插嘴,江奕雲把和程樂琳戀情說了出來,引起不小的轟動,大排檔一時熱鬧非凡。
李悅跑到周詩忱家裡,想當面跟她說這個好消息。周詩忱聽見李悅說要出國,愣了好幾秒,才回神開心地恭喜李悅。
“你要出國?好吧,恭喜你能去新天地!“周詩忱笑著和李悅握手,李悅不懂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什麽套路,隻好也伸出手回握。
“今晚有煙花大會,你來嗎?”周詩忱盯著李悅的眼睛,仿佛要在他眼裡看出些什麽來,抓著李悅的手也慢慢加緊。
“啊,我們過幾天才動身,可以去。”李悅點點頭答應了。
“好,今晚我在那等你。”周詩忱垂下眼眸,說完這句話松開李悅的手,就徑直回房間,隻留李悅還在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撓撓頭看著周詩忱離去的背影,嘟囔道:“我惹她生氣了嗎?沒有吧。”
晚上李悅跟父母說要去參加煙花大會,父母二人都不同意他要出門,一聽見周詩忱陪著李悅,立馬轉變態度。
“哦,原來是詩忱叫你去的啊,那可以,去吧!“張慧芬眉開眼笑,她對這個女孩非常滿意,學習又好人又禮貌孝順,最關鍵的是,她還能幫李悅把成績拉上來。張慧芬有時候會心想:“要是這個女孩將來能和我們李悅在一起多好。”
既然自己老婆沒意見,那李海升自然也沒意見,他笑著對李悅揮手道:“去吧去吧。“
李悅點點頭,他雖然不知道父母的態度轉變為何那麽大,但看著時間快遲到了,他不能違約,便不去細想,跑著去煙花大會的會場。
剛跑到會場的空地上,李悅一眼就從喧鬧的人群中找到了她。
周詩忱站在擦得蹭亮的玻璃櫃前,光潔的玻璃上隱約映照出她纖細修長的輪廓,正在發育的身材高挑,順滑的長發襯托著她的氣質優雅,眉眼精美無雙,濃密纖長的睫毛就如同蝶翅一般輕輕顫動著,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皮膚好的吹彈可破,嫩滑如牛奶。
李悅一時看呆了,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面對著多年的朋友竟會有如此別樣的情感,那種情感他說不上來,很奇妙的感覺。
“詩忱!”李悅不敢讓女孩等太久,連忙跑過去和周詩忱匯合。
“你來啦。”周詩忱看到李悅,眉開眼笑著抱著李悅手臂,道:“今天是煙花大會,我可期待了。”
李悅的右臂被周詩忱抱著,一時釘在了原地,他恍惚著沒有聽太清周詩忱說的什麽,視線一直在兩人的手臂上。
周詩忱見李悅不回答,轉頭望去,看見李悅盯著自己抱著的手臂看,說道:“這有什麽的,我們朋友之間都是這樣的。”說完,她更加抱緊了李悅的右臂,他頓時覺得全身的血往自己頭上湧,右臂也逐漸麻了起來。
“詩忱,咱這樣不太好吧……”李悅身體僵硬地道,左手遞給周詩忱自己跑步時脫下來的襯衫道:“有點冷了,你穿上吧,我呃……我不太方便給你披上。”
周詩忱驚訝地看著夜色中李悅逐漸變紅的臉,和一動不動僵硬的身子,她從來沒見過李悅這個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李悅你這什麽反應,笑死我了。”周詩忱笑得格外開心,李悅出國,就代表雙方會很少見面,盡管有視頻電話什麽的,但感情也會慢慢變淡,周詩忱很害怕這樣,所以她想著長痛不如短痛,長淡不如早淡,借著這次的煙花大會,來給自己釋然,給自己美好的青春留下一段美好的暗戀回憶。
不過現在看來,李悅也很在乎她,她頓時就不想和他慢慢淡掉,她要一直陪著他,周詩忱要看看李悅到底什麽時候開竅。
看著周詩忱笑得逐漸狂放的身子,李悅慢慢抽開周詩忱的雙臂道:“我……我去給你買點吃喝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周詩忱宛如點中了笑穴似的,蹲著笑個不停。
李悅買小吃的過程中,一直在心裡思考著,自己對周詩忱抱有什麽樣的情感,是尊敬嗎,是有,是友情嗎,也有,是愛情嗎。
“愛情?”李悅一愣,一直以來,他不是學習就是練球,閑暇休息之余逛逛足球論壇打打遊戲,自家父母也沒跟自己聊過戀愛的事情,讓李悅對愛情一直抱有著模糊的感覺。
“愛情嗎……”正當李悅付錢返回之後,有人堵住他的去向。
“你好,要買一束花嗎?”李悅一看,是個男青年,也許是大學生來這兼職。
李悅想著周詩忱,沒有認真聽男人說的話,胡亂地點頭。
“哎好的,請問你要哪一種呢?”
李悅回神,看著男人手捧著各種鮮花朝著自己,自己不買也不行了。
“你就給我隨便來一支吧,謝謝。”
“呃,這……”男人犯難了,“每朵花都有它的花語哦,送錯了人可不行,會鬧笑話的。”
“這樣啊,”李悅撓撓頭,道:“那給我朋友的花給我拿一支吧。”
“你朋友男的女的?”
“女生。”
“這樣啊,”男人了然,笑著遞給李悅一支玫瑰:“是女生都會喜歡花的,可何況是玫瑰這樣浪漫的花呢。”
李悅付錢,接過了男人手中的花。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嘭”, 他回頭望去,就看見一朵煙花在細黑的夜空裡璀璨綻放,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地上。
煙花大會開始了。
李悅問男人還有沒有事,後者也同樣看著煙花的綻放,愣愣地說沒有,李悅禮貌頷首,轉身就走。
有人還在等他。
李悅趕回去地時候,周詩忱還站在原地沒走,也沒有動也沒有抬頭看煙花,也沒有在跟別人聊天。
她站在那裡,形單影隻,與身旁歡快的氣氛格格不入,就好像她不屬於這裡,就這麽一直安靜地站在那裡。
李悅不知道怎麽的,看到她平時大方活潑,現在卻這麽安靜地站在那裡地時候,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腳步愈急,在快靠近地時候,喊了一聲:“詩忱。”
“我回來了。”
這句話就像是有魔力一樣,瞬間灌滿了周詩忱的身體,讓她霎時充滿了活力,身上的孤寂感和剝離感盡數消失,欣欣然地轉過身來,衝李悅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悅悅你回來啦!”
李悅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她的笑容,那是比此時此刻的煙花還要燦爛的笑容。
“嘭———”天上又綻開了一朵煙花,煙火升空的聲音在李悅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另一個聲音。
怦怦。
是心跳——他的心跳。
所有的問題都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他找到了,屬於他的煙花。
他的煙花綻放的時候,他的心就會怦怦直跳。
——是的,他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