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娘們的手,可真夠長的……”
我回過神,隻說了這麽一句。
因為鬼行的拍賣品,皆是保真的鬼貨,價格更是比‘市面’低一倍不止。
而座上的那些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從而來這‘進貨’,然後轉手拿出去倒賣。
我驚訝,就是因為這一點。
因為那個她,不是別人。
正是早上剛剛和我們見過面的‘王爺’。
隔行如隔山。
一個軍火販子,竟然跨行來倒騰古董。
所以我說她手長,一點都沒錯!
很快。
鬼行的工作人員,領著我們仨入座。
至於古公子和那名女子,則是被人帶進了一旁的‘包廂’中。
就是我先前看到的那七個小房間,門前都掛著一條麒麟刺繡的黑布簾。
他們進去之後,房裡的電燈就亮了。
然後陸陸續續有工作人員,往裡面端點心和茶水。
看樣子,那應該是‘貴賓室’。
而且能進去的人,身份起碼也得是古氏那種級別。
不然的話,徐厚財也不至於被安排到會場大廳。
想到這,我就掃了一眼其余房間,發現其中還有兩間房是亮著燈。
看來,今天來的‘大人物’,可不止古氏一個。
我只能希望這些人別湊熱鬧了。
不然,拿不到徐厚財想要的東西,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麽變故。
如此一來,我就不知何時才能脫離他們的‘監控’,到那時,可就麻煩了。
因為我身上的毒,可耽擱不起太長的時間。
雖然齊瞎子說棺材菌能壓製毒素,可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想要根治,還是得去霍山縣走一趟……
不一會,拍賣會如常開啟。
沈爺先是上台說了一段開場白之後,便讓底下的人,將拍品擺到了台上的案桌上。
而我只是掃了一眼,頓時就嚇了一跳。
因為桌上的那些物件,竟然清一色全是青銅器。
大大小小有數十件。
而且大部分都還是飪(ren)食器,只有小部分的車馬器和兵器。
第一件拍品。
就是飪食器中的青銅甗(yan)。
這裡,我先跟大家解說一下。
飪食器,細分為烹飪器皿,還有用於盛黍稷(五谷)的飯食器皿。
而青銅甗,就是屬於烹飪器皿,上部用來盛放食物,又稱為甑(zeng),下部為鬲(ge),用以煮水,中間有一個箅(bi)子,是用來蒸蒸食物的。
我們離拍賣台很近,坐在會場的第二排。
所以我能清楚的看見沈爺手中的青銅甗。
僅僅一眼,我又愣了一下。
因為我發現這件青銅甗上,居然帶著水銀古,也就是俗稱的水銀鏽,呈綠水銀錆(qiang)。
錆是指因氧化作用,所呈現的色彩。
這可比普通銅鏽的青銅器,值錢得多。
因為在如今的市面上,攜帶水銀鏽的青銅物件,是少之又少。
原因就在於它那獨特的形成條件。
而要形成水銀鏽,就必須是出自‘水坑’(指被地下水倒灌的半淹墓)。
而從水坑出土的物件,又叫‘水頭’。
水銀鏽的由來,正是因為這‘水頭’長年累月的被地下水泡著。
久而久之,就會形成這種特殊的鏽斑。
大致可分為四種。
一是我剛所說的綠水銀錆,還有就是白水銀錆,黑水銀錆,以及紅斑水銀鏽。
而我之所以知道這些,還是這幾天在我爸的一本藏書看到的。
書上所言:
青銅鏽,可分為三:
一是‘乾坑’出土,所最常見的就是‘害鏽’,以及‘紅斑綠鏽’,還有‘五彩鏽’。
二就是‘水坑’出土的‘水銀鏽’。
三就是河裡所撈起來的“沙鏽”。
而這種沙鏽,跟水銀鏽並稱為‘青銅雙鏽’,基本上都是‘大開門,一眼真’。
因為仿造品,只能造出青銅器的兩層銅鏽,即‘鏽土表層’和‘主體鏽層’,卻無法做出最後一層銅鏽,也就是‘地子鏽層’。
這可是只有老鏽物件,才能形成的獨特鏽層,是由長年累月天然鏽蝕而成,無法脫落。
而造假的人,只能做出相似的‘浮鏽’,附著力極差,容易去除。
當然,書上除了介紹如何分辨銅鏽之外,其實還說了如何以銅鏽,去分辨明器出土的大概方位,也就是道上常說的‘南坑’和‘北坑’。
南坑出自南方,多雨致使地下環境潮濕且帶酸性,所以青銅器的鏽蝕,就會相對比較嚴重,通常為綠鏽中混雜紅藍二色之一,紅綠鏽較為多見。
而北坑出自北方,天氣乾燥少雨,所以銅鏽相對堅硬板結,鏽色多為藍、綠二種,或是混合,也有部分淡紫鏽,但大多還是以藍綠為主,俗稱硬綠鏽。
因此,我判定台上的‘水銀古’,應該是出自“南坑”,也就是南方古墓的意思。
拍賣進行的很快。
在沈爺‘激情澎湃’的介紹下。
不一會,就已經拍出了二十幾件飪食器和酒器。
其中大小不一的青銅甗,就有三件。
另有青銅簋(gui)、青銅簠(fu)、青銅盨(xu)、青銅籩(bian),青銅鬲、青銅敦、青銅豆、青銅觚(gu)、青銅樽(zun)、青銅爵、青銅禁。
共計十一樣,各有一到二件。
而前面七樣,也就是:簋、簠、盨、籩、鬲、敦、豆,屬於飪食器。
大部分是用來盛黍稷(五谷),用於祭祀和宴饗(xiang)等。
只有其中的青銅鬲, 是用來盛粥的,青銅豆則是用來盛醃菜,以及肉醬等調味品。
至於後面四樣中的,觚、樽、爵、是用來裝酒喝的。
而青銅禁雖是酒器,但卻不是用來裝酒,而是類似於現代的托盤,是古時候放在酒器底下的長方台座。
我看著一樣樣水銀古青銅,是心動的不得了,可奈何沒錢,也只能是過過眼癮。
過了一會。
沈爺‘賣’完飪食器和酒器之後,又開始推薦車馬器和青銅兵器。
其中,有一個青銅鑣(biao)和‘當盧’,品相特別好。
徐厚財也是心動的叫了幾次價。
但最終還是比不過那些‘有備而來’的老板,只能搖頭放棄。
至於什麽是青銅鑣。
其實就是馬勒,也叫馬嚼子,是套在馬嘴上的東西。
而‘當盧’,則是掛在馬匹額頭中央的飾品。
拍賣會逐漸進入尾聲。
而我從始至終除了欣賞那些青銅器之外,就是一直盯著那三個‘貴賓房’裡的人。
其中一個‘貴賓房’,倒是出手拿下了一樣鏽色上佳的青銅鏃(zu),也就是青銅箭頭。
至於古公子和另外一個‘貴賓房’的人,卻是遲遲都沒有出手。
這不禁使我有些擔心。
對方要只是來湊熱鬧,走個過場的還好。
但要也是衝著‘置物’來的,那可就不好搞了。
最後,所有拍品全部售罄。
但場內並無一人離場,顯然大家都知道。
今天的壓軸戲,才剛剛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