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交易市場”其實不在地下。

　瓦莉拉走進昏暗的通道，穿過了幾個房間以後，來到一片相當開闊的室內空間，大小和氛圍都很像鐵十字街的“萵苣與肉類”市場。

　這裡相當熱鬧，有人擺著地攤，上面堆滿瓶瓶罐罐，也有人行走於前者之間，或審視，或交流，或比價。

　瓦莉拉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買些草藥，目光大略一掃，很快就看中了附近的一個攤位。

　她走了過去，側身蹲下，挨個挑選攤主擺賣的物品。

　嗯，這罐曬乾的小葉鼠李的果實有用……這幾片火蕁麻葉也可以買了……牛齒芍藥的粉末?這個用不上……

　穿著黑袍的攤主見她只是翻選，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想買些什麽?”

　這時候瓦莉拉已經把商品基本都看過了一遍。

　她起身拍了拍手，笑著回道:“我等下回來再買，你可別太早收攤啊。”

　看著瓦莉拉背著手離開，攤主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今天晚點回去。

　瓦莉拉走走停停，用了十多分鍾時間，穿過了一排攤位，走到了市場的另一邊。

　她正要換另一排攤位觀察的時候，一個臉色蒼白、黑發亂糟糟的年輕人向她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種半是夢遊半是瘋狂的表情。

　“救贖……女神……”

　他停在瓦莉拉麵前幾步開外，咕噥著只能勉強分辨出幾個單詞的低語。

　這是……阿德米索爾。

　瓦莉拉本來還有些防備，在聽到對方的低語後，她才明白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一直滯留在這個市場的半個“怪物”。

　因為天生靈感太高，他經常能看見不該看見的事物，聽到不該聽到的聲音，所以常常胡言亂語，常常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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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是看到了什麽，覺得我能給他救贖?

　瓦莉拉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試著拉他一把。

　她假裝捋了捋額前的劉海，順勢在眼前一抹，開啟了“灰白視野”，並在自己和阿德米索爾之間建立“連接”。

　大量紛亂的思緒順著剛剛建立的“連接”，蜂湧過來，衝刷著瓦莉拉的頭腦。

　她輕輕蹙起秀眉，在種種凌亂破碎的畫面以及某些堪稱瘋狂的念頭中，分辨出了這個年輕人剛剛看到的畫面——

　阿德米索爾站在一群人中，和他們一起看向前方，穿著風衣長褲的自己。

　“鐵血騎士”的晉升儀式。

　這是瓦莉拉在分辨出畫面後，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一種解讀。

　“放輕松，我教你冥想。”

　瓦莉拉試著傳過去一個意念，與阿德米索爾進行意念上的溝通。

　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僅有的，可能幫助到這個年輕人的辦法了。

　瓦莉拉一邊維持著“連接”，一邊繞開阿德米索爾，重新走進一排攤位中間。

　當然，這一次她走得比較慢。

　離得遠了以後，阿德米索爾也邁開腳步，遠遠地跟在瓦莉拉身後。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瓦莉拉又一次穿過了一排攤位。

　這段時間裡，她一直在引導阿德米索爾進行第一次的冥想，終於取得了進展。

　阿德米索爾完成了冥想的第一步——

　收束念頭，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完整的具體物品。

　這個時候，阿德米索爾安安靜靜地停在了外圍，臉上的表情也平和了很多。

　“很好，接著用現實中不存在的物品，替換掉腦海中的具體事物。”

　……

　“通過反覆暗示，控制住自己的靈性。”

　又花了一些時間，瓦莉拉將冥想和控制靈視的要點都傳達給了阿德米索爾，之後便斷開了“連接”。

　她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了。

　擺脫“怪物”以後，瓦莉拉加快腳步，將交易市場轉了一圈。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穿著黑袍，打扮得像是鄉村巫醫的第一位攤主主動開口問道，“你都想買些什麽草藥?”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個。”

　瓦莉拉指了幾樣出來，微笑問道:“不要太貴哦，太貴我就買不起了。”

　“不會不會，我肯定給你最實惠的價格。”

　攤主將幾個錫罐裝進紙袋，略一心算，報出了總的價格，“一共10蘇勒。”

　“好吧，成交。”

　瓦莉拉從腰包中取出零錢完成交易，之後提著紙袋，走向下一個看好的攤位。

　……

　直到晚上九點，瓦莉拉才提著買到的草藥回到水仙花街的旅店客房。

　可惜的是，這一次她隻買到了草藥，沒能得到別的收獲。

　尤其是那本《女巫之書》，她仔細翻看了幾個販賣神秘學圖書的攤位，都沒能找到。

　就著旅店提供的煤爐和水壺，她挑出來幾樣草藥，開始熬煮晉升後的第一份“女巫”湯劑。

　“女巫”掌握的藥劑也有不少，不過都以負面效果居多。

　比如簡單一些的就有“虛弱藥劑”、“遲緩藥劑”、“致病藥劑”等，複雜一點的也有“催情藥劑”、“吐真藥劑”和“致幻藥劑”等。

　像琦莉曾經給她服用過的屬於複合出來的“再生藥劑”，副作用除了輕微的“吐真”效果之外，實際上還會減損服用者的壽命。

　以她當時連服三劑的傷勢來判斷，她可能多消耗了幾個月到半年的壽命才提前恢復了健康。

　這一次她要製作的是一種“致病藥劑”。

　具體的效果是，讓服用者染上類似腸胃炎的疾病，出現食欲衰減、腹瀉、惡心之類的症狀。

　水燒開以後，瓦莉拉往裡面先後加入了火蕁麻葉、小葉鼠李的果實等幾種草藥，煮爛以後用麻布過濾，得到一杯灰褐色的濃稠藥水。

　將藥劑倒進細口玻璃瓶中，又稍微加了些涼開水稀釋，一份“瘦身減肥茶”就準備好了。

　這是她精心為胖胖的韋爾奇準備的，希望他會喜歡。

　……

　第二天，上課之前。

　瓦莉拉笑眯眯地看向坐在自己身後，克來恩旁邊的韋爾奇·麥格文，問道:

　“韋爾奇，你相信有喝下去就能瘦身的神奇減肥茶嗎?”

　“哈哈，我希望有，”韋爾奇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這樣我就不用控制食欲，可以有更多時間研究美食了。”

　“你瞧，這是什麽。”

　瓦莉拉笑著亮出她特製的藥水，放到韋爾奇的面前。

　“前天你帶過來的間海特色風味的點心味道很好，這是我為準備的回禮。”

　“瓦莉拉秘製減肥茶， 你快試試吧。”

　韋爾奇打開瓶蓋，輕吸一口氣，聞到了澹澹的苦澀藥草味，忍不住問道:

　“你確定它能喝，不會中毒吧?”

　“當然不會，我保證。”

　瓦莉拉笑著說道:“這一瓶下去，一周內，我保證你能瘦下去至少10磅。”

　“真的有這麽神奇的減肥茶?”

　韋爾奇還沒上當，一旁的娜亞就眼冒精光，問道:“瓦莉拉，能不能給我也來一瓶?”

　“那要不這瓶就先……”瓦莉拉假裝伸手。

　“這是我的！”

　韋爾奇把手一縮，然後仰起頭，噸噸噸就把手中的“減肥茶”喝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