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從舊江來的嗎，原來如此，那邊的情況比我們還嚴重。”

　　這隻逃亡大軍在短暫的野外逃生過程中，已經有了領頭羊一類的人物。

　　站在王光面前的紫發男子便是如此。

　　他叫孔樓，是一名進化者，這點不用多說，從對方平整的額頭上，有一對扎眼的牛角可以得出結論。

　　‘也許是奇異種……’

　　王光在心中猜測。

　　關於進化者的種類，他如今已經有大致的概念。

　　首先是三大類【血脈系】、【突變系】、以及【元素系】。

　　進化者中，血脈系的數量最多，包含的種類也最多，許多人進化後，外貌會發生劇烈變化，這點說不上是好還是壞。

　　比如李雅歌和汲溪雨，單從女性的角度上說，她們變得更漂亮和有氣質了，但也沾染幾分不似人類的氣息。

　　如汲溪雨的赤瞳、李雅歌的縫合身軀。

　　其次，就是相對較為稀少的元素系，他們外表看上去與普通人幾乎無異，但隨時能使用帶有自然元素的特殊能力。

　　最後就是突變系，這個類別……王光暫時一個都沒見到過。

　　孔樓頭上長了牛角，與動物相關，按照經驗，屬於血脈系中的奇異種。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用食物和你兌換一些藥品，我的隊伍中，有大量病人。”

　　半個多月過去了，孔樓的隊伍中依舊有很多人重病未愈。

　　他們堅強的撐著，沒有死去，但又死活無法覺醒能力，在加上逃亡過程淋雨、趕路，奄奄一息。

　　“可以，但是我車上帶的藥品也不多，只有一些我從醫院中弄來的抗生素，你可以用一些熟食和我交換。”

　　副駕駛上的吸血鬼頗為意外的看了王光一眼。

　　“抗生素！?太感謝你了，這正是我們需要的！”

　　孔樓立即表達了感謝，並讓人拿過來一隻碩大流油的野豬腿。

　　等交換過後，流亡隊伍就地扎營過夜，在搭建的雨棚下，能力者點燃了火焰。

　　而王光的車，也停在了營地不遠處，作為交換藥品的感謝，他也借火休息一晚。

　　噠噠噠，汲溪雨在電量快要見底的手機記事本上寫下自己的疑問。

　　“為什麽要留在這裡，還給了這些人藥品。”

　　王光當然不是大發善心，他指著篝火中間，被一群人圍住的孔樓說道:

　　“這人有問題。”

　　“和你這次出門的目的有關?”(文字)

　　王光點了點頭，沒有多做解釋。

　　他黑暗深邃的眼睛中，有光芒在流轉，赤月瞳死死盯著孔樓，倒不是覺得這人情緒上有什麽問題。

　　對方拿到抗生素後，頭頂盤旋的大紅色，代表著喜悅和興奮，這不奇怪。

　　王光奇怪的是，這個叫孔樓的人，為什麽要帶著如此多人一起逃難。

　　就目前的觀察來說，流亡隊伍中的普通人、病人比例太高了一些。

　　要說孔樓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好人，王光不懷疑這個世界上有舍己為人式的真聖母。

　　但這群人逃亡的方式，居然是徒步遷徙，這實在太過愚蠢。

　　畢竟末世才降臨不久，道路還沒有破敗到汽車無法行駛的程度。汽油資源，哪怕各國的運輸開采停止，也不會這麽快一耗而空。

　　王光因此對孔樓特別注意，交談過程中也發現了不對勁。

　　此人後勁處，有一個模糊的紋身。

　　那是一張哭泣的人臉，

看上去頗有幾分恐怖色彩。　　這樣的紋身，放在現代人身上或許並不奇怪，畢竟酷愛紋身的人，什麽奇怪的東西都敢往自己身上炫。

　　但根據王光前段時間收的二五仔提供消息，那張哭臉，代表著某個特殊組織。

　　也就是當初墮天使降臨的那片避難營地，這些人自稱「苦難恩典」。

　　聽上去像某種文學作品，可實際上卻是那位傳說中的‘神明’親自賜下的名字。

　　加入苦難恩典的每個成員，都會在他們第一次與‘神明’接觸時在身上留下烙印，也就是一個哭泣的人臉。

　　雖然因為衣領的遮擋，王光對孔樓身上的哭臉看的並不真切，但他不覺得這是一個巧合。

　　想一想，那個自稱神使的女人，來到莽山深處獵妖，而孔樓也正好出現在這附近，

　　很難說，他是否也是苦難恩典的一員。

　　畢竟這些所謂神明、詭異存在，都能通過腦海，直接與人交流。

　　哪怕是王光自己，也可以用深淵呼喚與二五仔即時通話，因此，空間距離並不會成為他們發展新成員的阻礙。

　　但想探查到孔樓的問題，恐怕需要找一個突破口。

　　在思考中，王光逐漸有了一些困意。

　　進化者的精神力遠高於普通人，但還到不了不用睡覺的地步。

　　“我先睡一會兒，四個小時後和你交換。”

　　王光對旁邊的汲溪雨交代一聲，出於安全考慮，他決定自己先休息。

　　因為吸血鬼狀態的汲溪雨，睡眠後再度醒來，會恢復到之前的普通人狀態。

　　盡管王光帶的大部分物資都在深藍戒指裡，可車上也有不少物資，以防萬一，還是讓冷靜、強大的吸血鬼守夜更為安全。

　　汲溪雨對此並無意見，王光安心入睡。

　　再度清醒時，實際才過了大約三個小時。

　　“怎麽了?”

　　王光發現自己是被吸血鬼給搖醒的。

　　她修長柔荑指向窗外，順著方向望去，

　　王光不禁皺眉。

　　“這些人在做什麽?”

　　只見那點起了篝火的雨棚下，逃難者們虔誠跪拜在地，

　　而孔樓站在最前方，吩咐著同伴從一口大鍋中，分盛食物。

　　大半夜進食?

　　時間點也太古怪了，王光剛抱有一絲疑惑，便見到從那口鐵鍋裡舀上來的，並非白粥或者肉湯之類。

　　而是一團漆黑的，比泥土還粘稠的黑色膠裝物。

　　那玩意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吃的，

　　但那些跪拜在地的人們，非但沒有絲毫嫌棄，反而集體興奮，恨不得立刻上去哄搶，最後是在孔樓威嚴的眼神之下，才安分下來。

　　好東西要學會分享，似乎是察覺到了王光車上的動靜，

　　孔樓在自己人都分到‘食物’後，端著一碗黑膠，朝著王光走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感激的笑容，說道:

　　“厲光兄弟，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王光低頭瞥了眼碗裡咕嚕咕嚕冒泡的東西，確實賣相不佳，卻隱隱有股清香。

　　“不用……”

　　剛想拒絕之際，孔樓的後勁處伸出一條沒有皮膚的手臂，手心處裂開了一個嘴巴，吐出一小塊紅色的肉團在碗裡。

　　肉團散開，一條條小蟲子如蛆般在黑膠中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