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的架勢可謂是風風火火,見到王朗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當下的時局和他說了一遍,揚州為孫氏所得已是大勢所趨,首鼠兩端之人定然不會得到好下場,更何況目前嚴白虎已經失了老巢,豫章雖然被他們所得,但他麾下的將士全都是從吳郡帶出來的人,只要派人去傳播流言,這些人不攻自破。
他撫摸著灰白的胡須緩緩道:“景興公不會不清楚,揚州六郡,我主已佔其四,嚴白虎剛攻下豫章人心不穩,只要派人稍加煽動,他麾下的那些人就會押著嚴白虎向我主投降,到那時您還有什麽底牌來同我們對抗呢?”
說到這裡,坐在一旁的虞翻也是咂了咂嘴,並開始皺起了眉頭。不可置否,張昭說的話的確是當下最棘手的問題,一旦嚴白虎攻下的豫章再度易手,那整個揚州還真的就只剩下會稽這一個孤郡了。
“………那依子布之見,我當如何?”王朗看著面前絲毫不慌張的張昭緩緩問道。
張昭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若景興公投降我家少主,您仍為會稽太守,但從此以後揚州盡歸孫氏,而您也就成為了孫氏之臣。”
很顯然,王朗並不甘心當孫氏父子這兩個莽夫的下屬,但眼下的情形又不得不讓他認清現實。一旁的虞翻還想再辯,可是張昭所言句句屬實,他們拿什麽來和孫氏父子麾下的虎狼之師相對抗呢?雙方用眼神對峙了片刻,張昭看著猶豫不決的王朗,他大概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緊接著,張昭又開口說道:“若景興公不願歸降我家少主,那就請您十天之內收拾好細軟離開會稽,十天后,我家少主派兵攻打此處,到那時,您也不用擔心成為我們的俘虜。”
“咳……”王朗一聽這話,心中不免閃過一絲慶幸,這是在給他一個逃跑的機會嗎?他想了想,就憑會稽這數千人馬對抗孫策麾下那群虎狼之師,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與其待在這裡成為對方的俘虜,倒不如趁早離開。
而虞翻這時卻有些火了,他義正言辭地對面前的張昭呵斥道:“我等乃大漢之臣,孫氏父子如今身為漢將,卻倒行逆施攻我大漢之郡,還威脅我大漢郡守…當真是可惡至極!!!!若爾等敢來,我等便敢與之死戰到底!!”
卻沒想到虞翻這個暴脾氣直接把王朗的幻想給戳破滅了,我明明是想和孫策他們議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虞翻可倒好,這不是明擺著我要和孫氏父子鬥到底了嗎!
見虞翻這麽回答,張昭笑了笑,那雙深邃的眼睛中忽的散發出一絲殺意,只聽他幽幽道:“好啊,既然二位想同我等一較高下,那老夫便回稟少主,十天后還是這個地方,到那時…就不知道虞公能不能說出這番硬氣的話出來了。”
“告辭了!”
說罷,張昭憤怒的拂袖而去,隻留下了滿臉怒火的虞翻和不知所措的王朗。望著遠去的張昭,早就已經被驚得一身冷汗的王朗可謂是無可奈何,這麽長時間以來他靠著牆頭草這個角色在嚴白虎和華歆兩邊斡旋,如今華歆覆滅不知所蹤,嚴白虎也不過是塚中枯骨。
孫氏父子的實力他很清楚,短短兩年時間,他們的勢力就從一個廬江郡擴張到大半個揚州,這怎麽可能打得過?!
“仲翔啊……唉!”王朗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歎了一口氣道。
虞翻倒是求死心切,但他王朗還想繼續活下去啊!今日他這般言語惹怒了本就脾氣不好的張昭,若是在孫策面前添油加醋一番,
不出五天,孫策必舉兵來攻,到那時還有自己的活路了嗎? 這個虞仲翔倒是以死成就他的名聲了,可他王朗還想好好活著等著為大漢效力呢。再這麽下去,自己非得栽在這個鐵秤砣手裡。
“府君,您身為大漢郡守,豈能因那老匹夫三言兩語便放棄抵抗?!”虞翻終究還是個年輕人,年輕人火氣大很正常,但這火氣未免有些太大了。
王朗被他這麽一說,氣得他都想施展他的畢生絕學往死裡罵虞翻了。
“罷了罷了!仲翔啊,從今日起你就回家待著吧,你這功曹一職就讓周讚代領!”王朗終究還是沒用出他的畢生絕學,而是讓虞翻回家反思反思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而王朗現在就在想著應該怎麽跑路合適。
正當王朗琢磨著怎麽跑路,華歆這時突然出現在府衙外,這讓王朗甚是驚訝,我特麽還想趕緊跑呢,你怎還來了呢!
“快讓他進來!!”王朗也不管那麽多了,華歆既然是來找他的, 那肯定是找自己一起跑路的,與其自己跑,倒不如拉上一個圖個安穩。
虞翻憤而離開後,華歆看著憋氣的虞翻甩袖離去,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不過堂外的小吏叫自己去見王朗的那一刻,他連忙隨小吏進入正堂,可當看見同樣萬分急切的王朗,兩人可謂是同道中人,就盼著彼此的到來了。
“子魚兄啊!”王朗頗為興奮地走上前來握著華歆的手來到上位,而華歆也是不客氣地跟了上去。
一看王朗這麽熱情,華歆也就不管那麽多,索性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他說道:“如今嚴白虎奪了我的地盤,而孫策又派孫賁奪了吳郡,如今揚州地盤孫氏父子六已奪四,嚴白虎其人心胸狹隘,容不得半點沙子,若是他麾下有人背叛他,大開殺戒也是有可能的,到那時人心向背,景興兄啊!您這會稽郡還能保住嗎?”
“……那子魚兄的意思是?”王朗聽得出來他要做什麽,這裡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繼續待下去只會給自己徒增麻煩,而且孫氏父子是何等人也?豈能容得下他們二人?
華歆的回答很是簡單,他說道:“離開揚州,北上投奔曹孟德。”
他已經看中已經在兗州立足的曹操,而且他敢斷定未來這幾年的日子裡,曹操定然會成為北方的霸主。之所以華歆看不上比曹操實力更強大的袁紹,是因為袁紹不過是一個徒有虛名的諸侯罷了,優柔寡斷,根本不值得他去效力。
聽完華歆的解釋,王朗對他的話深以為然,兩人這時相視一笑,那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