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瘋了!”杜宇超看著劉雲,眼中滿是不解和驚訝,忍不住驚呼出聲。
劉雲無視杜雲超那要死的表情,興奮的說道:“對!夜襲草蠻大營!”
“少將軍!不是屬下潑您冷水,古城現在算上傷員兵不過三千,不但要兩班倒,提防蠻兵偷襲,還要應付蠻兵的攻城,將士疲憊可想而知。而且,就算把人都給您全帶上,能打的過幾萬大軍?這和送死有什麽區別?”杜宇超性子憨直,敢直言上官的不是,大聲勸諫道。
劉雲面有喜意,對杜宇超提出的質疑沒做理會,而是有些興奮的問道:“你也覺得,我們不能去劫營?劫營與找死沒有區別?”
杜宇超正色道:“卑職覺得,不是不能,而是根本就不現實!”
劉雲一臉自信道:“嘿嘿……你覺得不可能,草蠻人更是想不到。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杜宇超眼神一暗,卻依然力阻道:“那也得實力對等才好啊!您這……無疑是以卵擊石啊!如今,古城外有大軍壓境,內暫無援軍馳援,趙將軍還身負重傷。如此情況下,就這幾千人,守城上且不足,若是夜襲再有個閃失,古城必然失守。到時,破蠻領門戶大開,草蠻必可順勢南下,後果將不堪設想啊!”
劉雲年輕氣盛,被杜宇超一再阻攔,心中有些惱怒,強壓怒火,說道:“你也說了,草蠻大軍壓境,古城卻短時間內沒有援軍,死守雖然穩妥,但久守必失的道理,不需要我同你多講。
蠻軍若不計傷亡,瘋狂猛攻,你覺得我們等挺住幾日?若援軍沒到,我們卻丟掉古城,你覺得後果又會是什麽?
如今局勢,只能劍走偏鋒孤注一擲。哼!祖父當年也曾親率八百邊軍馬踏連營,我今日效仿,有何不妥?”
“八百?八百人能幹什麽?少將軍不可啊!”
“我為古城守將,我說可就可。”
杜宇超看到劉雲面沉似水,也知少將軍肯定心有不滿,但自己一心為公也是不懼,依然勸阻道:“這……今時不同往日,請少將軍三思。”
其實,杜宇超更想說,那八百邊軍可不是普通邊軍,可是近乎傳說的鬼面軍。領軍將領也不是一般人,而是你祖父,如軍神一般的偉岸男人。
只是,真這麽說似乎有些傷人,杜宇超人雖然耿直了些,卻也不傻。
劉雲有些厭煩,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無需多言,只需尊令即可。讓兵卒飽餐休息,三更時分,當隨我殺入敵營。”
“少將軍……”
劉雲不在理會杜宇超,一甩大氅,轉身離開了城樓。
杜宇超苦勸無效,微微歎了口氣,轉身安排相關事宜。
劉雲離開城頭,直奔趙廣所在病房,跟醫者了解詳情後,知道除了陳東都沒了性命之憂,心頭不由的微微一松。想起杜宇超的話,劉雲又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對著趙廣似是傾訴般喃喃自語道:“趙叔!你說我的夜襲是對是錯?若應了超子的話,被蠻軍反襲殺,怕是我也就回不來了。若是古城被破,我就是千古罪人。
但大丈夫死則死已,卻也要去嘗試。
你說過:為將者,要膽大心細,能他人所不能。
今,我就要拚死一博,殺他們個天翻地覆。”
入夜
古城城門大開,劉雲帶八百邊軍,一人三騎悄然出城。
杜宇超在城樓之上,看著大軍背影,眼中盡是擔憂之色。
寒冷初冬,手心卻微微見汗,可想其緊張程度。 數千戰馬於夜色中行走,卻沒有想象中的奔雷之音,更無半點嘶鳴之響。蹄裹布,嘴含梅,一切都進行的悄無聲息。
劉雲也非草包一個,為這次夜襲,可是多手準備,也是煞費苦心。
來到草蠻大營十裡開外的密林,劉雲抬起右手,八百邊軍全部勒住戰馬,靜靜等待主將的進一步軍令。
“傳令!全部下馬休息,三更十分準備攻營拔寨。”
八百人翻身下馬,有的取出食物輕輕咀嚼、有的輕輕擦拭戰刀、有的輕撫馬頸、有的舉目南望……
他們眼中,有著對生活的眷戀、有著對對封侯拜相的憧憬、有著對往日的追憶、也有著對故鄉和親人的思念……
唯有懼怕,在這些人眼中不曾出現。
邊軍!其魂為英,其名為雄,其意為鎮,其責為守。
英雄鎮守為邊軍軍魂,更是邊軍最高榮耀,為了護衛漢家與親人,戰死沙場又何妨!
漢家邊軍,或是壽終正寢,或是馬革裹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一彎殘月斜掛,幾縷星芒輕撒,偶有寒風陣陣,驚起螢光點點。
劉雲帶著八百邊軍,不急不緩的向草蠻軍營行去。沿途沒有暗哨和遊騎,寂靜的如同這天地般,自然、愜意且隨和。
阿拉努爾早在睡夢中,和周公的女兒玩起羞羞的遊戲,就算周公托夢告訴他,漢軍今夜夜襲,他都不會相信。
不過幾千人,想撼動數萬大軍的營寨?呵呵……蚍蜉撼樹?螃臂擋車?或是自尋死路更為恰當?天下哪有這般搞笑的笑話。
草蠻的軍營防守很是松懈,巡守的將士多已酣然入睡,睡的很是坦然。他們和阿拉努爾一樣,覺得這裡和他們草場的氈房一樣,溫暖且安全。
天有殘雲地有霜,霜映月色冷茫茫。
劉雲的雙眼也如這夜色一般冷茫一片,映在寒霜之上,卻泛起一片猩紅。手中镔鐵亮銀槍平舉,看著全無戒備的草蠻軍營,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蔑笑。
“帶鬼面!”
隨著劉雲一聲軍令,八百邊軍取下身側猙獰似鬼的面具,齊齊戴在臉上。
這鬼面,是當年破蠻領第一任領主劉徹親衛所戴,不管是在漢國,還是在草蠻,都有著讓人顫栗的傳說。
老領主劉徹仰仗鬼面軍,打出諸多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被漢祖帝劉峰讚許為“無雙帥才”,鬼面軍也被稱為“鬼軍”。
鬼面縱橫三萬裡,仙佛避退鬼神驚。
據傳聞,當年新漢初立百廢待興。草蠻的那克沁部聯合多澤部、撒哈樂部等七部族,出兵三十萬攻破古城大舉南下。
大軍迅疾如風,僅半月就攻下城池二十七座,風頭之盛一時無兩。
當時,九領未立,北境守將周燕領兵十八萬,輕敵冒進被圍猴頭嶺,看眼就有傾覆之危。
朝堂之上,有部分大臣建議和親,請求蠻族退兵。
當時的上柱國大將軍劉徹於廟堂之上高呼:草蠻扣邊,殺我子民,淫我姐妹,山河破碎,社稷崩塌,我等武人豈能屈膝請和?酸儒犬吠,苟活一世,安敢棲身廟堂之上。臣不才,願率八百士卒北上滅蠻,請陛下恩準。
此言一出,朝堂寂靜,言和者皆羞愧難當。
祖帝離龍椅,下龍梯,親至劉徹身前,感慨道:百官皆懼蠻夷,唯族弟可堪大用。
劉徹領八百鬼面軍北上支援,從安慶到猴頭嶺,一個半月路程,鬼面軍一人五騎,僅僅隻用了十三天。
劉徹命令鬼面軍距敵八十裡外休息,待到深夜突然發動夜襲,於三十萬蠻軍中橫衝直撞,殺的蠻營大亂。
周燕能駐守北境,自然也非庸才,知道援軍已到,急忙整合大軍裡外夾擊。
此戰,草蠻三十萬大軍崩潰,戰死逃亡者過二十余萬,逃回草蠻境內者不足五萬。
猴頭嶺之圍解除後,劉徹直接接管北境軍權,大軍一路高歌猛進,不但收復失地,更是挺進草蠻腹地,殺的蠻族各部叫苦不失。
在此期間,鬼面軍以強悍的戰鬥力、絕強的戰鬥意志,多次以少勝多征服了北境草蠻各部,凶名傳播塞外,近乎可止小兒夜啼。
劉徹禦任後,恐祖帝猜忌,將鬼面軍直接解散。只是將所有鬼面具都留在了古城,除了供後人瞻仰外, 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後人,能讓鬼面傳說在草蠻再次流傳。
鬼面對草蠻有著不可想象的震懾作用,劉雲為了今夜一戰,毫不猶豫的取了出來。
“劉家列祖列宗,不孝孫兒劉雲,今日借祖上余威,要攜鬼面之勢,殺蠻除寇,請求祖宗護佑。隨我殺敵!殺!”簡單明了的一聲輕呵,喚醒了死神,掀起了一夜的腥風血雨。
八百鐵騎衝入草蠻軍營,逢人就殺,見人就砍。帶來的戰馬除了所騎之外,皆裝滿火油罐,幾乎掏空了古城的家底,隨著一陣“砰砰乓乓”的脆響過後,手中長矛挑動篝火四處飛舞。
霎時間,蠻軍營寨一片火海。
無數草蠻軍,在睡夢中被焚成灰燼,更多草蠻軍則在睡夢中驚醒,衝出營帳卻被無情屠戮。
一柄柄橫刀劃過虛空,草蠻人如稻草般被一片片收割,人頭滾滾,血撒長空。
“敵襲!敵襲!”
“媽呀!鬼啊!”
“他們是惡魔!是魔鬼的仆人!”
“啊!我不想死……”
……
死亡的恐懼籠罩草蠻軍營,很多草蠻人在驚懼中,驚慌失措的將手中的彎刀砍向身邊靠近的族人。這是征戰中,統帥最不願看到的情況,兵卒心態崩了,為了活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人靠近,通通砍死。說簡單點,即為“炸營”。
劉雲帶著兵馬橫衝直撞,八百人如狂風一般,所過之處全無活口。
這些人如劉雲一般,全都殺瘋了,眼中全是殺氣,如地獄湧現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