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榮城軍報傳入蠻營那一刻,巴特爾憤怒的差點提刀殺了令兵。
任誰都無法容忍麾下眾將都是廢物,更何況是戰功彪炳的韃樂王。
其余幾位王汗,卻依舊在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只因去往榮城的部眾都是韃樂部的族兵。
死別人的崽,自個不心疼。
這就是幾位王汗內心的真實寫照,也更附和幾人的利益。
韃樂部死的越多,損失越嚴重,對他們而言越是高興,這對他們今後的行動就越加有利。
莫日根笑著說道:“巴特爾王汗何必如此動怒,榮城的漢人如此羞辱韃樂部,我沃欽部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這樣,我遣長子帶五萬精銳攻打榮城,為韃樂部出頭,給巴特爾王汗出出氣。
巴特爾王汗以為如何?”
一旁的拉克申摟著兩個美麗的俏佳人,一邊享受著美女的愛撫,一邊揶揄道:“我阿巴臨部雖不如韃樂部驍勇善戰,但為了草蠻的榮光,也可派出兵卒作戰。
這樣,我有大將坤圖,有萬夫不當之勇,我讓他率大軍五萬為韃樂部雪恥,巴特爾王汗以為如何?”
古納今的王汗達日阿赤在一旁邊啃著羊腿,邊嘟囔道:“人家韃樂王武功蓋世,麾下良將如雲猛將如雨,部卒多的能打你們兩部幾個來回,還用的著你們去操心?”
這話雖是像自言自語,卻完全沒有可以去壓低聲音,那看似是吹捧巴特爾的話,卻讓巴特爾騷的面紅耳赤。
“俏王汗”納蘭琪琪格依舊是在逗弄著兒子。
只是湊巧,小太真奧爾格不小心跌倒,摔在地上哭了起來。
納蘭琪琪格卻沒有第一時間扶起兒子,而是冷聲的對兒子說道:“大兒,把眼淚擦乾淨,自己站起來。
你要記住,你以後乃是乞顏部的王,做為王汗,要知道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的道理,不要因為自己的軟弱無能,而平白讓人家看了笑話。”
四部王汗的話話,讓巴特爾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雖知道是在挖苦自己,可他卻無話可說。
當初,奇襲榮城的想法是莫日根提出的,巴特爾卻十分霸道的拒絕了眾人一起出兵的想法。
如今損兵折將,他遭了白眼和羞辱,卻有苦難言。
巴特爾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我韃樂部的事,我韃樂部會自己解決,不勞各位操心。”
隨後,巴特爾怒氣衝衝的離開了帥帳。
巴特爾走後,帳中四位王汗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巴特爾回到自己大營,憤怒的抽出戰刀,將眼前能看到的東西都砍的不成樣子,才氣喘籲籲的坐在地上。
良久,巴特爾才緩緩順過氣來,衝帳外喊道:“來人!”
一個侍衛戰戰兢兢的鑽了進來,不敢四處張望,小心謹慎的抱拳道:“王汗!”
巴特爾無心搭理侍衛的謹小慎微,開口說道:“去,將屠混給本王汗叫來。”
“是。”
侍衛離開不久,一個渾身如鑄鐵澆灌的壯漢大步走了進來。
那壯漢看到帳內的情況,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低頭說道:“王汗。”
巴特爾看到來人,依舊坐在地上,指了指身旁,說道:“來了。來,坐這。”
屠混輕“哦”了一聲,碩大的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巴特爾沉默半響,才緩緩開口道:“偷襲榮城的隊伍失敗了,巴沙爾戰死,
多倫撒重傷,一萬大軍全軍覆沒。 本汗現在都成了五大部的笑話,今日,更是受盡了他們的嘲諷。”
屠混眉頭一擰,開口道:“大汗,給屬下一萬兵馬,屬下去將榮城拿下。”
巴特爾欣慰的拍了拍屠混的肩膀,說道:“好!本汗也是這個意思。本汗給你兩萬大軍,一定要將榮城給本汗拿下來。”
屠混連忙站起身,躬身道:“屬下一定拿下榮城,必定讓漢軍如羊群般溫順。”
巴特爾輕輕頷首,道:“去吧。本汗在這裡準備酒宴,等著你凱旋而歸。”
五日後,屠混率領兩萬大軍西進榮城五十裡,大軍所過之處,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經過蠻軍先後兩次行軍,沿途的漢家百姓幾乎已經滅絕。
杜康坐在城主府中,環視眾將,說道:“蠻軍再次進軍,且有兩萬之眾,不知眾位將軍有何破敵之策?”
眾人相互低語,卻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
最後,目光依舊鎖定在杜康身上。
杜康見眾人都望著自己,沉吟片刻,道:“本將之意,固守城池,不與蠻軍野戰。”
馬三憨憨的當先問道:“將軍!我軍先前大勝,士氣正旺,何故又要避戰?將軍可是還要行那請君入甕關門打狗之計?”
杜康聞言莞爾一笑,道:“那等計策,用得一次都是僥幸,哪裡還能在用。
你還真以為,草蠻都是傻子不成?”
馬三聞言神色亢奮道:“將軍不是用計,那末將請戰。”
杜康環視眾將,看眾人反應。
眾將見狀,以為杜康是有意激將,一個個抱拳拱手,大聲喝道:“末將請戰。”
杜康笑著擺了擺手,道:“眾位將軍不畏生死積極應戰,本將甚是欣慰。
但據本將所知,自此蠻軍主將乃是屠混,此人驍勇善戰,絕非易與之輩,乃韃樂王麾下數一數二的猛將。
故而,此戰本將不準備與之硬拚。”
馬三聞言大急,大聲喊道:“將軍可是瞧不起我等?馬三不才,願再立軍令狀,斬敵將首級,獻於將軍案前。”
杜康聞言哈哈大笑道:“馬三將軍說笑了,將軍陣前斬將勇冠三軍,本將早已知曉。”
馬三不忿道:“那將軍為何不允末將出戰?”
杜康笑著解釋道:“我不讓大軍出城與蠻軍正面交鋒,有以下五點。
先前,我軍雖然大勝,如今士氣正旺,但也有不少士卒皆有傷在身。
蠻軍兩萬之眾,我軍不足七千,兵力懸殊太大,於我軍不利。
此其一也。
蠻軍野外對戰,騎兵優勢甚大,我軍比之相差不少。
此其二也。
蠻軍此來,帶復仇意志,所謂哀兵必勝,必然拚死一搏。
此其三也。
蠻將屠混在草蠻中頗有威名,本將知眾位將軍皆勇武,但也當知己知彼。
如今,我們隻知己而不知彼,自當謹慎為上。
此其四也。
敵軍新到,本應趁敵軍立足未穩之際衝殺一陣,挫敵鋒芒、敗敵銳氣。
而這支蠻軍卻未急於攻城,而是在五十裡外安營扎寨,足見蠻將用兵之老道。
如此,我軍也要小心謹慎,切不可麻痹大意,給了蠻軍可乘之機。
此其五也。
等蠻軍主動攻城,我軍可消耗蠻軍兵力,瓦解蠻軍士氣,了解蠻軍主將。
到時,我軍知己知彼,攻守之位必然逆轉。
待蠻軍士氣低迷之際,我軍在與之決戰,豈不是事半功倍?”
眾人聞言,覺得似乎、好像、大概是有那麽點道理,隨即齊聲應道:“謹遵將軍令。”
一日無話,次日清晨。
朝陽剛剛升起,將天邊染成了紅色,雪白的大地布滿霞光,看上去聖潔無暇中多了幾分嫵媚。
冬日的清晨,不似春天的柔美,不似夏天的火熱,不似秋天的清爽,自帶幾分高冷,獨立於四季之中。
冷聲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皚皚白雪,似是要清掃這塵世的汙濁,讓這個世界更加凝玉如暇。
就是這樣風和日麗的日子,榮城外卻是戰鼓齊鳴,殺氣衝天。
杜康早早就帶著眾將登上城頭,看著千米外黑壓壓的騎兵,轉頭對秦博康等人說道:“你們看,這冰天雪地的,草蠻騎兵卻依舊戰意盎然,可見對方統兵之能。”
秦博康等人點頭稱是,唯馬三撇嘴道:“有些許統兵之能又如何,能接的助馬爺大刀,才算的他有本事。”
眾人聞言,皆是一笑置之。
“咚咚咚……”一陣激烈的戰鼓之聲傳遍四方。
杜康扶著城郭,背對眾人說道:“草蠻這是要衝鋒了,也不知咱們給他們準備的,能不能讓他們開心開心。”
馬三湊到進前,有些小興奮的說道:“都是老子親自帶人布置的,足夠這幫傻蠻子喝一壺的。”
幾人正說話間,蠻軍的前排騎兵就開始接二連三的摔倒。
馬三在一旁興奮的解釋道:“哈哈……老子放的鐵蒺藜起作用了, 率死你們這些狗娘養的。”
杜康聞言來了興趣,道:“你這是扔了多少鐵蒺藜在哪?”
馬三笑道:“府庫也不多,也就千八百個,我就一股腦都扔了上去。”
杜康又問道:“除了這鐵蒺藜,你們還弄了什麽陷阱?”
馬三一旁有些興奮的笑著回道:“那可多了,除了鐵蒺藜,還有絆馬索,那絆馬索埋的雪堆裡,被雪覆蓋後,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只是可惜了陷馬坑,這冰天雪地的,那陷馬坑都叫血給埋了,我們雖挖了一些,但效果不是很好。
當然,還有你說的那個大坑,絕對夠大,可是把兄弟們都累完了。
就那大坑,每個千八百人別想填滿。”
杜康笑道:“呵呵,這幾日事忙,當初只是讓你們挖個深坑來阻敵,不想你們卻弄出如此多的阻礙。
呵呵……就這些,足夠那些蠻子喝一壺了。”
事實也確實如眾人所說,草蠻在這些陷阱面前吃了大虧。
在那長三丈有余,深一丈有余的深坑面前,草蠻騎兵摔死摔傷者怕是百余騎不止。
蠻騎的倉皇后撤,讓蠻將屠混怒火中燒,他看著兩軍陣前的那個寬大的沙坑,沉吟片刻對說道:“叫士卒填充沙袋,將那個深坑給本將填平了。”
身後眾將領命,極速開始組織人手。
不多時,蠻軍中衝出千余騎兵,一個個都扛著沙石,欲要將這通往榮城的最大溝壑徹底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