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努爾憤恨的一甩馬鞭,大聲喊道:“吹號!趕緊吹號!讓大軍分散將主路讓開,放哈勒普的騎兵和那群該死的牛群過去。”
火牛的衝陣是可怕的,這群牛已經瘋了,它們在疼痛和驚恐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順,剩下的只有暴虐和瘋狂。
此時的火牛群,充分的展示了黃牛的韌性,那不到生命盡頭,就永不停歇的腳步,讓草蠻人吃盡苦頭。
被火牛撞到的草蠻騎兵,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就算是僥幸沒死,但只要落馬,很快會被後面的牛群活活踩死或被烈火焚燒致死。
草蠻人喜歡穿毛皮改成的衣服,上面多是獸毛,在冬天比較暖和,預寒效果極好。
而今天,這些毛皮大衣卻成了催命咒符。
毛皮易燃,一旦焚燒起來,就很難被熄滅。
如此,被踐踏者和被燒死者無數。
城頭上的漢軍看到此景,皆撫掌大笑,高呼:“漢軍威武!”
劉雲更是一臉崇拜的看著趙廣,那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剛剛的頹廢、壓抑、不信等負面情緒不翼而飛,激動的手舞足蹈面色漲紅。
“趙叔!你簡直太牛了!無敵的牛!這火牛陣天下無雙!讓他們這些蠻子知道知道,什麽叫漢境不可入,漢家不可辱,漢國不可欺。”
趙廣難得的沒有說教,平靜的問道:“想隨我殺他們一場嗎?”
劉雲聞言大喜,豪氣道:“殺敵酋,心所願。長輩邀,不敢辭。”
趙廣哈哈哈大笑,帶著劉雲下了城樓,跨上戰馬將一柄三尖兩刃刀提在手中,大聲喊道:“將士們!草蠻人大軍就在城外。他們人比我們多,馬比我們多,戰刀一樣比我們多,他們想踏破此城,他們想殺進漢地,他們想讓我們的父母妻兒淪為奴隸。現在,我要帶你們出城跟他們拚殺一場,你們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好!都是漢家好兒郎!今日,你們隨本將去殺個痛快!漢軍……威武……”
“將軍……威武……”
“漢軍……威武……”
“將軍……威武……”
趙廣用右手狠狠的垂在胸堂,口中高呼著“漢軍威武”,兵卒同樣高聲回應。
這是一種傳承,更是一種信仰。
江山錦繡依在,軍魂萬古不更!
“開城門!隨我殺敵!”
“殺……殺……殺……”
“轟隆隆……”城門開啟。
趙廣一馬當先,劉雲等人緊隨其後,如箭矢般飛射而出,借火牛陣的威勢向草蠻大軍衝去。
“將軍!將軍!漢軍……漢軍殺出來了!”
阿拉努爾見狀驚怒,氣急敗壞大聲吼道:“扎克、多隆,你們倆帶領本部人馬,繞過火牛陣兩翼突進,盡可能纏住對方。巴薩帶人列陣,射殺火牛。”
扎克、多隆二人領軍而去,巴薩卻有些猶豫道:“火牛與我軍騎兵交纏在一起,若放箭會傷我軍將士性命。”
阿拉努爾憤恨的一馬鞭抽了下去,甩在巴薩的身上,大聲罵道:“你是傻了嗎?漢軍已經出城,若是讓哈勒普的騎兵帶著火牛陣衝入本陣,就算是讓出主路,大軍也必然會被衝散,漢軍在隨後衝殺,我們有可能就要一敗塗地。不要再管哈勒普那個混蛋了,亂箭齊射不準他們靠近,快點!”
巴薩是乞顏部的將領,和阿拉努爾不在同一部族,只是在這先鋒軍中,比阿拉努爾地位略低而已。
被阿拉努爾抽了一鞭子,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看著依然在咆哮的阿拉努爾,冷聲說道:“阿拉努爾!我可是乞顏部的人,不是你的奴隸。如今在戰場上,老子不和你計較,再敢動你那該死的鞭子,老子就帶人宰了你。” 阿拉努爾被巴薩的吼聲驚醒,一陣冷汗在鼻尖冒出,被自己剛剛愚蠢的行為感到後怕和懊悔。巴薩是乞顏部的將領,代表乞顏部的臉面,當眾給了巴薩一鞭子,如同當眾扇了乞顏部一耳光一樣,若是納蘭琪琪格那娘們追究起來,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阿拉努爾尷尬的笑了笑,有些討好的說道:“巴薩兄弟,是我不對,有些急躁了。現在情況危機,還望以大局為重。”
巴薩冷著臉說道:“要不是以大局為重,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放箭可以,但是,可是回頭如何向拉克申王汗交代?”
“交代?若是我軍大敗,要交代的就不是拉克申王汗一人,就是你我自刎謝罪,都難以平息五大部王汗的怒火。”
巴薩看了阿拉努爾好一陣,才說到:“命令是你下的,後果你來承擔!”
阿拉努爾咬著牙說道:“一切後果我自會承擔。巴薩兄弟,請你執行軍令吧。”
巴薩直視阿拉努爾好一會,才下令道:“各部都有,目標正前,亂箭齊發,射!”
很多草蠻兵卒,都是閉著眼睛面帶痛苦的射出箭矢。
若是以往,草原征戰各為其主那自不必說,如今合兵一處將打一家,卻用箭矢指向自己人,那自然是別有一番感觸,難用言語表述。
近萬人齊射,箭矢密集的如蝗蟲過境,慘叫聲不絕於耳。
哈勒普看的真切,雙目充血睚眥欲裂。身後這些都是他的族人,而他的族人,沒有死在衝鋒的路上,如今,卻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阿拉努爾!你這個滾蛋!我若活著,必叫你不得好死!”聲音如鬼如魔,似九幽深淵的咆哮。
趙廣看著敵軍應對,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三尖兩刃刀斜指,向左一揮道:“大軍向左翼衝鋒,不與敵纏鬥,鑿穿為主。殺!”
“殺!”
扎克率領的左路軍與趙廣等人迎面撞上,雙方無需多言,更無客套,打招呼的方式更是掄刀就砍。
劉雲早就注意到扎克,看上去像個頭目,兩軍剛一交鋒,就直奔扎克而來。
扎克邊指揮邊殺敵,注意力不甚集中,猛感覺腦後寒風呼嘯,不由得頭皮一緊,緊忙低頭躲避。一杆銀槍貼著後腦刺來,將扎克的頭盔刺落,帶著一擼頭皮,端是凶險無比。
扎克打馬奔出數步勒韁站定,伸手摸向腦後,手中一片殷紅,痛的齜牙咧嘴哇哇大叫。抬眼看去,一員小將橫槍勒馬立於當場。
扎克氣不過,大吼道:“哪家的娃娃,竟敢偷襲你家爺爺?怎麽,還沒斷奶就跑出來送死?”
劉雲怒目圓瞪,大聲回道:“去你M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受死!”說著,手中長槍一抖,直奔扎克咽喉刺來,扎克橫刀招架,欲將長槍擋住。怎料,劉雲槍勢不老,虛晃一槍收槍再刺,這一槍直奔扎克心口,扎克心慌不已,在想招架已經晚了,索性身子後仰,一招鐵板橋橫躺在馬背上,眼看著槍尖貼著鼻尖而過,驚的一身冷汗。
劉雲得勢不饒人,長槍改刺為砸,直接拍在了扎克胸口。
這一下勢大力沉,拍的扎克頭暈眼花,喉嚨發甜,一口血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差點跌落馬下。
“保護將軍。”數名草蠻兵衝了上來,將扎克護在身後,欺身上前,想將劉雲圍住。
劉雲看著幾人凌然不懼,長槍舞動間如幻似夢,幾人還沒幾分反應,就被紛紛挑落落馬。
劉雲料理幾人後,抬頭再找敵將,卻看著扎克被人互送著漸行漸遠,不由一陣冷笑,喃喃道:“還尼瑪是條大魚,是大魚你就得給小爺留這。”
劉雲持著掌中槍,催促胯下馬,奔著扎克的方向就衝了過去。這一衝,如虎蕩羊群無以匹敵,縱馬間鮮血橫濺似殺神降世。
蠻兵雖也拚命阻攔,奈何殺瘋的劉雲非人力所能抗衡,真的是神擋殺神,佛阻殺佛。劉雲身後數十步外,陳東帶著數十名護衛玩了命的廝殺,都跟不住劉雲的腳步。
此時,劉雲已經殺紅了眼,緊盯著扎克不放,身後屍體一地,卻不見了親衛身影,單槍匹馬縱橫間,已入敵軍深處。
四周蠻兵越來越多,劉雲卻凌然不懼,長槍舞動也是越來越快,時而槍出如龍,剛猛無匹;時而槍如靈蛇,刁鑽詭異;時而橫槍躍馬,霸絕天下;時而挺槍直刺,一往無前。
行進間,劉雲忽敢後腦生風,知有蠻兵偷襲,猛的回頭大喝“爾敢!”
劉雲一聲怒吼,嚇的偷襲之人心慌不已,驚懼之下直接從馬上跌落。
劉雲見狀哈哈大笑,勒馬持槍繼續衝殺。
蠻兵被其威勢所懾,皆不敢上前阻攔,竟給其讓出了一條路。
“大人!大人!不好了……”
趙廣剛剛帶人將草蠻人殺了個對穿,收獲極豐。本想帶隊回城,猛的聽到有人大喊,不由得一愣,待看清來人是陳東卻不見劉雲後,心頭猛的一緊。
“少將軍人哪?”趙廣有些不安的問道。
“大人!少將軍追殺敵將,已深入敵陣,我們……我們沒跟上……”陳東低著頭稟報,聲音越說越小,最後,近乎微不可聞。
他是劉雲的親衛,責任就是護衛劉雲的安全,可如今到好,直接把主將給丟了,這讓陳東面紅耳赤羞臊的無地自容。
處事不驚的趙廣,此時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張大了嘴愣愣的眼看著幾人好一會。
良久,趙廣才回過神來,看著陳東等人,怒喝道:“陳東!你身為少將軍親衛長,是幹什麽吃的?少將軍若有閃失,你等罪該萬死!滾到後面去,隨我殺入敵陣,迎回少將軍。”
李維打馬上前,低聲道:“將軍,敵軍右路騎兵正在包抄我們,若大軍衝陣,怕……”
趙廣看著遠處飛揚的塵土,眉頭微微皺起,沉吟半響,眼中閃過一絲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