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治療,第二天上午,耿樂醒了過來。醒來後,他全身疼痛,尤其頭疼欲裂。蕭墨也是如此。是蕭墨先醒來,然後蕭墨又弄醒了耿樂。蕭墨打起精神對肉身和二人魂體都做了檢查,確認兩人魂體嚴重受傷,肉身的損傷也不小,但沒有魂體受傷厲害。功力散失了三成,剩余還有七成功力,卻無法使用,各種神通就像消失了一般。這是由於神魂嚴重受傷的原因。體力衰弱,但可以使用。身體有些部分麻木不靈。如果損傷再嚴重一些,二人有魂消魄散的可能。
蕭墨心有余悸。“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耿樂說:“我還想問你呢?事前你就沒有一點感覺?”
蕭墨說:“你去見女朋友,我就封閉視聽,專心修煉了。我能有什麽感覺?難道還能偷聽你倆說話不成?”
“誰女朋友呀!那是我同學好不好!”
“你好好回憶一下,看看能不能回憶出來蛛絲馬跡。”
雖然頭疼難忍,思維遲鈍,耿樂還是認真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蕭墨探查耿樂的意念,掌握了情況。他說:“從進院門到進房間門,這個過程毫無異常。看不出來什麽。唯一的一點就是,昏倒前似乎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看來,問題就出在這被戳一下上。什麽東西這麽厲害,戳一下就把咱倆傷的這麽厲害?”
耿樂想了想說:“不知道。沒聽說過有這麽厲害的東西。”突然又嚷道,“是電!肯定是電!我們觸電了。”
蕭墨沉吟一下,說:“沒有功夫高人的話,可能就是它了。普通老百姓家裡,其他能有什麽法寶,把人瞬間傷成這樣!也只能是電了。這麽說,你是被人暗算了?”
“你怎麽知道是暗算,不一定是什麽漏電了呢?”
“你不要忘了你是被戳了一下,才昏迷的。”
“誰暗算我幹什麽呀?李茉不會暗算我呀。我和她無仇無怨的,玩得還不錯。在她家,誰還會等在那裡暗算我呀!吳勝力?他怎麽去的李茉家呀?又怎麽知道我去那裡啊?”
“肯定是有事發生了。看看外邊怎麽說吧。”
耿樂動了動身體,身體很沉重,那種麻木式的,指揮不靈的沉重。他竭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垂吊的輸液瓶。這應該是在醫院病房。接著,他就看到,兩個警察正在審視著他。
頭疼得很。耿樂困難地看向外邊,問:“我媽呢?”
警察沒有接他的話。跟前的一個警察說道:“接受問話。你叫什麽?”另一個警察坐在桌旁,執筆開始做記錄。然後,又有一連串發問,都是問的個人基本情況,耿樂一一回答。
“把昨天下午你的活動情況一點不漏地講一下。”警察接著問。
耿樂說:“發生什麽事了?我媽呢?”
警察說:“回答我的問題。”
耿樂又問:“李茉家出事了?”
警察嚴厲地說:“回答我的問題!”
看樣子李茉家是出事了。跟警察計較這些沒用,搜集案件情況是他們的職責。耿樂就把昨天下午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你說進了房間門,被戳了一下,然後就不知道之後的情況了?”
“是的。”
“有沒有看清誰戳了你,什麽東西戳了你?”
“沒有。我很快就昏過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戳在哪裡了?”
耿樂指向後腰部。這時他感覺到了觸摸那裡時的疼痛感。
他肯定地說:“就是這裡!還在疼。” 警察立即掀開他的衣服檢查,那裡有燒傷的瘀痕。警察立即拍照。
耿樂這時又感覺到轉頭時後側頭部有一處疼痛。用手一摸,很痛,像是有個傷口。他立即說:“我頭部這裡很痛,也有個傷口。”
警察又查看拍照。然後,又通知法醫過來查看。
接著,警察又詢問耿樂進入李茉家院子的經過,問的更加詳細。問到怎麽進入李茉房間時,最是詳細。走了幾步,怎麽走的,有沒有注意到其他情況,有沒有看到房間內的情況,有沒有聽到門口的動靜,房間門是怎麽開的等等,耿樂都憑記憶一一回答,一會兒一捂頭。
腦子不靈光了,但還是能想起來東西,就是越想頭疼越厲害。他覺得,腦子思維退化了不少,比遇到蕭墨前還差一大截。
耿樂問:“到底發生了什麽呀?李茉家出什麽事了?李茉怎麽樣了?”警察卻不搭理他。耿樂問蕭墨,你不是能他心通嗎,不是能接收別人的心理活動信息嗎?他們在想啥?蕭墨說,別說他心通,現在啥功夫也用不了。
警察詢問告一段落,就找醫生確認耿樂的身體情況。醫生說,觸電可能造成心肌損傷,神經系統損傷和髒器損傷。初步檢查,這些損傷耿樂都有。具體情況還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確定。但是,警方確認耿樂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就派警車過來把耿樂接進了警局,看管起來。走動的時候,耿樂身體不靈便,腿腳似乎指揮不動,還是被警察架著走的。
蕭墨說,事情不妙。耿樂也覺察出來了,恐怕不是小事。這是蹲“小黑屋”了。流年不利啊,趕上這種事!緊接著,耿樂就發現,這可不是蹲蹲小黑屋的事了。不大一會兒,他就被戴上了手銬,被拉去審訊室了。
耿樂大為惱火,晃著手上的銬子叫道:“憑什麽!你們憑什麽給我戴這個!發生了什麽事兒我都不知道!我也是受害人,我都被電昏迷了,身體還有傷,你們憑什麽就這樣對待我!”
他的叫嚷只會被訓斥“老實點兒!”對於他的問題,根本沒有人理他。耿樂被摁著坐在一張椅子上。椅子扶手上落下一根橫梁,把他圈在了裡面,“啪”地一聲,上了鎖。
換了警察,又是一番詢問。不過,可沒有在醫院那麽客氣了,張嘴就是訓斥的態度。要求耿樂交代清楚進李茉房間以後的事情經過,必須老實交代,不得糊弄。
耿樂說來說去,還是那些話。審訊的警官很生氣,大聲訓斥,把一遝子照片甩給他看。“在門口就昏倒了?你是怎麽跑到床上去的!衣服是怎麽脫的!李茉是怎麽死的!鐵證如山,還敢狡辯!”
李茉死了?耿樂看著照片愣住了!然後,淚水湧了出來。他嚷嚷道:“好好的,怎麽就死了呢?李茉!李茉啊!”他又抬起淚眼問警察,“她是怎麽死的?”
“只有你一個人在場,你問誰?老實交代問題!把當時的情況說清楚!”
耿樂吼道:“我說的都是實情!你們不去抓罪犯,卻來審問我!李茉不是我害的!我也是受害者!我一進門觸電昏迷了!你們什麽本事也沒有,就抓好人有勁兒!”這一吼,更是頭疼欲裂。
警察又是一頓訓斥。
然而,無論怎麽訓斥,耿樂還是那些話!不是吼,就是哭泣,哭李茉。警察也沒有辦法。
過了一會兒,又換了審問的警察。還是那些問題,耿樂還是同樣的回答,同樣的吼,同樣的哭泣。
後來換了多少審問者,耿樂也不清楚了,他也不嚷了不哭了,也不回答問題了。他知道他說的那些根本沒有人聽。一撥一撥的警察都認定他是強奸犯,是殺人凶手,就是要他交代怎麽強奸的李茉,怎麽殺的李茉。他說多少也沒有用。
醒來後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一整天都是審訊。後來的審訊中,警察的態度越來越嚴厲。如果不是他年齡小,身體又受創嚴重,明顯很虛弱,估計警察的態度就更差了,動刑都有可能。
蕭墨抓緊時間修複神魂,但進展甚微。他接替了耿樂來操控身體,讓耿樂休息。操控身體時,蕭墨就直接開始練功。身體內真氣運行遲滯而困難,比剛入駐耿樂身體時的練功還要困難。可見,這次觸電對神經、經脈傷害多麽厲害。但是,只要能運行真氣,身體恢復就有希望。
第二天,審訊一開始,警察就要求耿樂交出手機開機密碼,以及手機上銀行帳戶、唯信帳戶和電子錢包帳戶的密碼。耿樂說這是個人隱私與本案無關。警察說你是犯罪嫌疑人,必須交出密碼接受調查。耿樂跟蕭墨說:“老頭,恐怕要壞事。無法解釋那些錢的來源哪”。
蕭墨說:“剩余的那些錢,恐怕保不住了,說不定還多了一項罪名。”
看耿樂不說,警察說:“你不說也沒用,我們跟銀行及有關公司聯系,很快就能打開帳戶,只不過不想那麽麻煩而已。”
蕭墨說:“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告訴他們吧。”耿樂就說了密碼。
審訊繼續進行。但耿樂就那麽幾句話,“不知道”,“進門我就昏迷了”,“我是受害者,我被人電暈了”。警察氣得暴跳如雷。但耿樂身體很差,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手段對付這個孩子。
很快,審訊內容發生了改變。警方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並覺察到這個小孩不簡單,審訊的警察明顯有些興奮。你銀行帳戶二百多萬金額的款項是哪裡來的?短短時間你就花掉了一百六十多萬,花在哪裡了?當然,警方很快查明,這些錢被用於購買大批藥材,還有不少違禁藥品。丹香園很快被抄。接著的問題就是,你購買這些藥材和違禁藥品幹什麽?東西放哪裡了?
耿樂和蕭墨商量。說出截獲小偷的事情,於事無補。雖然說他完全沒必要保護那兩個小偷和那個受賄的官員,但在現在的法律體系下,黑吃黑也是違法行為,說出這些只會增加一項罪名。所以,二人商定就說是在垃圾桶撿的。垃圾桶裡的東西都是遺棄物,撿出錢來不上交也不違法。
警方當然不會滿意這個說法。詳細詢問在哪兒的垃圾桶撿的,以及細節,誰人證明等。已經過去幾個月的事情了,上哪查去?就是丹香園前面的街邊垃圾桶。無人證明。誰撿了大錢還到處炫耀?這個理由說得過去,也無法查證。警方也沒有辦法。
然後,警察就追問買那麽多藥材幹什麽?做中藥試驗。做什麽藥?養生藥。藥物弄哪去了?做試驗,都廢了,當垃圾扔了。這倒是有證明。鄰居可以證明,運垃圾的工人可以證明。幾個月花了一百六十多萬,就這樣瞎搞?雖然有懷疑,但有人證明,道理上基本說的過去,警察也沒有辦法。只是覺得,若是這些話屬實的話,這孩子就是個標準的敗家子。
然後,警察又問,為什麽購買那麽多違禁藥品,而且許多都是劇毒藥品。做試驗嘛!這些藥材都是中藥中使用的,都在中藥試驗中用掉了。警方谘詢中藥專家,卻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雖然使用大量有毒物品很是可疑,但是都浪費掉了,沒有給社會造成損失,卻也沒有大的罪名。
兩天后,耿樂被轉到了看守所。耿樂和蕭墨都知道,短時間內想出去,是不太可能了。
李麗萍天天跑警察局,要求見自己的兒子。但是,被告知嫌疑犯羈押審訊期間不能見家屬。她沒有辦法,到處花錢托關系,詢問兒子的狀況。但也只是得到一些安慰而已。對方主要是告訴她,不要太著急,耿樂未到法定服刑年齡,即便犯了罪,也是回家管教,不會坐牢的。對於李麗萍說的,她兒子不可能強奸殺人,這一定是有人誣陷,卻沒人理她的茬。李麗萍心裡很沉重。
在看守所,仍然是每天被審問。耿樂也仍然是那些話。但是,隨著耿樂身體有所恢復,警方對他就沒有那麽客氣了。沒有飯吃,沒有水喝,也不準睡覺。耿樂一打盹,就被敲醒。還弄來一盞明亮得刺眼,又烤人的大燈,一直對著臉照著他。
審問的警察說,盡早承認犯罪事實,盡早過正常生活。他年齡不到十四周歲,不必承擔刑事責任,結了案就可以盡快回家。不承認犯罪事實,反而要被關在這裡受罪。再者,鐵證具在,不是說你不承認,就能脫罪的。你死不承認,最終反而會加重罪行。
不管怎麽說,耿樂還是那些話。審問的警察惱火,耿樂就免不了挨些揍。但也沒有太過分。一個是耿樂年齡小,一個是身體狀態差。原以為,一個小孩好對付,嚇唬嚇唬就行了。沒想到耿樂油鹽不進,翻來覆去就是那些話,一直找不到他們想要的線索。
又這樣折騰了十幾天,審訊才漸漸少了。這才不那麽受罪了。雖然功法修煉反覆被打斷,十幾天的時間裡,身體的恢復仍然取得了一些進展。手腳開始靈便了,身上不太疼了。頭疼明顯減輕。蕭墨和耿樂的神魂傷勢也在緩慢恢復中。真氣運行的速度在增長,真氣運行遭遇的遲滯在減輕。
對耿樂如何定罪的問題,在刑警隊內部引發了爭論。一部分人認為,此案事實清楚,證據齊全,完全可以按強奸致死定罪。另一部分人認為,此案可以按強奸和故意殺人定罪,因為嫌疑人和受害者很熟悉,應該知道受害者身患感冒和迷幻的情況下,再捆綁、封閉被害人嘴巴,可能會致人死亡,但他仍然為了滿足獸欲而施暴,這就是故意殺人。
還有一部分人認為,此案證據鏈存在問題。嫌疑人堅稱進入房間就被觸電昏迷,此案與他無關,而嫌疑人身上確有觸電痕跡,支持嫌疑人的說法。嫌疑人頭部還有被重擊痕跡,這也無法解釋。至於指紋方面和受害人TY未進入嫌疑人SZQ BP內部方面,那就更可疑了,應當慎重處理此案。
至於耿樂帳戶巨額財產的問題,有人認為應當認定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有人則覺得證據不足,畢竟無法排除垃圾桶撿獲財務的可能。至於購買違禁藥材方面,由於未見構成任何損失,警方並不感興趣。
如此爭論了一段時間,警局將一部分警察調走分管其他案子。這部分人主要是對證據鏈持懷疑態度的人。
如此,隨著結案時間臨近,辦案人員結束爭議,決定請示領導,按強奸致死罪定案上報。至於未滿十四周歲,不負刑事責任,那是另外一個問題。定罪是定罪,服刑不服刑是法院定的。
李麗萍對這些情況一概不知,仍在托人打聽兒子的情況。兒子被關起來遲遲不歸,李麗萍的壓力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躁。到處找人已經花了二十幾萬, 似乎都說的挺好,兒子卻一直沒有放出來,這讓她實在受不了。
她堅信兒子沒有罪,但要讓兒子出來,卻不得不花錢才能辦事,不花錢根本見不到人。這幾乎是和辦理罪人脫罪一樣的辦法,弄的好像孩子有罪似的。她心裡委屈,但也沒有其他辦法。她已經把兒子給她的珠寶都賣了,鑒定時估的價,與賣時的價格相差極大,但她顧不了這個了。她只求兒子能趕快出來,花多少錢她都願意.她感到她脆弱的心靈和身體,都快支撐不住了。
李麗萍再次去找學校負責行政事務的楊老師。她已經找楊老師好幾次了,楊老師也領她見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錢。這一次,楊老師說,高中部有個學生梁力軍,他爸是區政府抓治安副區長,正管著刑警隊,咱就豁出去了,拉著梁力軍的班主任,去梁力軍家找他爸。非要他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不可。
李麗萍心中埋怨楊老師怎麽不早說,一開始就找正主能少跑多少冤枉路,少花多少冤枉錢!但她埋怨不出口。楊老師已經不少幫忙了,哪還能受埋怨。李麗萍問,那給他帶些啥東西?楊老師說,這是最能使勁的人,得重視一些,你看著辦吧。
李麗萍就拿出了那塊金元寶。就剩下這個了。手頭她還必須留些現金,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事呢。楊老師反覆把玩金元寶。他很是驚訝:“這可是寶貝啊!還是明朝的。李老師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李麗萍支支吾吾,說是耿文留下的傳家寶,現在不得不拿出來了。
楊老師長歎一聲。“唉,都是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