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爺咽了咽口水,閉上眼說道:“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顫顫巍巍柱著竹杖轉身回了宅子。
其他幾位老人卻沒打算放過薑鳴,依舊保持著那股悲哀,一個衣著還保留著些苗人特色的老太太歎口氣,最先開口:“按規矩不該問,但是我也沒幾年好活了,家娃,沒的是誰家的娃娃?”
所有老人都帶著些許期盼地看著薑唐,此刻他們對自己心中那點念想既有些羞愧又十分渴望。
小小的鄉村就是這樣,不出7戶就有結親的,那些父母去尋找自己的孩子,而與失蹤孩子們沾親帶故的老人就會先去找薑鳴尋求那個答案。
薑鳴看還是繞不過這個問題,只能如實相告:“三桃”
說出這話後薑鳴才感覺那個綠衣紅唇,眉眼間總有一股機靈勁兒,總是元氣滿滿的女孩真的已經遠去了。
從前在樣板戲中有那麽一句歌詞:“種什麽種子開什麽花,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其實當不當家薑鳴也不知道,但窮人家的孩子總是很早懂事,不分前世今生,從接受薑鳴的饋贈開始,三桃就在以自己的方式做出或許微不足道的青澀回報。
三桃和自己那些姐妹不同,從第一次在薑鳴家裡拿肉拿吃食開始,她就表現出羞愧和不自然,此後薑鳴房前屋後總能多出些不熟的果子,個頭很小的小魚,草編的玩具等等。
薑鳴總是坦然地把它們收的很好,然後不遠處躲得並不高明的三桃就會露出羞澀滿足的笑意。
後來兩人漸漸熟悉,薑鳴就把這個女孩兒視作了自己的妹妹,兩人上山爬樹,下河捉螃蟹,作弄花婆婆,薑鳴甚至已經想好這個女孩出嫁時自己將要給她準備一套如何的嫁妝。
可惜了........
開口詢問薑鳴的老人,就是平日總包容薑鳴和三桃不那麽惡劣惡作劇的花婆婆,她本人是個苗裔,嫁到壁結村後沒多久男人就死了,但是據說她男人生前兩人感情很好,所以花婆婆沒有再嫁,人也能乾,和薑鳴一樣在孩子們眼中是那種獨居的“富人”。
花婆婆聽到薑鳴的回答幾乎要抑製不住悲傷,不過這位飽經世事的老人還是第一時間開口勸慰薑鳴,確認薑鳴情緒並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後花婆婆黯然地離開了丘爺的後院。
其他老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紛紛散開,各自回家。
薑鳴其實看得出,花婆婆今晚一定會進山,她對村中孩子的濃烈感情比起任何一個父母都不會差。
雖然很殘忍,但是在沒有親眼看到之前,她不會死心,這就是感情寄托演化的必然結果。
薑鳴也知道花婆婆必然會铩羽而歸,因為通過儺舞和術術計算,三桃已經是找不到了,不過薑鳴並不打算全部都告訴花婆婆。
有時候需要留個念想給這樣的老人。
薑鳴見大家都散開了,也回去放下自己的面具,出門尋了一條旁人根本走不了的路,進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