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如流沙,如白駒過隙。
總之,時光是留不住的。
歲月催人老,時光最無情。
轉眼之間,便又是半月光景。
寒冬已過,如今的大乾,正式步入初春。
春,向來都是文人墨客們最中意的時節。
它無夏日炎炎,無秋風蕭瑟,更無寒冬凜冽。
有的,只是吹面不寒楊柳風,是姹紫嫣紅,是鶯歌燕舞,是亂花漸欲迷人眼,是淺草才能沒馬蹄。
然而,對於大乾文人而言,春並不僅僅意味著天氣回暖,更關鍵的是,春闈要開始了!
春闈即會試,因為考試時間在春天,所以才有此雅稱。
會試於乾都舉辦,參加考試者,必須都要有舉人功名。
而一旦考中,便是貢士。
可能大家夥對貢士這個身份尤為陌生,但只要更進一步,過了殿試,便是進士!
而金鑾殿奏對,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並不會當真刷掉貢士考生。
也就是說,會試一旦高中,便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乾都花。
十年寒窗苦讀,一朝之間,金榜題名,天下皆知。
敢問世上有多少文人,能抵擋得住這等誘惑?
所以近些時日,大乾的文人們都格外用功,似乎是在為會試作最後衝刺。
……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乾都!
要說初春時節,大乾何處風景最好。
那非乾都莫屬。
只可惜,乾都米貴,居大不易。
乾都西街,有一片區域,名為天乾苑。
這裡,佔據了整個乾都除皇宮外最繁華的一片區域。
熱鬧,紙醉金迷,燈紅酒綠。
但凡你能想到的一切有關繁華的詞匯,都能與之相契合。
只可惜,能住在這裡的人,太少。
不是貴不貴的問題,而是這裡的宅院,壓根不賣。
只有王公貴族,亦或是朝廷中的袞袞諸公,才有資格於此居住。
否則,便只有當今皇帝陛下下旨賞賜,天恩浩蕩,才能有此殊榮。
而乾都北方,便是皇宮。
唯一能壓住天乾苑的地方。
只不過皇宮中並不熱鬧,相反還略顯冷清。
一天之中,最為熱鬧的時候,只怕只有現在了。
金鑾殿前,小太監扯著尖銳刺耳的嗓子,高聲叫喊道:“諸公,上朝!”
恰逢此時,陽光從金鑾殿上空灑下,如金雨墜空,美輪美奐。
皇帝上朝的殿堂,名為乾德殿。
寓意當今天子,厚德載物,能承大乾之江山社稷。
身穿緋紅官服的官員們,鱗次櫛比,率先走入乾德殿。
隨後便是身穿青袍和身穿綠袍的官員,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肅穆,與沉悶。
似是在忍耐,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寧靜。
乾德殿內,當今天子,文治武功的仁宣皇帝,高坐於龍椅之上,身旁左右,各有太監侍候。
台下則是諸位官員,均低著頭,一聲不吭。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終於,良久的沉寂被喊禮太監的嗓音打破,官員們忍不住開始躁動起來。
片刻之後,一身穿緋紅官服的官員上前一步,道:“微臣有事啟奏。”
“魏卿家,何事奏稟?”
“陛下,冰雪消融,初春已到,春闈也是時候該提上日程了。”
仁宣皇帝聞言,點了點頭,道:“確實也是時候了。”
“那以魏卿之見,何人可為此次主考,統籌春闈諸多事宜?”
隨著天子問話,整個乾德殿內的氣壓似乎進一步下降,安靜得不行。
“臣愚鈍,無人可薦,還請陛下恕罪。”
仁宣皇帝,只是輕笑一聲,似乎料定了魏青會如此奏對。
遂不再理會他,轉而向眾官員問道:“那諸君,可有良人舉薦?”
一時間,整個乾德殿內的氣氛似乎降到了冰點,不少官員甚至直接將頭埋下,頗有些眼不見為淨的意味。
“怎麽?一個個的,平日裡不都能說會道的嗎?”
“區區一個春闈主考,便把你們難住了?”
天子慍怒,這時候若是再無人答話,便要壞事了。
於是乎,身穿緋紅官服的官員中,站在第一排的某個官員站了出來,道:“臣以為,國子監祭酒胡儼,文采斐然,明辨禮製,應當能擔此大任。”
此人兩鬢花白,身材佝僂,明顯是上了年紀,說話聲音也不大。可只要他說話,乾德殿內眾官員,總是要屏息凝神的。
此言一出,仁宣皇帝還沒說話,底下眾官員便開始議論紛紛。
魏青見狀,更是眉頭緊皺,沒忍住走上前來,道:“胡儼年紀尚輕,閱歷亦是不足。會試乃我大乾頭等大事,交由他處理,未免有些不妥。”
“魏丞相此言何意?”
“胡儼既然能做到國子監祭酒這個位置,且教書多年,從未出過岔子。大乾文壇內也多有才子稱頌其美名,足以證明,其資歷和文采都是夠的。”
“莫非,魏丞相不想替陛下分憂,還不允許老夫獻策?”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魏青聞言,臉色頓時鐵青。
“楊太傅,你莫要血口噴人!汙蔑於我!”
“血口噴人?我楊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汙蔑你作甚?”
見兩人還要再吵,仁宣皇帝皺了皺眉,開口道:“張卿,依你之見,胡儼之才,可能當大任?”
張浪同樣身穿緋紅官服,且站在頭排。
只不過和其他官員比起來,他卻顯得有些異樣。
只因其面白無須,略顯陰柔。
此時聽聞天子問話,便用略顯尖銳的聲音答道:“胡儼在我大乾文壇,素有美譽,且這些年擔任國子監祭酒一職,從未出過差錯,想來是能夠擔此重任的。”
這話一出,整個乾德殿都安靜了下來。
張浪的官位比不上魏青,更比不上楊槐,只是他這番話,卻釋放了一個重要信息,叫場中眾人,頗有些難以消化。
“嗯,既然如此,那便敕令胡儼,擔當春闈主考,負責諸多事宜。”
“朕只有一個要求,這次的春闈,一定要辦得公正。”
“如若不然,朕便要治你等的罪了。”
聞言,楊槐嘴角微揚,不著痕跡地露出些許笑意。
魏青則臉色鐵青,神情憂慮,甚至帶上了些許不安。
wap.
/84/84376/207156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