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讓聞言,眼眸中頓時綻放出光彩來,忙點了點頭。
“實不相瞞,我家附近的私塾先生曾說,我打小就是個讀書種子。”
“只可惜家父聽信讒言,送我去學了武,以至於無緣文壇,實在是遺憾呐。”
一旁的項大老爺聞言,一臉詫異。
能在他身邊當護衛的,一般家底都被調查得清清楚楚。
而裴不讓的資料,他至今還記得。
按照大乾律例,孩童一般都是要上三年私塾的。
結果裴不讓隻上了一年,就嚷嚷著教書先生像蚊子,老在他睡覺的時候大聲講課。
隨後便踏上武道,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大乾也從此多了個一槍退百騎的武道戰神。
你說你武道修為通天徹地,我信。
可你什麽時候會讀書了?還讀書種子…這詞跟你沾邊嗎?
老裴啊老裴,平日裡看起來倒是挺憨厚,沒承想竟想做個滿肚子壞主意的讀書人。
“那此詩好在何處?不知裴統領可否指點小女子一二?”
“額,這詩好在何處啊…,它…它寫得特別!”
“特別什麽?”
“特別好!”
“嗨呀,這顧家小子的面相,一看就是個讀書的種子,也就隻比我差那麽一點兒了,寫出來的詩,能不好嗎?”
“老爺你說是吧?”
裴不讓拱了拱項大老爺,示意他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留點面子。
項大老爺聞言,內心在忠誠下屬和良知之間反覆橫跳,最終覺得還是丟不起這人,便道:“你開心就好。”
“你看,我家老爺那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都這麽說,那就準沒錯。”
項大老爺:“……”
這全天下的武夫,莫不是共用一個腦子?
還是練武的時候,把腦子給練壞了?
“啊……真是,獨到的見解呢。”項芷柔絞盡腦汁,給出一個還算公道的評價。
隨後急忙轉移話題,道:“北川哥哥,你這詩可有名字?”
裴不讓見狀,心滿意足。覺得這姑娘是被自己獨特的文學見解和藝術素養所折服了,自慚形穢,慌忙而逃。
“詩名《別正陽》,陸老爺覺得如何?”
陸旭是真名,顧北川一介白身,就算是寫詩,妄議朝廷侯爺真名也是不合禮法的。
相比之下,正陽只是封號,就沒那麽多限制。
項大老爺聞言,總算露出些許笑意,點了點頭道:“好詩,也是好名字。”
“別的不說,單論你這兩句詩文,便是值了。”
“希望終有一日,老頭子能叫這天下,皆識吾名諱。”
“就像三百年前,太祖高皇帝在世時那般!”
“老爺子好心智,好志向,我陪一杯。”
“你這混球,老頭子都喝一杯,你給我整半杯,不當人子乎?”
“滿上滿上,這就滿上。”
四人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酒足飯飽,隨後分道揚鑣。
顧北川依舊在淮南,項大老爺等人卻在翌日清晨,離開了這處時日雖短,卻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印象的淮南城。
“老爺覺得那顧北川,如何?”路途上,魏青如是問道。
一直以來,他都很想和顧北川見上一面。但昨兒個晚上項大老爺有旨,偏不讓他們二人見面,所以只能在今早旁敲側擊一下昨晚情況。
項大老爺聞言,嘴角上揚,道:“文采斐然,有經世治國之才,就是有些沒大沒小。”
項大老爺腦海中浮現昨晚一大一小,互相稱呼不當人子和老不死的場景,笑容更加濃鬱了。
“若是此人能和狂瀾生在一個年代,我大乾當真有雷霆天威,勢不可擋也。”
聽見這番話,饒是以魏青的城府,也有些駭然。
陛下對顧北川評價竟如此之高!
“那他可願入朝為官?”
項大老爺搖了搖頭,道:“不願。”
“那我大乾豈不平白損失一良才也?”魏大丞相痛心疾首,感覺不能呼吸。
“誰說的?”
“等著瞧吧,這小子,就合該是為我大乾鞠躬盡瘁的命。”
項大老爺腦海中浮現出項芷柔的身影,如是說道。
他人老成精,又豈能看不出兩人之間暗生情愫?
只是那丫頭的身份…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人才應當盡快收入囊中才是,若被其他國家挖走,當真是痛煞我也。”
聞言,裴不讓有些不忿,道:“我覺得那顧北川也就那麽回事啊,論文才,我還勝他一籌呢。”
聽見這話,魏青轉過身來看向他,眉宇間夾雜著溢於言表的詫異之色。
“誰給你的自信?”
“我家私塾先生。”
“私塾先生?我不曾記得裴統領家中有請過私塾先生。”
“小時候的,他打小就誇我是個讀書種子。都怪我爹,偏偏要送我去習武。”
“不然,以我之聰慧,今兒個在文道上的成就,指不定還比那顧家小子要高上一點哩。”
這話,項大老爺聽了都直搖頭。
雖說宮裡頭選護衛沒有智商要求,但…唉,罷了罷了。
魏青更是嘴角抽搐,想著要不要告訴他,私塾先生對每個不愛讀書的孩子都這麽說,不然掙不到銀錢。
想了想,終歸還是沒說。
可能對裴大統領而言,這是個天塌地陷般的巨大打擊。
讀書人,講究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好為他人考慮。
魏青就是這樣的典范。
……
楊家。
昏黃的密室內,火燭緩緩燃燒,泛黃的燭光倒映出兩道彼此對視的身影。
“爹,動手吧!”
“二皇子被禁足於淵王府,武官們群龍無首。”
“陛下重病,被文官們支持的太子監國。但魏青不知所蹤,他那一派發不出什麽聲音,朝堂上早就成了咱們的一言堂。”
“這是最好的機會,此時不起事,更待何時?”
“爹,這是我們楊家擺脫四世三公頭銜,更進一步的最好機會啊!”楊術神情激動,言語急切,臉上滿是亢奮之色。
楊槐聞言, 看著自己兒子,一步步走近。
楊術就這麽看著自己爹一步步靠近,眉宇間盡是期待。
他甚至已經在暢想楊家起事成功之後的場景,爹當皇帝,太子只能是自己!難不成還能是那個庶出的楊紹不成?
然而,就在他心馳神往,幻想到高潮時,一個冰冷的巴掌打醒了他。
只見楊槐臉色鐵青地站在他面前,冰冷地吐出兩個字:“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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