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壯聽見顧北川這話,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仔細思索一番後,卻是有些猶豫了。
現如今兄弟們整日在爐火旁辛苦勞作,為的是什麽?
不就是養家糊口?
但鐵匠這一行,是有講究的。
農忙時節,大家夥紛紛來打造農具,所以收入很高。
但農忙過後呢?
用到鐵器的人就會逐漸減少,這時候也是永安鐵匠鋪收入的低谷期。
但是,聽顧北川的意思,只要加入了他們飛鴻。
那麽不管農忙還是農閑,每月都有固定的月錢拿。
若是做得好,還有些賞錢。
這種穩定的日子,不正是弟兄們所向往的嗎?
所以並未多想,孫壯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顧北川聞言,頓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至此,他此次淮南之行可謂圓滿結束,是時候回南山居了。
說不定那些個商賈的孩子們都到了。
只不過,來時只有顧北川和些許保障安全的家仆。
走時卻帶上了整個永安鐵匠鋪幾十號人!
回到南山居後,顧北川發現,那些商賈子弟果然已經到了。
不過他一時間倒是沒空管這些人,而是先去了一趟作坊。
正式將作坊命名為《飛鴻·南山作坊》。
同時從中劃分出來四個部門,分別是紡織部,以張大嬸為首,帶領一眾農婦和沈記的百余名女工組成。
鐵匠部,由永安鐵匠鋪原班人馬組成,以孫壯為首。
農業部,以李老二帶領幾十名八公村村民組成。
磚窯部,以秦家老大為首,同樣有幾十名八公村村民。
而這一次,顧北川吸取了上次絲綢生產失敗的教訓。在每個部門內,除部長外又設立了幾個技術崗,月錢尤為豐厚。
紡織部的技術崗肯定是沈記女工,自不必說。
農業部不需要技術崗,李老二等人本身就是地裡刨活兒的。再找個專家來教農民種地,豈不是畫蛇添足?
鐵匠部技術崗自然由孫壯和一些技術比較好的鐵匠擔任。
磚窯部的技術人員,則是顧北川這次從淮南特地帶回來的,怕的就是秦老大等人不懂其中門道,胡亂開工。
原本的南山作坊只有零零散散幾十個女工,這次擴大後,卻足足多出來上百人,也算頗具規模了。
而南山作坊的總負責人,依舊由福伯代理。
但顧北川已經放出話去,福伯遲早是要從負責人的位置上退下來的。
而候選人,就是四位部長!
等到來年春闈,誰做出的貢獻最大,誰就擔任總負責人。
這話一出,底下人瞬間沸騰。
孫壯本來想著,有固定月錢就不錯了。可現在,竟然還有希望管理幾百號人,若是真成了,這月錢不得拿到手軟?
他尚且如此激動,張大嬸,秦老大和李老二就更不必說。
這三人本就是農民,整日勞作也不見得有幾個銀錢。
卻因為顧北川的關系,得了這般天大的好處。
現在還有機會更進一步,哪裡還能不賣命工作。
當然,部長的位置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顧北川放下話去,每個部門,每月都要進行一次評選。
貢獻最為突出者,將取代部長之職。
而這政策一出,底下員工也乾勁十足起來。
福伯在一旁看得,簡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也不是沒和顧軍去過顧家產業。
但顧軍激勵工人們,永遠都只有一句“大家夥好好乾,等貨賣出去了,便給你們漲月錢。”
結果貨賣了一批又一批,工人們的月錢卻不見漲,久而久之,這積極性自然就降下來了,任憑顧軍來再多次,說再多話,也無濟於事。
顧北川則恰恰相反,從頭到尾也沒來過幾次,說話更是不多。
卻叫整個作坊的員工,都恨不得日夜不綴地做工。
此等手段,當真是比老爺高明多了。
小姐若是泉下有知,該有多開心啊。
南山作坊的事情到這裡,基本就告一段落了。
除非哪個部門做出了成品,否則顧北川不會再過問。
他該好好教導一番商賈們的子弟了。
……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深秋,馬上便要入冬,淮南又毗鄰淮河,導致天氣寒冷了許多,起床也就顯得愈發困難。
可即便如此,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南山居正堂內便聚集了不少身影。
他們或身披錦繡貂絨,或帶著隨身暖爐,身上也都是珠光寶氣,盡顯富貴。
顯然,這些就是商賈們送來的子弟。
加上沈良富一起,共十一人。
等到來年春闈,顧北川至少得保證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最少得中個進士。
否則,賭約失效,飛鴻什麽也得不到。
不過好在,這些人即便是富家子弟,但好在讀過不少書,也都是舉人出身。
並未像想象中的那般紈絝成性,不堪造就。
吱呀!
正堂門被推開,隻穿了件單衣的顧北川拿著書本走了進來。
十一人見狀,急忙起身,躬身行禮,恭敬道:“老師。”
大乾講究天地君親師,這師可是白認的,一旦認下,便要侍奉終身。
若是中途反悔,叛出師門,少不得要落個聲名狼藉,受士林排斥的下場。
所以,今天這第一堂課,其實很重要。
畢竟,不見得每一人都是心甘情願拜他為師。
顧北川落座之後,還未說話,卻見沈良富上前,將自己的貂絨和暖爐遞給了顧北川。
同時言辭懇切道:“天氣漸涼,還望老師保重身體,否則便是弟子之過。”
顧北川被這舉動搞得一愣,隨即笑道:“良富有心了。”
“落座吧。”
沈良富落座之後,顧北川按照次序,在眾人臉上審視一番。
發現這十一人,怕是沒一個比他小的,且個個有舉人功名在身。
雖說比他大,卻也不過三十。
這樣的十一人, 放在江淮兩郡,足以稱得上一聲青年才俊了。
只是,既然是青年才俊,那便滿面心高氣傲。
心中有了一番計較後,顧北川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你們幾人,可都是心甘情願拜我為師?”
此言一出,不出所料,除了沈良富外,只有三位子弟點頭稱是,四位有些猶豫,剩余三位則是無動於衷。
更有人站出身來,問道:“你能教我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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