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展開,熟悉的草書映入眼簾,叫少女心尖尖上的柔意,更勝幾分。
“芷柔親啟:最近數日,居於南山,多有忙碌。”
“於你,倒是有些怠慢了。但,芷柔想來是個大氣的姑娘,斷不會因為此等小事而怪罪於我。”
看到此處,少女心頭一點委屈頓時煙消雲散。
“顧大家說得不錯,我是個大氣的姑娘。況且大家有要事在忙,我若胡攪蠻纏,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不過好在,這些天的勞碌也算有了些成效。”
“南山作坊步入正軌,絲綢部更是蒸蒸日上,女工們的紡織水平不斷提高。”
“製作出的冰紋絲綢,一次比一次好,放在沈記布行售賣,同樣十分搶手。”
“我還新設計了個方子,叫她們製一種新布,命名上卻犯了難。”
“思來想去,便念起了你。”
“這絲綢上,有浮雲朵朵,萬裡晴空,於那流雲緞相比,怕是還要更勝一籌。便叫它,柔雲綢,芷柔的柔。”
唔~
看到這裡,少女哪裡還受得了,撲倒在床,抱著被子左右翻滾。
隻覺心尖尖上那股子蜜意,如同遇了暖陽的冰雪,悄然化開。
叫人喜上眉梢,情不自禁。
好半響之後,少女才平複下來,繼續看信。
“只不過,最近時日,依舊遇上了些許難處。”
“此次來信,也是有事相求。”
“我觀小青,羽翼豐滿,鳥眸銳利,更是不畏風雪。”
“故而想大肆養殖此鳥,並加以馴化,用以傳信,不知芷柔可否相助?”
看見這話,項芷柔一時間糾結起來。
青松鳥是崖余山脈特產,價值尤為珍貴,這養殖和馴化之法,更是不可私傳,否則以軍法處置。
可是…這是顧大家第一次求我幫忙誒,怎麽能拒絕呢?
項芷柔臉色一變,瞬間便堅定起來。
“上次來信,你言明心意。我思緒煩亂,久久難以入眠。”
看見這句話,少女身子緊繃,雙手不自覺地便用上了力氣,將信紙都抓出縷縷褶皺。
不錯,就在上一次互通書信時,她曾“隱晦”地表明了些許心意。
所以這次看見小青飛來,才那般雀躍,那般期待。
顧大家他,會怎麽說呢?
少女隻覺心中好似有一頭暴躁的鹿兒,左衝右撞,直撞得她心如擂鼓,砰砰直跳。
“思慮良久之後,我發覺,每次看見小青飛來,便心生歡喜。想來,我大抵也是於你有意的。”
轟!
少女如遭雷擊,呆立在地,久久不曾移動。
良久之後,方才攥緊信件,目光一遍一遍掃過。
同時心中好似有蜜意流淌,雙頰也有紅霞攀上,嘴角更是上揚,露出傾國傾城的美麗笑容。
就這樣,少女傻笑良久,這才目光繼續向下看去。
“只是不知為何,你總是推辭見面。”
“想來也是有苦衷的,不過倒也無妨。”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最近天氣嚴寒,臨近入冬,望添衣,珍重之。”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少女口中不斷呢喃著這番話,隻覺臉頰越來越紅,越來越燙。
她向顧大家表明心意這件事,是自作主張,靖王兄不知,老爹更不知。
當初寫完書信,心中極為忐忑,更是隱約有幾分懊悔之意。
心想如此這般,未免太過主動,失了女子矜持。
若是讓老爹知道了,少不得要訓斥她大逆不道。
畢竟大乾婚俗,應當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像她這樣直接和心愛男子表白的,不說絕無僅有,卻也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了。
所以說,她是背負著莫大壓力的。
而不像顧北川,因為受到後世熏陶,所以覺得自由婚戀很正常。
不過,在看到這封信的一刹那,她覺得值了,什麽都值了。
她將信件攤開,褶皺撫平,最後珍而重之地收藏起來。
這才拿出新的宣紙,開始書寫回信。
“北川親啟:”
只寫完這四個字,少女才褪去的紅霞便重新爬上臉頰。
以往她對他的稱呼都是顧大家,像這樣直呼名諱的,還是第一次。
良久之後,寫完回信,少女深吸一口氣,隻覺心中依舊流淌著淡淡蜜意,雖不如一開始那般強烈,卻足夠綿長,令人回味良久。
恰逢此時,小紅推開門走了進來。
“小姐,沈記那邊新出了一款布料,當真好看,我排了好久的隊,才替小姐買了來,小姐可要看看?”
正在懷春的項芷柔被人打斷,頓時惱羞成怒,捂住羞紅的臉頰,羞怒道:“不看不看,快些出去。”
小紅看自家小姐這副樣子,也是詫異。
“小姐你怎麽了?莫不是生病了?”說完便伸出手,朝項芷柔額頭摸去。
卻被其一把打掉,依舊羞怒的聲音響起:“我沒事,你快點出去,不然我要生氣了!”
小紅見她這般說,自不敢多留,連忙向外走去。
只是走著走著,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可惜了這麽好的柔雲綢,據說還是沈記出的新品呢,要運到宮裡去給那些公主娘娘做衣裳的。”
嗯???
正羞澀的項芷柔猛地豎起耳朵,道:“小紅,等一下,你說這布料叫什麽?”
“柔雲綢啊,沈記新品,好些人在搶呢。”
“快給我看看。”
“小姐你不是說不想看嗎?”
“我…我現在又想看了。”
小紅更加詫異了,隻覺得今天的小姐格外奇怪,一會一個想法。
拿到柔雲綢之後,項芷柔只見那綢緞之上,卻有晴空萬裡,浮雲朵朵,觸摸上去,卻又是一片冰涼,當真舒適。
“小姐,世人都說,這料子怕是比那流雲緞還好要些。”
“瞎說,依我看,這料子分明是頂好的,莫要拿那流雲緞與之相比。”項芷柔抱著柔雲綢,滿臉傲嬌之色,就好似這綢緞是她織出來的一般。
小紅:???
行吧,你是小姐你說了算。
小紅走後,項芷柔想了想,又扯了一張宣紙,在其上落筆。
話語很少,甚至只有寥寥幾句。
“老爹, 我想要青松鳥的養殖馴化之法,你差人給我送來吧。”
再看一邊,寫給顧北川的回信,洋洋灑灑,一整張宣紙,竟全是墨跡。
相比之下,這一張就顯得有些寒酸。
但項芷柔看了又看,隻覺得甚是滿意,沒有毛病。
寫完之後,便蜷縮在床頭,將白皙光滑的小腿收進被子。
雖說屋內甚有暖意,不覺寒冷,但北川說過,讓她添衣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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