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顧府。

　一名青衣打扮的小廝突然拜訪，顧北川在正堂接待了他。

　“顧老爺，宮中有大事發生，我家老爺誠邀您入府敘事。”

　“你家老爺是誰?”顧北川眉頭微皺，如是說道。

　“魏相。”青衣小廝低聲從嘴中吐出兩個字來。

　顧北川聞言，眉頭頓時舒展，這是一種源於對魏青的信任。

　“那你家老爺可曾說過，宮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青衣小廝聞言，頓時露出苦笑，說道:“顧老爺，您這不是難為我嗎，宮裡頭的大事，我一個下人怎麽會知道?”

　顧北川聞言，啞然失笑，點了點頭:“那你帶路便是。”

　說著起身欲走，一旁李東壁見狀，也站起身來，沉聲道:“我跟你一起去！”

　顧北川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

　魏府。

　魏青看著被青衣小廝領來的顧北川和李東壁，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這幾天乾都朝場上的局勢，可謂波詭雲譎。就連他這樣於宦海沉浮十幾年的老官員都有些膽戰心驚，今天叫顧北川來，一是為了和他商量一些事情，第二就是為了確保他的安全。

　“北川，這些天以來，有沒有收到什麽風聲?”顧北川落座後，魏青立刻就問。

　“風聲?未曾收到。”顧北川有些詫異。

　這幾天東宮也好，將作坊那邊也罷，都沒怎麽找過他，他自己也樂得清閑，所以確實不太清楚宮中發生了什麽。

　魏青點了點頭，他清楚顧北川的性子，所以對這個答案並無意外。

　但緊接著，他便緘默起來，屏退左右之後，壓低聲音道:“宮中出了大事！”

　“但具體什麽事，我還不知道。”

　“準確來說，宮中三日前便已經戒嚴，嚴禁任何人出入。”

　“所以，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沒人知道。”

　顧北川聞言，陡然一驚。

　宮中不會沒理由地戒嚴，這會造成恐慌，所以肯定是發生了宮廷難以處理的大事。

　可宮廷中有裴不讓這一尊疑似天人，更有仁宣帝這位絕世帝王。

　有什麽事情是他們處理不了，而需要戒嚴宮廷的?

　答案是沒有！

　至少在乾都這一畝三分地上，不存在這兩人聯手卻依舊處理不了的事情。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兩位本身出了問題！

　裴不讓疑似天人，一身武力高得出奇，他不大可能出事。

　就算出了事，也不值得宮廷戒嚴。

　所以，排除所有可能後，哪怕再怎麽不可能，剩下的也是正確答案。

　仁宣帝出事了！

　顧北川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深吸一口氣，勉強平複心神。

　可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以那位的手腕和布局，往往出事的都是他的對手。

　至少顧北川從未想過，仁宣帝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還有什麽情報?”顧北川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否則即便是這位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乾名相，只怕也要駭然變色。

　“三天前的夜裡，太子入宮了。”

　“據說是鄭英公公親自來召的。”

　仁宣帝出事，傳召太子入宮，交代後事?

　顧北川心中咯噔一下，他的猜測又多了一個佐證。

　“淵王呢?鄭英有沒有傳淵王入宮?”顧北川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急切。

　如果是交代後事，沒理由隻召太子，不召淵王。

　“沒有。”魏青搖了搖頭，隨即語氣陡然嚴肅起來:“這正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淵王於昨夜，秘密調動了天地二營。”

　轟！

　顧北川腦海一下子懵了，事情朝著他最不想看到的地方發展了！

　宮中發生了什麽事尚且不清楚，仁宣帝也好，項百川也罷，均未傳出一丁點消息。

　而淵王...，這個時候調動兵力，再加之顧北川早已查明，此人和北燕勢力有所勾結。

　那麽...只怕造反的可能性不小。

　“我們的軍隊呢?”

　“乾坤風林山，五個營的兵力何在?”顧北川眼眸微眯，直擊要害，問了軍隊情況。

　魏青緩緩搖頭，神情苦澀:“虎符在太子殿下身上，你我都無權調動五大營。”

　顧北川閉上了眼，甚至有些絕望。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軍隊，就相當於什麽都做不了。

　如果真的發生什麽事情，他們只有等死一條路！

　“你有什麽看法?”

　“走！立刻離開乾都！”

　“什麽?”魏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道:“事情還沒嚴重到這種程度吧?”

　顧北川搖了搖頭，道:“只怕，現在已經不是我們想不想走，而是能不能走的問題了。”

　“魏相今夜可派人佯裝出城，若是平安無事，自然萬事大吉，全當小子多想。”

　“可若是出不了城，或者出城之人出了什麽意外。”顧北川停頓少頃，嚴肅道:“那就請魏相早做準備。”

　聽聞此言，魏青臉色也難看起來，默然不語，隻點了點頭。

　片刻後，顧北川李東璧二人便離開了魏府。

　是夜。

　鄭健敲響了顧北川的房門。

　顧北川看向他，神色中透露出期盼。

　鄭健卻是搖了搖頭，無奈道:“出不去，四個城門都試過了。”

　“除了原本就有的守城軍隊外，還多了不少地字營的人手。”

　顧北川點了點頭，心中有了計較。

　這只能是淵王的手筆。

　調動軍隊，控制四方城門，下一步是不是宣稱懷疑太子謀害皇上，再帶兵勤王?

　顧北川深吸一口氣，道:“回去睡吧。”

　……

　當天夜裡，已經夜半三更。

　顧北川心中不斷猜測著宮中突變和淵王的意圖，以至於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就在此時， 顧府外突然傳來了陣陣喊殺聲！

　“抓刺客！”

　“來人啊，失火了！”

　“有人縱火！”

　“刺客！是刺客縱火，來人跟我一起抓刺客！”

　顧北川聞言，眉頭微微皺起。

　這裡是乾恩園，是住著不少的有錢人，但達官顯貴可都住在隔壁天乾苑。

　要鬧刺客也是天乾苑鬧，關乾恩園什麽事?

　等等！

　陡然間，一道清流劃過腦海。

　顧北川唰地坐起，側耳傾聽。

　隨即目光銳利起來，喊殺聲傳來的方向是北方，皇宮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