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劉協轉頭看了另外一間房,確認一下他們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但是另外一間房是落著鎖的,他們並沒有走錯。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聲。
劉協和王月如對視了一眼,接著兩人快步下樓。
這馬不能出事,要是出事的話他們明天可就走不了了。
結果他們走到正廳門口,發現那聲音並不是來自他們的馬,而是從驛站正門那來的。
有一群浩浩蕩蕩的進來了。
最前面的人穿著蓑衣撐著油紙傘,還提著紙燈籠,後面則是馬車,而且是三匹的,人數加起來有十多人。
那群人很快被蔡照領著到了正廳門口,和劉協他們擦肩而過。
雖然披著蓑衣,但是劉協很快發現他們中有人穿著飛魚服。
這些人是錦衣衛!
在意識到這點後,他的神經一下繃緊。
王月如更是已經縮在了他身後。
正廳的燈被重新點燃,驛卒很快給他們端來了茶水。
劉協這時帶著王月如從中間走過,然後徑直上樓。
他現在可不想和錦衣衛有什麽聯系。
“站住!”
不過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他這才上樓沒兩步,就被人喊住了。
“幹什麽的?”
劉協回頭,看到一個錦衣衛朝他們走過來。
這時那些人已經脫了蓑衣,露出了裡面的飛魚服和繡服,華麗的衣裳和這殘破的驛站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錦衣夜行”,不過如此。
劉協這時表現的淡定,先是臉上露出一陣詫異的眼神,接著伸手摘下牙牌遞了過去。
“我是去江陵赴任的縣丞。”
那個錦衣衛聽到劉協說的沒什麽,但是看到那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
“你是京師來的?”
錦衣衛接著問道。
劉協點點頭。
不過錦衣衛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讓他愣了一下。
“劉大人。”
那恭敬的態度和之前判若兩人。
“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那邊有個穿著飛魚服的人站起身。
錦衣衛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穿飛魚服,就像當初的陳前和王宥,起碼也得是個百戶才行。
不過這群人就有三個人穿,這人應該是為首的。
這人的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很容易讓人記住。
那個錦衣衛聽到後小跑到刀疤男的耳邊,耳語了一陣。
刀疤男的表情也瞬間發生變化,然後對著劉協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後又俯身對著坐在中間的一個人耳語了一陣。
也就是這時,劉協才留意到那三個飛魚服的錦衣衛都不是坐的主位,坐在主位的是一個穿著灰色對襟的中年人。
他的穿衣甚至不如那些著繡服的普通錦衣衛,因此不惹人注意。
不過穿成這樣還能坐在主位,身份必定不一般。
那人聽完對刀疤男回了一句,刀疤男點點頭,然後朝劉協走了過來。
“劉大人,在下是錦衣衛千戶莫凌奇,能否一起喝杯茶?”
聽完刀疤男自報家門,劉協的表情有些詫異。
錦衣衛很龐大,但整個構造像金字塔,越到上面人就越少。
錦衣衛設有指揮使一人、同知、僉事、鎮撫使各兩人,千戶十四人,再下面百戶無限額。
所以百戶很常見,
但千戶已經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也是最難晉升的。 但是在這樣一個荒郊野嶺,竟然能讓他碰到一個。
劉協能感覺到莫凌奇說完後,王月如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
“夫人,你先上樓休息吧。”
劉協轉身抓住王月如的手,笑著說道。
王月如看到劉協說話的時候給了她一個眼神,頷首後轉身上樓。
莫凌奇看了一眼王月如的背影,接著對劉協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劉協並不知道這些人找他幹嘛,不過他在裕王府也是見過大世面的,即便是真找上王月如的,他也能應付一二。
他過去的時候,莫凌奇使了個顏色,另外兩個身著飛魚服的都站起來去了別的桌子。
包括莫凌奇也沒再坐下,一張桌子就只剩下中年人和他。
劉協這時候多關注了一下中年人。
三十上下的年紀,棱角分明,但是臉上卻滿是風霜,尤其是劍眉下那雙眼睛,如同禿鷲一般銳利,這讓他一下就想起了李成梁。
也就是這時候,他才想起連襟這東西,一般在騎馬的將軍身上比較多見。
他坐到了中年人的右手側。
“你是裕王府的劉協?”
他剛坐下,中年人就開口詢問道。
劉協瞬間明白過來,看來剛才向他問話的那個錦衣衛認出他來了。
“在下正是,不知道閣下?”
劉協拱手看向中年人。
“我姓馬,一介武夫,你可以叫我馬將軍。”
中年人看起來並不想透露姓名。
“哦,原來是馬將軍,不知道找在下有何事?”
劉協笑著說道。
“馬某一向喜歡結交有才能的人,剛才聽莫千戶說你在京師破了失蹤大案,所以想結交一下。”
中年人說著拿了個新茶杯要給劉協倒茶。
“原來如此,小弟榮幸之至。”
劉協端起茶杯接了上去。
兩人碰了一下茶杯,中年人一飲而盡。
“可惜了這荒野小驛沒有酒,這茶喝著不是滋味。”
放下茶杯後,中年人滿是感慨。
“馬將軍怎會來此地?”
劉協拉開了話茬子,既然和王月如沒關系,他也完全沒有心理壓力了。
“說來話長,倒是劉兄弟你破了大案,怎麽會跑到千裡之外來當官?”
中年人沒有回答,反倒問起劉協來。
“我也是涉世未深,無意間用了錦衣衛鎮撫使的令牌,功過相抵,這才到了江陵赴任。”
劉協稍一思考,便開口說道。
有莫凌奇那個錦衣衛千戶在,他的那些底細基本上是透明的,與其編故事,還不如實話實說,而且對方既然知道他身份後那麽客氣,那對他多半也沒什麽歹意。
“哎!”
沒想到他說完,中年人卻是長歎了一口氣,
“這麽說來,我和劉兄弟你倒算是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