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漿?”
劉協聽到這的時候愣了一下。
因為朱雲的這個描述讓他想起了一個東西,他早上在員外府看到,現在在他懷裡的東西。
“就是成蠶體內的絲,相比於蠶絲更有透明度,只是這種東西非常昂貴,普通人一般用不起。”
朱雲解釋道。
“可是這個?”
劉協說著把懷裡的手帕掏了出來,然後打開之後遞到朱雲面前。
朱雲既然能說得出錢聿懷有魚竿的事情,那肯定是見過的。
朱雲一臉疑惑地接過來,仔細觀察了一陣後輕咦了一聲。
“怎麽了?”
劉協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這應該是絲漿所製的,但好像要更細,就像是……就像是被撕開過一樣。”
朱雲想了想之後說道。
劉協開始也是有些不明白,但是他很快就笑了起來,而且還忍不住拍手大笑。
“縣丞?”
這把朱雲都看得雲裡霧裡。
“朱典史,這次破案有你一份大功勞。”
劉協直接笑著拍朱雲的肩膀。
“破案?縣丞說的是王員外的案子?”
“正是。”
劉協說著已經把那段絲線給拿回來了。
“縣丞這就破案了?”
哪怕見識過劉協當初當街破獲凶殺案,但此刻朱雲的表情還是非常震驚的。
因為這件密室凶殺案的破案難度實在太大了,但是劉協竟然又在一日之內就破了,這是什麽神人!
“還未,不過應該也不遠了,對了,朱典史你熟門熟路,可知江陵哪裡有絲漿魚線賣?”
這會兒衙役們都已經散衙,他要查案子只能靠自己了,所以必須得有針對性才行,而且聽朱雲的意思,這東西價格昂貴,能賣的地方肯定也不多。
“這種魚線只有城北的一家漁具店才有。”
果不其然,朱雲的回答和他想象中的一樣。
“朱典史你先釣著。”
劉協聽到回答後轉身就要走,不過他沒兩步又回頭笑著說道,
“等明日,我送一副新的漁具給朱典史,豫章紫竹,絲漿魚線。”
他說完,已經快步離開。
……
這一夜的江陵城少有的不安靜。
晚上巡街的衙役比平時多了很多,就連渡口晚上都有人看守,官府在全力搜查王員外家丟失的白銀。
不止是官府,就連百姓們睡覺都睡不安穩。
就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員外都能被人這樣莫名其妙地縊死於家中,那麽多白銀也不翼而飛,他們作為百姓的安全完全得不到保證了。
這甚至比當初的京師人口失蹤案更讓人惶惶不安。
此時錢聿懷的家中,這位已經任職多年,對官場升遷早已無欲無求,只求任內太平的江陵知縣,也是破天荒的失眠了。
有一個只有他自己才會去關注的點,江陵縣是江州府的附郭縣,附郭的意思,就是縣衙的治所和知府的治所是在同一個地方,是隔壁領居,這也就意味著江陵有點什麽大事,隔壁的荊州知府馬上就知道了。
這次作為首富的王百萬死了,而且還是被人縊死,隔壁知府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已經過問過,也委婉表達了他要抓緊查案的意思。
維穩這種事情可不止京師有,地方同樣也很重要。
“劉老弟啊,現在可全指望你了啊。”
錢聿懷望著頭頂還算圓的月亮,
最後發出一聲長歎。 在那天接風宴結束之後,劉協把張居正的介紹信給了他,雖然比他預想中來的晚了一些,但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劉協是裕王的人,而張居正也在為裕王做事。
但意料之外的是那封信裡面的內容!
按照正常的意思,那應該是一封讓他關照劉協的信,但事實並非如此,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張居正在信中提醒錢聿懷,不要因為劉協裕王府出生的身份而特殊對待,而是要讓劉協多做事,提升能力和經驗,成為真正能獨當一面的人。
作為多年的好友,錢聿懷可以說很快就明白了張居正的意思:裕王府需要真正的人才,而不是混資歷的人。
這非常好理解,在嚴黨專權,皇儲遲遲未立的情況下,裕王很危險,那種危險是方方面面,這種時候真正的人才,而且還是能夠為裕王所用的真的很關鍵。
這也是他為什麽明明第一天那麽盛情款待了劉協,第二天直接開溜把縣衙事務扔給他的原因。
當然,他之所以敢這麽做,也是因為劉協初到江陵就給他來了個一鳴驚人。
後來劉協一天坐堂下來的結果,也證明了他的冒險是對的,劉協確實非常人。
但是,還不夠。
就現在的表現來說,離一個人才還不夠。
但是這次王員外意外被殺是個非常好的契機, 因為案子大到荊州知府都關注了,如果劉協能破的話,那在湖廣官場肯定能名聲大噪一回,也會為接下來的仕途踏下堅實的一步。
只是,不知道劉協能不能做到?
又或者,需要多久時間。
……
第二天一大早,縣衙的吏員和雜役陸續上衙,不過讓他們有些意外的是,今天劉協來得很早,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等他們一樣。
然後很快,他們的那種感覺就應驗了。
因為在衙役都到齊(除了看守凶案現場和巡夜的),包括錢聿懷也到了縣衙之後,劉協大手一揮,直接示意開赴員外府。
“劉老弟,你是有什麽發現了嗎?”
錢聿懷頂著個熊貓眼,私下湊過來問道。
“錢兄,案子已破。”
劉協一臉篤定。
“已破?!”
錢聿懷此刻的表情只能用極度震驚來形容。
他因為壓力更大,所以情緒波動比昨天朱雲還大。
一天時間啊,關鍵是……怎麽不提前跟他說啊,害得他昨晚白白失眠了一晚上!
“是誰?”
錢聿懷緩過神來問道。
“這個涉及到一些證據,需要到了員外府才好詳說。”
劉協賣了個關子。
不過錢聿懷卻是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此案的凶犯,是員外府裡的人?”
他的表情此時有些吃驚,但也有些開心,因為是府內人作案的話,那最後帶來的社會影響就小得多了。
劉協點點頭。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