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船！”

　小泥鰍呆呆看著四散的寶船碎片，這艘船出場剛五章就炸了?

　他喵的也太玄幻了吧。

　他的隱藏在黑暗中的小黑臉浮現出一絲陰鬱，炸船之仇，不共戴天！

　“我可是問你要不要過來的哦，是你自己非要跟著。”

　龍女的車輦在黑暗中依然散發出道道流光，照亮一片地域。他身邊的侍女、侍從沒有半點驚慌之意，對眼下這番場景視而不見。

　“那這艘船……你們會賠嗎?”

　小泥鰍猶豫了一下，才仰著臉開口問道。

　“哈哈哈，真是條有趣的小泥鰍。賠船是不可能了，既然伱跟隨我來到了這裡，不如我送你一場大機緣如何?”

　敖珠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懸浮在頂上的水母微微搖動觸手，而後車輦便在眾人的簇擁下，向著前方飄飛而去。

　小泥鰍一甩尾巴，跟在了後面。

　“我不要機緣，我要我的船。”

　邱平很不開心，船是公家的，又不是他私人的，剛申請下來的船就被炸了，這讓自己怎麽跟上頭交待。

　“此處為燭龍之淵，燭龍曾於此留影。其目開闔，則晦明變化，日夜輪轉。此地擁有這個世界上最隱秘的一種法則……”

　“歲月！”

　“我用這一機緣，換你一艘寶船綽綽有余。想必，明靈王也不會怪罪。”敖珠輕笑一聲，與邱平解釋道，眼睛卻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天穹。

　她這話是說給小泥鰍聽的，也是說給明靈王聽的。

　阿鼻地獄的一切事情都瞞不過明靈王，雖然這條小泥鰍實力低微，但終究是神道之人。他們北海內部如何明爭暗鬥明靈王管不上，但若是傷害了神道的官吏，明靈王定不會坐視不理。

　“可我就是想要我的船……”

　什麽勞什子歲月不歲月的，這裡除了黑就是黑，你給我畫個大餅，我到哪兒找去?

　不是都說龍族很有錢，你們連鄉下小泥鰍的船都騙?

　“若是你領悟了歲月法則，你們神道會把你當香餑餑供起來，別說是一艘船，就是十艘百艘，他們也會滿足你的。”敖珠的眼角帶著笑，但心裡卻有些想把這條小泥鰍的嘴給堵上。

　怎麽腦子一根筋呢。

　“那要是領悟不了，你會賠給我船嗎?”

　小泥鰍根本就不吃這口餅，我什麽天賦自己不知道?我連普通的金相、水相的法則都要借助【規魚】作弊，你說讓我去領悟這什麽歲月法則。

　“那你多多努力，應該會成功的。”敖珠已經不想跟小泥鰍胡攪蠻纏，她還忙著參悟燭龍留影的奧秘呢。

　就在小泥鰍還待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沉默不語的水母忽然開口了。

　“燭龍要睜眼了。”

　她的聲音悠長而深沉，好似水底聲音的鯨鳴，帶著無盡的空曠意味。

　聲音剛剛落下，在幽深的天穹上陡然裂開了兩道橙紅色的縫隙。

　隨著緩緩張開，幻化成了兩輪燃燒著光和熱的太陽。在那兩輪太陽的背後，隱約能看到一道浩瀚的身影，那太陽也只是他的雙目。

　天地，在一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從黑夜到白晝沒有絲毫過渡，光陰流轉，一切都那麽理所當然，卻又似乎充滿玄機哲理。

　邱平看著這般變化，心弦在一瞬間被撥動了一下，他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縷靈光，仿佛有了某種奇異的感悟。

　但這種感覺稍縱即逝，他沒有抓住。

　“這就沒了?這個歲月法則遊走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還沒感覺到呐！”

　一旁的敖珠也睜開眼睛，眼神中滿帶著迷茫。

　感悟歲月法則，只能在白天、黑夜交替的那一刹那，其他時間不會有半點效果。

　“龍女大人，寶船賠償的事情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不然我這兒不好交差啊。”小泥鰍又跑到了敖珠的面前，眼巴巴地看著對方。

　敖珠的腦袋上隱約都有黑線，這小泥鰍怎麽這麽聒噪。

　“這樣吧，等我們從這裡出去後，我再把船賠給你。”敖珠努力讓自己的心態保持平和。

　“那行，你對著明靈王發誓。”

　小泥鰍斜眼瞥見對方，認真開口道。

　敖珠都快暴走了，這泥鰍是屬牛皮糖的吧，怎麽這麽難纏啊。

　“如果你不發誓，那你就是在騙我。”

　邱平混跡官場這麽多月，哪裡會看不出敖珠在敷衍自己。他可不是那種愣頭青，人家隨便說兩句就當真了。

　“咦，快看，有龍！”

　敖珠臉色變幻幾下，卻忽然伸手指向天空。

　邱平在心中一聲冷笑，這種小伎倆也想騙我?但忽然之間，他渾身湧起強烈的危機感。

　他也不回頭，直接無數道八棱鏡浮現在他周身，無數的鏡子折疊，小泥鰍的身影分化出無窮無盡，虛實不定，難以捕捉。

　同時他四周的空間縮小，他眨眼便遁逃到數百丈之外。

　而在天空之上，一條體型龐大的黑龍在虛空中浮現，其麟角齊整，氣勢雄渾，周身湧動著寒氣。

　小泥鰍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這怎麽回事?怎麽這裡還有龍族存在?

　這條黑龍出現的瞬間，便張口一吐，四周的虛空便都湧上了一層冰霜。

　近乎透明的水母飄飛了出來，她的觸須舞動，那些一直簇擁在龍女身邊的蝦兵蟹將便紛紛舉起手中的盾牌，死死將敖珠護住。

　“哢嚓嚓。”

　密集的盾牌牆壁上，浮現出大量冰花。

　“龍女大人，這是你家親戚嗎?”

　邱平站在遠處，按照他對四海的了解，北海的龍族似乎都是黑龍……

　“她不是我家親戚，她就是我……”

　“吼。”

　敖珠的身形一晃，竟然也變幻做了黑龍，二者的身形、樣貌竟然一模一樣，在虛空中不住廝殺起來。

　邱平的小腦袋有些轉不動了，這到底什麽情況?

　怎麽會出現兩個敖珠?

　就在他迷茫之際，虛空中忽然又湧現出數百蝦兵蟹將，他們一見到邱平等人，便瘋狂攻擊了過來。

　邱平覺得眼下場景有些詭異，便遊走在空間之中，手中不斷拋飛出【多頻粘滯彈】，一靠近那些蝦兵蟹將的時候，便瞬間爆發出大量空間裂縫。

　這些裂縫比最鋒利的刀還要可怕，登時有大量蝦兵蟹將被撕成碎片。

　他們好似不是血肉之軀，一旦被殺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懸浮在天空的水母微微側目，眼神在邱平的身上停留了那麽瞬間。

　這條小泥鰍，不過是初入【聖胎】，竟然對空間的掌控這麽嫻熟?

　空間法則的參悟與血脈無關，更是一種意識層面的存在，便是以龍族的優秀，也很少有在【聖胎】境就熟悉空間力量的，更別說控制得如此精熟。

　水母重新調轉了目光，看向了虛空處，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平靜的她，此刻竟然有一絲……緊張。

　邱平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當他看見一隻同樣呈現半透明狀態的水母從虛空中出來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太妙。

　那水母一出現，便呈現暴走狀態，恐怖的精神力量肆無忌憚向四周擴散，連空間都震顫起來。

　也幸好水母本尊精神力也跟著釋放出來，與對方戰到了一起。

　邱平看著眼前亂糟糟的戰局，表示心裡很慌。

　現在就好似有一面鏡子，把所有人都複製了一份，然後讓他們互相廝殺。

　但小泥鰍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為啥別人都複製了，就自己怎麽沒被複製?

　真是奇怪！

　……

　時間推移，戰局越發混亂。

　因為兩隻水母的實力太強大了，她們哪怕散溢出來的精神力量都足以滅殺跟隨而來的蝦兵蟹將。

　水母本尊也只能分出精力來保護敖珠，其他人便是自求多福了。

　好在小泥鰍的空間神通爐火純青，在空間間隙不斷遊走，偶爾抽冷子釋放幾下攻擊，倒是安穩得很。

　“所有人準備，燭龍即將閉目。”

　戰鬥持續了一整個白天，水母本尊忽然間開口。

　幾個呼吸後，天空懸浮著的兩顆太陽迅速熄滅，天地一瞬間陷入黑暗。

　邱平的心靈再次湧現出一絲悸動，人生無有根蒂，漂泊如陌上埃塵，光陰流轉，歲月穿梭，在他的心靈之中，仿佛有一道早就積蓄的力量，即將破殼而出。

　不多時，他剛剛的感悟再次消退，而他的耳邊則傳來了敖珠的聲音。

　“我們可以暫時休息一會兒了。”

　敖珠不知道啥時候恢復了人身，她身下的車輦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光，將四周照亮。

　只是她身邊的蝦兵蟹將和蚌女卻少了許多，應該死在了白天的廝殺之中。

　“龍女大人，這……這是什麽情況?”

　小泥鰍從空間之中脫離，遊到了敖珠的身邊。

　“咦，你這小泥鰍竟然還沒受傷……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運氣真好。”敖珠看到邱平，似乎有些意外，白天她光顧著與來自其他時間的自己廝殺，都沒工夫顧及小泥鰍。

　在她看來，這條小泥鰍的根腳太低，實力也不會厲害到哪裡去，能一點傷都沒有還真是奇跡。

　“我先前與你說了，此處有歲月法則。感悟歲月法則的唯一時機便是在日夜交替的時候，而在白天，則會面臨其他時間線自己的攻擊，只有晚上才能休息一會兒。”

　“所以啊，咱們應該盡量避免使用殺招，否則你此刻使用的殺招，下次就得被其他時間線的自己用這些殺招攻擊，我們抵抗起來會更艱難。”

　敖珠與邱平講說著此事，雖然在她眼裡，小泥鰍最強大的招式也不會有怎樣的殺傷。

　就比如之前白天的時候，她就沒看到其他時間線的小泥鰍出現過，可能剛出現就死了吧。

　說罷，她就不再搭理小泥鰍，緩緩恢復自己的消耗。

　其他時間線的自己跟現在的自己實力相仿，但對方沒有自我意識，不懼死亡，攻擊起來非常瘋狂。但現在的自己為了避免引來其他時間線運用更犀利的殺招，就必須要得小心克制，大部分時間都在被動防禦。

　如此，他們就陷入了一個非常尷尬的怪圈。

　無論他們做出什麽選擇，都很不利。

　這就是歲月法則的可怕之處，隨意跳動的時間線，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就是一場噩夢。

　當然，如果這股力量被掌控在自己手裡的時候，那就只有真香了。

　小泥鰍迷茫地在黑暗裡轉了一圈，心中覺得有些無聊。不過這勞什子歲月法則還有那亂竄的時間線，為啥總讓他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為什麽會這樣呢?

　“時間……未來……”

　他的大腦快速轉動，努力回憶這股熟悉感覺的由來。

　卻忽然間，他的瞳孔放大。

　“泰安府降了一場秋雷，雷霆震響，三日不絕……”

　他想起來了，他在突破之前曾經預知過一次未來，甚至還改變了未來。

　在原先的軌跡上，他應該是選擇轉修雷法的，但一個聲音告訴他，讓他必須遵循本心，選擇真正適合自己的法則。

　於是，自己才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空間之法。

　那為什麽……自己那個時候就能感受到歲月法則，甚至還進行了一次未來預知?

　小泥鰍想不通。

　或許是折騰了一整個白天，小泥鰍身體有些疲倦，便漂浮在虛空中，緩緩閉上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一旁的龍女有些無語，這種環境下這條泥鰍還能睡得著，真是心大。

　有時候她也羨慕這些普通精怪，雖然上限不高，但他們可以有後退的余地。

　而自己，如果不能一直保持優秀，就會成為其他龍子龍女的踏腳石。

　小泥鰍剛剛閉上眼睛，便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竟然再也不受拘束， 隨風一般遊蕩了起來。

　四周的景色在他眼前不住後退，他努力想要看清，但一切始終是模糊和混沌的。

　他的大腦逐漸停止了思考，猶如本能一般，在無盡的虛空之中前行。

　也不知道遊動了多久，終於有一道閃耀著光輝的洞口出現在他的面前。

　本能的，小泥鰍一頭鑽入其中。

　霎時間，豁然開朗，抬頭看向天空，兩輪太陽懸浮在極高之處。

　邱平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眼睛一閉一睜，就白天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道驚人的寒氣翻湧著，向他的位置噴了過來。

　兩章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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