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房二樓。
四個渾身散發草莽氣息的漢子,正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鹵菜,好不快活。
“大哥,我們還要在這裡蹲多久啊?”
其中一個黃牙漢,啃完手中鹵鴨頭,向一個留著絡腮胡的漢子問道。
漢子聞言,先是將手中啤酒一口乾完,打了個誇張的酒嗝兒,才道:“只要那邵兄弟沒有誆騙我們,那就應該快了。”
說完,另一個小眼漢子有點好奇,“對了大哥,那姓邵的小子是個什麽來路?感覺陰的緊,不像好人。”
“哈哈哈,好人?老三,你覺得我們幾個就像好人啦?”
小眼漢子的話把他們全都逗笑了。
笑了一會兒,還是那絡腮胡說道:“不管他是什麽來路,但他既然說有辦法將那隻小烏龜逼出來,我們就暫時先繼續在這裡蹲著。”
畢竟他們蹲那隻小烏龜有些日子了。
那天,要不是小烏龜踩了狗屎運,自己兄弟四個突然鬧肚子,哪裡能讓他撿回一命。
“那,大哥你真的準備分三成賞金給那姓邵的?”
絡腮胡冷冷一笑,“等他將那隻小烏龜從龜殼裡逼出來再說。”
其余漢子心領神會,知道自己大哥是起了黑吃黑的心思,便止住話頭,重新開始胡天侃地起來。
通過他們的字裡行間大概了解到,他們只是居無定所的流竄慣犯。
多在偏僻鄉野間劫道為生。
因為從不在同一個地方犯事兒,而且從來都是打一杆子就跑,所以多年來也相安無事,還讓他們在江湖同道中,闖出了一些名頭。
這次來雲峰縣,主要還是無意間接觸到了江湖追殺令。
看著上面一個個高昂的賞金,他們豈能不心動。
不過貪歸貪,他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憑他們那點本事,小打小鬧還成,但真要去和那些早在江湖成名的魔頭妖女對壘,估計他們連做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所幸,他們看見了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的後綴上,賞金雖然比不得那些大佬,但實力同樣是天壤之別。
雖然他們不明白一個幾乎是個廢物的小蝦米,為什麽有資格登上這種只有大佬或者一方牛人才能上榜的江湖追殺令。
但,這不重要。
一百萬通寶,可是他們就算起早貪黑風雨無阻至少劫道一年才能到手的巨資。
因此,他們一夥便趕來這雲峰縣,落腳大龍村,守株待兔。
隨著他們越喝越多,夜也越來越深。
酒過三巡。
小眼漢子摸著鼓脹的小腹,實在憋不住了,想起身去外面尿尿。
這就讓另外三個漢子哈哈大笑起來。
“老三,你這身體不行啊,才喝這麽點就憋不住了,哈哈哈。”
小眼漢子回頭笑罵了一句,便打開屋門鑽了出去。
吱呀。
老舊的鐵門被推開,小眼漢子微醺的打了個酒嗝兒,就這麽站在一樓大門口開始解褲腰帶。
樓上的三人,似乎知道小眼漢子的尿性,在樓上罵道:“老三,你個狗曰的,要尿走遠點,別特麽把尿騷味留在門口!”
噓~
小眼漢子哪管這些,一臉舒服的吹起了口哨。
但他卻渾然未發現。
就在屋旁的一顆大樹上,一道幾乎與夜色混為一體的身影,悄然落下,不過瞬息,便來到了他的身後。
小眼漢子一個激靈,
隻覺一股冷意從腳直抵腦門兒。 還沒待他轉頭查看,一隻大手就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隨後巨力湧來。
喀啦!
脖頸斷裂之音響起,小眼漢子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殺了他。
“什麽聲音?”
樓上。
最先察覺到異常的絡腮胡眉頭一皺,條件反射的就將一直擱在身旁的虎頭刀提在了手裡。
“老三?你特娘的在幹什麽呢?”
樓下無任何回應。
要糟!
畢竟是混江湖的,樓上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警惕之色。
“娘希匹!就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人敢招惹我們兄弟幾個?是誰?他媽的給我滾出來!”
黃牙漢最先沉不住氣,手中也提著一把刀。
不過這把刀卻是蠻常見的剔骨刀。
四下靜悄悄,好似根本沒有人來過。
“老二老四,你們下去看看老三。”
絡腮胡眉頭緊皺,吩咐道。
黃牙和另外一個獨眼點點頭,提著刀就打開屋門,向下而去。
當他們看見大門口,那腦袋都翻了個面,癱在地上的小眼時,瞬間神色大變。
就在這時。
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猛然現身,瞬間便衝到他們二人身前!
二人條件反射,舉刀就要劈下,卻在愕然間感覺胸口齊齊一疼,便再也沒了知覺。
心肺俱裂,二人胸口直凹後背,鮮血飆射,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衣人沒有再停留,踏過二人屍體,噠噠噠的上了樓。
二樓屋內。
如臨大敵的絡腮胡,死死盯著屋門。
他已經做好準備。
只要門一開,他便會一刀劈下。
他的一刀之威,哪怕是頭牛,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之一分為二。
噠。
噠。
腳步聲停在門外。
簡直看著面前木門,想了一小會兒,便伸出手握住了門把手。
“好膽!看刀!”
屋內,蓄勢到極致的絡腮胡怒喝一聲,手中虎頭刀好似真發出了虎吟之音,破空而至!
咚!
木屑翻飛。
本就質量一般的木門僅在眨眼間,便成了破爛。
啪嗒!
木片落地,可屋外卻空空如也。
連半根人毛的影子都沒看到。
絡腮胡一怔,暗叫不好。
剛要轉身從窗戶逃走,卻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刀法還行,我要了。”
一身夜行衣的簡直緩緩走進屋內。
他先看了看滿地的木屑,又看了看絡腮胡手中泛著寒光的虎頭刀。
過去的一段日子,這虎頭刀可是一直在他夢裡追著他砍呐。
“你是什麽人?”
聽到黑衣人平淡到堪稱冷漠的語氣,絡腮胡心下一驚, 因為他感受到了雙方的實力差距。
有時候,自信與否,也是實力的體現。
聽到絡腮胡的問話,將口鼻遮在黑布巾內的簡直搖了搖頭,“這不重要,但只要你交出刀法,以及你手中的虎頭刀,我就饒你一命怎麽樣?”
“真的?”絡腮胡慫了。
面前黑衣人那淡然的姿態,以及不過數秒便乾掉了自己三個兄弟的實力,絡腮胡怕了。
他隻希冀,這黑衣人真的只為了他的刀法而來。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簡直點點頭。
“好!”
絡腮胡當機立斷,從懷中掏出一本秘籍,同時還不忘朝窗戶那邊又退了兩步,隨後便連同虎頭刀,一齊朝簡直擲去。
劈裡啪啦!
玻璃碎裂之音驟響。
絡腮胡顯然並未完全相信簡直的話,跳窗而逃。
也顧不得去看大門口自己兄弟的屍體,轉身就想往一邊的山林跑。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黑衣人的實力。
砰!
一隻鐵拳死死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其間還能聽見好些骨頭髮出的碎響。
“你…你,騙我!”
倒在地上的絡腮胡,口鼻噴血的望著提刀而來的黑衣人。
簡直來到他跟前,看著他,緩緩開口道:“我沒騙你。”
說著,他舉起了手中虎頭刀。
刀鋒劃過。
絡腮胡的脖子迸出一道血線。
而夜裡,只剩下一段輕飄飄的話,隨著夜風而散。
“是這把刀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