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紅磚樓一層大廳。
說是大廳,其實就是農村裡常見的堂屋。
此時的堂屋內擠滿了憨憨。
他們神情各異,但相同的是,他們所有視線都隨著一個圓敦敦的身影移動而移動。
哐當!
一張老舊的大板桌被牟墩搬進了堂屋中間。
沒多會兒,牟墩又扛了一把還算完好的高靠背木椅,放在大板桌後面。
正準備出去繼續翻撿其他東西,他似乎發現椅子和桌子擺的不正,連忙返身仔仔細細的矯正起來。
直到桌椅擺放的位置幾乎完美平行垂直,這才滿意的拍拍手,一溜煙的又跑了出去。
“范哥,你說,院長真的答應收小墩為徒了嘛?”
憨憨中,一個臉上有好些青春痘的少年,一邊滿眼羨慕的望著牟墩離開的方向,一邊問著身旁的壯實少年。
壯實少年名叫范凡,也是昨夜中二病發,喊了句“保重!後會有期!”的那位。
范凡聽到青春痘問話,那雙眼裡同樣透著濃濃的羨慕之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回道:
“院長定不會誆騙我等!
但…”
青春痘眨了眨眼,追問道:“但是什麽?”
范凡收回目光,看了看那擺放的規正至極的桌椅,羨慕中又露出複雜和遺憾之色,道:
“但這大師兄之位,明明應該是我的,嗚嗚嗚~”
說著說著,范凡這麽一個壯小夥居然委屈的嗚咽起來。
看著夥伴傷心,青春痘手忙腳亂了一陣,隨後鬼使神差的將范凡的腦袋環抱起來,安慰道:
“范哥別傷心,雖然大師兄之位沒了,不還有二師兄的位置嘛?”
話音剛落。
不僅范凡停止了嗚咽,其他憨憨的眼睛也頓時一亮。
對啊!
當初院長只是說誰能練成乾坤拳法,就收誰為徒。
可沒說收幾個啊。
自己還有機會!
在這個世界。
修行學院數不勝數。
進入各類修行學院學習的學生也多如牛毛。
但認真說起來,所謂的修行學院不過是好多年前武館的升級和官方頒發資質的版本。
歸根結底,也只不過是一樁交易買賣罷了。
而拜師,被師傅納入門下,這意義就非同尋常了。
簡單比喻。
學生,就類似於花錢進宗門的記名弟子。宗門隻負責教,但你能學到多少,就沒人管了。
可徒弟,就好比某大俠的親傳弟子,是某大俠的衣缽傳人,亦是一派之門面。
兩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因此。
這些憨憨別的學院不去,偏要跟著姓簡的來到這麽個窮鄉僻壤,就是因為姓簡的曾答應他們,只要誰能練成乾坤拳法,他就收誰為親傳弟子。
當然,這只是諸多原因裡的其中之一。
噠噠噠!
牟墩又扛著大包小包鑽進了堂屋。
而此時的堂屋內,眾多憨憨雖然依舊羨慕,卻多了些希冀。
牟墩自然不清楚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麽。
現在的他,整個心神都還處在激動興奮之中。
他馬上就有師傅了。
從今天起。
在未來的修行路上,他有了根!
紅布蓋在先前的那張大板桌上。
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紅地毯被他小心翼翼的從樓梯上鋪到堂屋裡。
還有燈籠火燭,茶盞茶台,以及一爐炭火。
看著被自己裝飾一新的場地,牟墩非常滿意。
他相信。
等院長,哦不,馬上就要改口叫師傅的那位一來,肯定會讚賞他有心了。
說不準師傅一高興,當場就指點他如何突破遊士巔峰,晉入天兵之境呢!
想著想著,牟墩又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那一笑就彎成月牙狀的眼睛,再配上他圓敦敦的身體圓敦敦的臉,總給人一種蔫壞蔫壞的感覺。
樓上。
簡直坐在老板椅上,手裡還握著話筒,臉色不太好看。
話筒另一邊是一陣忙音。
很顯然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還要年審?年審還要交一萬塊?”
簡直…真的簡直了。
原來。
剛剛那通電話來自市裡的學院監管局。
來電的大概意思就是通知他,今年的修行學院年審大會在某個地方舉辦。
凡是修行學院都要參加,並攜帶好學院資質及納稅等證件,同時繳納一萬通寶。
“未通過年審的學院,就地取締教學資質,解散學院…”
也就是說。
不管你年審過沒過,一萬塊都得交,且隻進不出。
簡直已經麻木了。
大有債多不愁的趕腳。
好在如今他已經找到改變這一切的關鍵。
——變強,就是一切。
放下話筒,簡直沒再想其他。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自己的金手指,是否就是按自己所想的那樣用法。
簡單整理了一下身上新換的運動服。
是正式去見見那些憨憨的時候了。
樓下堂屋。
從清晨等到臨近中午的憨憨們已經有些餓了。
等了這麽久也不見院長下來,大家都難免有些忐忑。
特別是處於中間,站的筆直的牟墩。
“小墩,你、你確定院長他答應了嘛?”
牟墩也有點拿不準了。
昨晚自己練成拳後,第一時間就去向院長報喜了。
同時還很小心的暗示過院長,能不能收他為徒了。
院長明明點頭了呀。
所以自己還順杆爬,請示院長明天上午十點舉行拜師禮可不可行。
院長也點頭了呀!
雖然院長點頭的動作很輕微,但牟墩發誓,院長是答應了的。
就在眾人忐忑中,由上而下的腳步聲響起。
不多時,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穿著一身地攤貨,但卻依舊掩蓋不了他俊逸出塵的氣質。
在憨憨們的眼中,心裡,都不由得冒出四個字——君子如玉。
“嗯?”
剛下到堂屋的簡直,被眼前場景弄的一愣。
噗通!
還沒待他開口詢問,就看到立於堂屋中間的牟墩直接朝著他又跪了下去。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咚!
牟墩雙手豎過頭頂,隨後隨著腦袋一起磕在地上。
“再拜!”
咚!
“三拜!”
咚!
牟墩口中自喊自拜。
當第三個頭磕完,並未起身,就這樣保持跪拜在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簡直都傻了。
他可沒經歷過這種陣仗。
但好在他反應也快,曾經也看過一些電影電視劇。
知道這牟墩是等著自己開口讓他起身呢。
“起來吧,起來吧。”
簡直揮了揮手,看著那張被紅布蓋著的桌椅,還有剛剛自己下樓就覺得奇怪的紅地毯,哪裡還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麽。
便徑直走向那木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