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的依據吧,我接到的命令是盡可能讓他遠離這類事,而現在你要我把他親自送入其中?”
猛吸了口煙草,是他從赫伯特懷裡奪來的,作為點火的報酬。
“你沒注意他的檔案嗎?”
“督察,你要明白我沒有權限這麽做。”
“好吧,其實我也沒有,不過兩天前我申請了特權,昨晚剛剛通過。”
“怎麽,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呵,特殊的地方。都被列入特殊監管名單了,沒特殊地方才見鬼了。”
“不太好說,我曾和加德納共事過一段日子,只能說他很擅長應對這類事。”
沒有其他解釋,勞埃德給了瑟雷斯一份自己抄錄的檔案,然後在幾分鍾後將其化為了灰燼。
“所以,你是建議我把一個受到監控的危險分子放到另一個潛在的危險分子面前。”
“長官,加德納是一個好人,唯有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輕吹了一口氣,火苗連帶著最後一絲灰燼脫離了瑟雷斯的掌控。
“赫伯特,你無法為任何一個人擔保他以後是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倚回了靠背之中,天哪,不愧是公共機構,設施就是舒服。
抬頭望著天花板,最後一絲煙霧逃離了勞埃德那久經磨練後肺的禁錮。
“那我們換一個理由,你已經看到了。雖然他不是醫生,但還有比精神病人更了解精神病人的人嗎?要不你去教堂請神甫來給她試試驅邪?”
“你的理由很牽強。”
“我知道。”
“一小時後把申請文件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我不清楚你為什麽非要把他牽扯進來,但僅此一次。”
“我會遞交一份詳細申請的。”
瑟雷斯離開了解剖室,他當前的主要任務是讓珍妮弗小姐開口。
上帝啊,鬼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害怕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解剖室的門可能是警局保存最完好的一扇門,看著瑟雷斯離開了房間,吸進了最後一口煙草,勞埃德躺回了他的靠背上,任由白霧去觸碰那高高的天花板。
是啊,我為什麽非要把加德納牽扯進來呢?這次案件和教會追捕的怪物會有關聯嗎?
……
礦洞內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無論是在高層還是低處,都是漆黑一片,光芒隱秘。
七從他的行囊中取出了手電,兩人就這樣一步一緩的走進了這廢棄的巢穴。
空氣中浮起的塵土為光線遮上了一圈面紗,如同悅動的精靈般翩翩起舞。
礦洞確實被人處理過了,除去幾粒細小的玻璃殘片外,就只剩下一圈漆黑的燒痕為兩人指明了當時的地點。
只可惜那不是火堆的遺留,那裡曾燃燒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確實有惡魔的氣息,很微弱。”
手電那直立的白光顯然不適合觀察全局,好在加德納找到了一些被遺留在這裡的提燈。
伴隨著火苗的跳動,洞窟再次顯露了它的面容。
加德納感受不到所謂惡魔的氣息,他便開始打量周圍的痕跡。
作為親歷者,那些腳印、劃痕等等很快就被串聯起來。
無需說明七已經蹲在了獵犬消散的地方,和上次一樣,從加德納的視角來看這裡什麽都沒有。
“接下來我要撕開這裡的界限,試著抹除這裡的坍塌。您最好離開這裡,直面靈界會讓身上的侵蝕迅速加重,即便只是一瞬。
” 右手掌心對準了某處加德納看不見的東西,七轉頭對加德納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或許這樣更好。”
見加德納不打算離開,七也不堅持勸說,這裡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侵蝕者,被侵蝕的人是逃不掉的。
“那麻煩您照顧我的身體一段時間,我很快回來。”
?
說完,七便低下了頭,由於他本身就坐在地上,所以身體並未因此受到傷害。
“喂?”推了幾下七的肩膀,但對方毫無反應,又是意料外的展開。
出於照顧對方頸椎健康的打算,加德納將他整個人平放在了地上,這讓七看起來更像一具屍體了。
從9月4日開始,事情真的是從那天開始的嗎?
萊恩·亞雷亞爾,加德納依舊對他沒有任何的印象,就好像關於他的所有被從自己記憶中切掉了一樣。
奇怪的是在意識到自己失去記憶後,再回想那幾天的事情時並沒有什麽違和感,如同涉及萊恩或者說教會的事情被自然而然的忽略過去了。
記憶操縱,是自己先入為主了?!
對了,從沒有人說過記憶操縱是把一段記憶刪掉,如果說只是把一段記憶隱藏起來呢?
挖掉的泥土會留下坑洞,但要是從來沒有挖掉這些泥土而只是用某種手段、比如一塊幕布把它掩蓋起來了呢?
這樣的話,違和感也就不複存在,因為一開始一切就是完好無損的。
和教會之間那巨大的信息差另所有事情都看起來像個小孩子的幻想,將正確的答案丟在一堆廢料中,抽絲剝繭可不是什麽討人喜歡的工作,起碼加德納不喜歡。
“找到你了。”
刹那間,無人的空間中響起了聲音。
沒有回音,加德納第一時間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七,沒有任何變化。接著便舉起手電望向四周的通道。
“找到你了。”
聲音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不對。
聲音沒有出現,而是就在自己腦中。
‘近日內你有沒有恍惚間聽到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或者見到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股涼意襲來,本能的加德納俯下了自己的身子,一根粗重的鐵棍就這樣從頭頂劃了過去。
同樣劃過的還有一個右腿安裝著假肢的人。
影子。
真是會挑時候,發力一蹬,加德納順勢撲向了影子的後背,將他壓在了身下。
不過這次加德納並沒有直接躲過對方手中的武器插入他的咽喉。
而是借由鐵棍將影子的雙手、脖頸壓在一條線上,暫時控制住了他。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呵呵呵呵,什麽東西?”
巨大的力量從身下襲來,不再猶豫,加德納直接折斷了影子的脖子,而對方也同以往一樣很快消散了。
幾年前加德納便注意到了,雖然影子的右腿同自己一樣成為了假肢,但這就好像是一種幻相。
他的行動從未因此受過影響,好像在訴說著他之所以這副模樣,只是因為加德納是這樣。
戰爭留給他的隱患越來越明顯,在力量方面加德納已逐漸在這場無休止的較量中漸顯劣勢,長此以往或許哪一天對方真的能成功殺掉自己。
解決掉了影子,加德納直接坐回七旁邊,他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著。
那麽是侵蝕在自己身上加重了?還是自己向著精神病院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