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塔，你是個沒有父親的野種，不配和我們一起玩！”

　　“麗塔，你母親一定是背叛了鼠人，所以才會無緣無故消失！”

　　“麗塔，你這樣的賤種就應該去前線當炮灰！”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麗塔的夢境中一直都是這些纏繞在記憶中的肮髒話語。

　　直到她正式加入鼠人的情報部門，接受了最為凶險的地面偵查任務。

　　汙染了水源的魔法藥劑折磨了她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但也正是這些魔法藥劑，讓麗塔獲得了強大的偵查能力。

　　她的聽力、嗅覺以及視覺遠超尋常鼠人，在偵查重要情報的同時還能很好地隱藏自身。

　　雖然麗塔的身份地位備受鄙夷，但她出色的偵查能力得到了鼠人上層的認可，於是得以持續依靠這份極度危險的工作謀生。

　　否則的話，以她這樣嬌弱的身軀，很快就會被下水道惡劣的生存規則所淘汰。

　　工作讓她暫時忘記屈辱，忘記那些如同尖刀般的刻薄語言。

　　她將生命交托給了鼠人的偵查事業。

　　麗塔的任務雖然危險，但她覺得，這份工作可能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了。

　　每次到地面上去執行任務，她都能聞一聞與下水道不同的新鮮空氣，運氣好的時候，還能碰上些美味的食物碎渣。

　　這些小小的美好的事情支撐著她暗無天日的下水道生活，甚至讓她忘卻了在地面上被人類追殺時的驚心動魄。

　　其實對麗塔來說，最大的危險並不是來自她的工作任務，也不是來自於人類和蛙人的威脅，而是來自於鼠人內部。

　　鼠人雖然在努力學習模仿著人類的社會結構，但他們肮髒的習性卻根深蒂固。在下水道中，弱小是最大的罪惡，雌性鼠人應有的很多權力不被保護。

　　雌性鼠人如果無法在戰場上戰鬥，那麽她的定位就會是一個單純的生育工具。

　　當沒有家庭的雌鼠被雄鼠侵犯的時候，雌鼠只能默默忍受一切，而雄鼠則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那是一個聖博倫鋪滿白雪的冬天，麗塔照例在夜晚到地面上去探聽消息。

　　路過一隻垃圾桶的時候，麗塔被其中的鮮奶香味吸引，便躡手躡腳地爬了進去。

　　鮮奶灑得到處都是，在垃圾桶中肆意橫流。

　　相比於下水道中腐爛發臭的食物，這可是上好的美味。

　　就在她盡情享受美味的時候，又一隻鼠人跳進了垃圾桶中。

　　對方是一隻違反大祭司命令，私自溜出下水道的鼠人，他身材高大健壯，食指上帶著特製的骨戒，是鼠人的高層。

　　麗塔認得他。

　　“溫博爾……閣下。”

　　麗塔有些疑惑，溫博爾總管鼠人戰士的後勤工作，為什麽會偷偷溜到地面上來?

　　溫博爾看到麗塔後先是一愣，接著舔了口垃圾上的鮮奶。

　　“聖博倫很少會下雪，我想出來散散心。嗯，這鮮奶真是不錯，我在街對面就聞到了它的香味。”

　　“可是，大祭司……”

　　溫博爾微微皺眉，他看向麗塔的眼神如聖博倫今年的冬天一樣冷冽，“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薩拉爾的，對吧?”

　　麗塔懦懦地點了點頭。

　　她當然不會，即便她告訴了薩拉爾，以溫博爾的地位，也只是被訓斥兩句了事，而她就不一樣了，她可能會在告狀之後遭到溫博爾無盡的報復。

　　溫博爾笑了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麗塔，而後靠了過去。

　　麗塔有些局促，她想要離開垃圾桶，卻被溫博爾拉住。

　　“你知道我們鼠人和其他蠢笨的動物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

　　麗塔搖了搖頭。

　　“很多四腳蠢貨都會有發情期，而鼠人和人類一樣，沒有。”

　　溫博爾猛然將麗塔摁在身下，繼續說道:“任何時候，都可能是鼠人的發情期，這造就了鼠人強大的繁殖能力。因此，鼠人終將統治下水道！”

　　麗塔想要拚命反抗，但弱小的她無法掙脫溫博爾的魔抓。

　　“我可愛溫潤的姑娘，我喜歡你的掙扎，你越掙扎，我就越興奮！”

　　寒冷的雪夜裡，絕望與恐懼被粗暴地刻在了麗塔的身體之上。

　　清冷的街道無人出沒，更不會有人在意偏僻的角落處，垃圾桶裡發出的細碎聲響。

　　對於麗塔來說，這個冬天顯得更冷了些。

　　回到下水道之後，自卑的麗塔對此難以啟齒，但還是在一次面見大祭司薩拉爾的時候，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她顫抖的聲音裡，滿是對溫博爾的控訴！

　　鼠人大祭司耐心地聽完了麗塔的控訴，但沒有對溫博爾做出任何處理。

　　當時正值蛙鼠交戰的緊張階段，溫博爾不僅擔任著鼠人戰士的後勤工作，還擁有一批支持他的忠誠眷屬，大祭司選擇對麗塔的遭遇采取最為消極的處理方式。

　　薩拉爾摸了摸麗塔的頭，這位鼠人長者無奈歎息一聲，用一副慈祥的面孔說出在麗塔看來最為恐怖的語言。

　　“死亡與沉默，你選擇一種。”

　　薩拉爾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到甚至讓麗塔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

　　大祭司堅定不移地選擇了保護溫博爾，選擇了無視麗塔的痛苦。

　　就在那一刻，麗塔眼中的光，徹底消失。

　　恨意深種心間。

　　鼠人可笑的誓言讓她麻木，她對自己的族群不再有任何感情。

　　在麗塔第一次見到黑龍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麽。

　　“主人，薩拉爾死了，他被人類大法師阿米爾的傀儡殺死了，死之前，釋放了禁術【疫病蟲群】。”

　　黑龍點了點頭，心想阿米爾還真是翻臉無情。

　　“偉大的黑龍，我的主人，我已用鼠人全族的未來向您證明了我的忠誠，希望您可以讓我跟著您，成為您光榮的仆從。”

　　麗塔坐在加諾肩上，鄭重其事地說道。

　　加諾緩緩走在下水道的黑暗之中，他說道:“但你也用鼠人全族的未來，證明了你的背叛。相比於讓你成為仆從，或許吃掉你更安全，也更有價值一些。”

　　“肮髒的鼠人不值得我效忠，而您不一樣，我的命運將因您而改變，我以塔洛娜之名起誓，將奉上余生，成為您的眼睛和耳朵。”

　　“塔洛娜……”黑龍念叨著這個名字，冷哼了一聲。

　　“說吧，你要處決的那個目標是誰，這是我答應你的事情。”

　　麗塔眼神中透出一股少見的凶狠，她微微俯身，在加諾耳邊說道:“他在鼠人保管物資的地方，名叫——溫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