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新書!
趙檉雙手扶桌,慢慢坐下,心中波瀾起伏。
這套兵書後世已經失傳,除演義中有所記載,史上唯一可追溯的就是唐代的《李衛公問對》。
《問對》一書乃是太宗與衛公李靖討論軍事的言論輯錄。
可見,李靖是學過孟德新書的,而這套書,也極可能是於唐末亂世之時失傳。
問對所言,孟德新書共十四篇,其中十三篇是兵法韜略,最後一篇是珍貴的政略。
趙檉手撫玉簡,聚集精神,逐字看去,這一看便已是日頭西斜,晚霞滿天。
剛要繼續挑燈夜讀,管家來報,宮中派人宣請,趙檉不得已隻好放下玉簡,隨內侍奔赴延福宮。
道君皇帝今日格外高興,擺了家宴,都是鄭皇后這一脈子女,席間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熱鬧許久,酒席方罷,旁人離去。
道君皇帝喚趙檉來到禦書房,熏熏道:“二哥兒,此事辦得甚好,深得朕心,想要什麽賞賜直說便是。”
趙檉道:“為爹爹分憂,哪敢要賞賜,直願爹爹道法大成,福壽綿長。”
道君搖頭道:“卻不是這個道理,下面臣子辦成如此大事,尚要厚厚重賞,況乎自家孩兒?二哥兒,莫是想要金銀?”
趙檉心中一動,卻搖頭道:“孩兒有俸數份,平日裡又不辦詩會酒宴,足以日常開銷,不須此物。”
道君皇帝看了看他,摸了把胡須,道:“二哥兒,可喜美女乎?我賞賜你美女百名,填充府邸,可解語生香。”
趙檉眼角跳了跳,道:“爹爹,若真要賞賜,那孩兒請一物,還請爹爹允諾。”
道君皇帝奇道:“二哥兒你不要金銀美女,莫非想要古玩珍奇?”
趙檉見禮道:“孩兒如今雖代爹爹管兵,卻自小亦是學琴棋書畫,聖賢文章,從來仰慕爹爹一手好字,天骨遒美,逸趣靄然,仙跡留痕,孩兒欲求爹爹一幅字,還請爹爹賞賜。”
道君皇帝聞言,微微一愕,隨即大笑起來:“二哥兒果然得吾心,朕準了,張迪啊,來潤墨鋪紙,朕要書一幅千字文賞賜給二哥兒!”
趙檉急忙再禮:“多謝爹爹恩賜,孩兒必將爹爹的字奉於書房,日日臨摹,但求有爹爹十之一二火候,便是心慶。”
道君皇帝笑道:“二哥兒如此說,我自然暢懷,只是我記得二哥兒自小亦寫詩填詞,當年詞句可還震動士林,市井內也是流傳,如今我尚記得幾句,頗為神采飛揚,近年卻為何再無新作?”
趙檉道:“孩兒何才,不過仿了爹爹,如今不在宮中,離爹爹間遠,才自薄了。”
道君皇帝聞言又是大笑,接過張迪呈上來的筆,開始書寫千字文。
寫罷,墨乾賜下,趙檉捧字離宮之時,已是玉兔高懸,夜色盡濃了。
坐在轎內,他心中暗自琢磨,這字放在後世可是值了大錢,眼前卻不知能賣幾多銀兩。
回了府邸,不想貪睡,趙檉又來到書房,繼續捧讀孟德新書。
兵者,天下大事,死生之間,存滅之道……
兵者,正奇之門,天道為正,詭道為奇,正奇之外,尚存隱道……
兵者,上兵伐心,中兵伐家,下兵伐城……
轉眼間,趙檉研究兵書已有幾日,這一天洪七來報,言那惡來之洞的髒衣門人安置妥當。
趙檉想了想,道:“可挑揀那精壯忠心的,勞作過後,短以操練,我有大用。
” 洪七道:“王爺,雖然安置,人口太多,唯恐出亂。”
趙檉道:“無妨,且分成幾支,遠遠相拒,不使見面,各司其計,吃飽穿暖,有屋睡覺,便自安靜。”
洪七又道:“王爺,那呂丘偏讓屬下掛什麽九個口袋,說這般在髒衣裡說話才更有份量。”
趙檉目光炯炯看他,道:“髒衣眼下還有幾名九袋長老?”
洪七道:“原本是七八人,剿滅鬼樊樓之時死了幾個,如今只有三人了。”
趙檉道:“三人,算上你便是四人,有些不妥,還要再加上一個。”
洪七愁眉苦臉道:“哪裡還有人願意做這活計?”
趙檉冷臉道:“鼠目寸光,回去多讀讀書,就曉得好處了,再不濟問問老太尉,自然給你點撥。”
洪七連忙告罪,趙檉思索道:“你去碎玉樓把朱小乙那憊懶貨色提來,我有話說。”
洪七告退,約莫半個時辰,朱小乙入府拜見,道:“王爺千歲喚小的來可有使喚?”
趙檉看著朱小乙,笑道:“忠心否?”
朱小乙一愣,急忙道:“上刀山,入火海,赤膽忠心難改變。”
趙檉走了幾步,道:“為何見了那蟬翼也似刀片,就叛了無憂洞?”
朱小乙垂頭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趙檉腳步一停:“哪裡學來這許多詞?”
朱小乙訕訕道:“蒙王爺賞賜銀錢,連著兩日去勾欄聽戲,台上唱了,小的便自記下。”
趙檉道:“有了銀子,不思家居置業,居然去勾欄聽曲兒,本王看你是惡習難改!”
朱小乙慌道:“王爺,不是小的想往,實在是歐陽北那雜毛偏要拽去,還得小的使錢請他,不去便要用缽盂樣兒好大拳頭招呼!”
趙檉道:“你等閑事,本王不理,現在有個事情給你做, 做得好自有前途,做不好……”
朱小乙急忙叩頭:“小的定能做好,做不好任打任罰。”
趙檉道:“髒衣那邊少個九袋長老,你去做做。”
朱小乙聞言一愣:“做花子頭?這個小的倒是能勝任,就是不知那邊眼下有幾名長老?”
趙檉意味深長道:“鬼樊樓亂戰後,算上呂丘只有三人了,我又叫洪七也去做了一個。”
朱小乙掰手指頭道:“那就是四個,算上小的便是五個了,小的懂了!”
趙檉看著他道:“你真的懂了?”
朱小乙道:“真的懂了!”
趙檉點頭:“那便好,出去找洪七,他會安排。”
朱小乙起身離去,趙檉看看外面陽光正好,負手走了出去。
他來到亭子坐下,忽想到一事,派人喚來蘇石問道:“張小娘家宅那邊如何?”
蘇石道:“時常派人查看,見暗裡總有人盯著,就是不知是不是太尉府的,王爺,不然去和高俅打個招呼?”
趙檉冷笑道:“官家體恤寵他,明裡他自是百般不敢,暗裡卻是連本王都曾算計,如今殺子之仇全記在小娘身上,又怎會善罷甘休。”
蘇石道:“倒是恐他陽奉陰違。”
趙檉道:“且繼續盯著,我去瞧瞧小娘如何。”
說完,趙檉向後園走,過了幾處台閣,來到小樓,卻見那小娘子執把花鋤,額上纏了雪白絹帕,擦一擦香汗,正在花園邊忙碌著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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