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聞言頓時發懵,心中念念怎地又轉到李逵身上,就不知這鐵牛兄弟又哪裡得罪了貴人?
他直言道:“回稟貴人,那李鐵牛今日不當值,此時莫不是在飲酒或是賭錢。”
趙檉眯了眯眼,他不待見李逵,心中此刻真想將這黑廝抓來直接砍了了事,如此,亦是間接救他老母不死,也算是全了他孝順之心。
但以他此時身份,去殺個沒甚心肝的夯貨,那夯貨又不曾當面頂撞,想想卻又仿佛過了,一時坐在那裡沉思不語起來。
蔡九知府不敢打擾隻好陪坐,倒是苦了神行太保,拜在地上動也不敢,說也不敢,就算眨眼都要想上再想。
半晌,趙檉道:“德章,我欲帶這人回驛站詢問,你看如何?”
蔡九知府急忙站起身道:“王爺折煞屬下,是問是罰自隨王爺,不過王駕不落屬下這府內,也斷無去驛站歇息的道理,城北之處屬下有一座大園,喚作濤生,王爺若不嫌棄,請移駕濤生園便是。”
趙檉想了想,點頭應允,隻帶龍衛軍小隊進入濤生園,其余出城安營扎寨。
濤生園放眼望去頗大,最喜中有一小湖,鏡面也似平整,風揚過時瀲灩千波,端得一副美景。
湖旁有亭,趙檉坐在亭中,身後站著雷三洪七,具虎視眈眈盯著戴宗,將這位神行太保看得周身發毛,酒至此時已是全部醒掉。
趙檉道:“戴宗,我來問你,聽聞你有綽號神行太保,擅長奔跑趕路,可有此事?”
戴宗此刻酒醒清明,心中頓時“啊呀”一聲,哪裡還不明白之前在知府衙門,這位二大王所說的都乃煙霧,真實目的竟是自家的神行本領。
這乃是他看家的手段,此刻又怎肯輕易托出,隻道:“回貴人話,小的年幼時曾遇異人,蒙其傳授甲馬之術,確可神行趕路。”
趙檉見其講的輕巧,不由雙眼微眯面無表情道:“且說說看。”
戴宗不由抓耳撓腮一番,但道:“異人傳小的四片神行甲馬,可栓綁於腿,念上咒語後催動甲馬便能健步如飛,只是這甲馬乃異人為小的量身所製,他人用之無效。”
“為你量身所製,他人用之無效?”趙檉才不信他滿口胡言,冷冷地道:“若是砍掉腦袋,還可跑乎?”
戴宗聞言頓時覺得後脖頸涼風吹過,立刻伸手去摸,嘴上忙道:“貴人言重,自不可跑,自不可跑。”
趙檉道:“那李鐵牛乃是殺人蒙赦,又如何做得了獄卒?你在那牢中勒索囚犯例錢,按律又當如何?”
戴宗立時啞口無言,只是這些也算罪名,總不至於殺頭便是,可對方若真的要他死,怕也總難逃脫。
他本來心中抵觸,卻猛然靈光一現,覺得自家真是蠢笨無比,既稱對方為貴人,豈不便真是貴人?所謂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既如此,為何還要遮瞞!
戴宗從身上摸出甲馬放在石桌,拜倒在地道:“卻是小人吃醉了酒尚未清醒,方才涼風吹來,才知身在何處,貴人當面豈有隱瞞,這神行之術確是異人傳授,曰神行無影是也。”
趙檉見他開竅,命洪七扶起,溫言道:“何至總拜,旁人若見以為本王貪你異術……既如你所言,那這甲馬何用?”
戴宗道:“好叫貴人得知,此物卻有奇異,那神行無影使用起來頗費體力,綁扯上此物卻可消減疲勞,又能遮人耳目。”
趙檉點了點頭,知甲馬神異,便又道:“此物哪裡可得?”
戴宗道:“自小異人傳授甲馬,
言世上再無,乃至小人這許多年也從未見過他人擁有。” 趙檉思索不語,戴宗又道:“若貴人不嫌,小人願意獻上甲馬和神行無影,想貴人日理萬機,操勞軍國大事,此物總比在小人這裡送信接物合用得多。”
趙檉搖頭笑道:“說了不會貪圖你之異物,你若實在有心,便將那神行無影抄一份,至於甲馬且自留著便是。”
戴宗聞言心中頓時松了口氣,這神行無影奔跑之法,若沒甲馬加持,尋常人體力又能跑去多遠?何況當初傳這奇術的異人曾言,此術只能從小修習,年長方有所成,若骨架齊全之後再練,卻再無成功可能。
所以他心中亦不擔心,此刻想開便要來紙筆“唰唰唰”寫滿一張紙呈了上去。
趙檉拿起觀看,雖然神色間沒甚表現,心下卻是大為驚訝,這神行無影也算一門武藝,但卻是那種輕功之流,至少在眼下之世,極為罕見。
不動聲色瞧了個囫圇, 趙檉將紙折起放進懷中道:“戴宗,你既是軍籍之身,當思報國之事,平時應謹言慎行,不可跋扈飛揚,將來國若有難,黎庶受苦,當挺身而出,抵禦外寇,切記平日裡……莫要結交那些江湖匪類才是。”
戴宗聞言心頭一驚,叉手道:“貴人所言極是,戴宗定銘記於心。”
趙檉瞧著他又道:“本王日後說不得有用你之時,到時喚你入京風雲相從,大丈夫搏個封妻蔭子,拔宅飛升,青史留名,總好過流落江湖,埋骨山野,百十年後無人再知姓名要強上百倍,你說是也不是?”
戴宗繼續稱是,心頭卻覆海翻江般變化,從小長成,哪裡有人如此醍醐灌頂點撥於他,眼下卻是覺得之前二三十年竟若白活了一般,雙目一酸,竟險些落下淚來。
趙檉瞧他觸動心弦,便擺手道:“可先退去,明日再來伺候。”
戴宗離去,趙檉坐了一會兒觀看湖水,片刻後有些不耐便轉了房間,乃是座雅致小院。
他進房後早有丫鬟沏好香片茶湯,於懷中取出那神行無影仔細看起,他自穿越後文可過目不忘,武則一通百通,對武藝這方面可以說是一學便會。
約莫隻用了半個時辰左右便吃透了這篇神行無影,當下腿腳滑動,忽然“轟隆”一聲響,竟不自覺地撞壞了兩扇老木門,人已站在了院中。
抖了抖身上碎木屑,趙檉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這門武藝輕功確實了得,只是剛剛這一個衝刺,速度便讓人怎舌,只是……他摸了摸腿,竟然有些酸麻,顯然是未曾綁縛甲馬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