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突然暗起來的時候,那可能要下雨了;當陽光突然被黑暗遮擋而又狂風四起時,那就有很大的概率要下雨了;當他們走進屏障時,那大概率是有什麽東西要遭殃了。
一行人下車來到山腳下,他們沒有任何猶豫就走上了上山的小路,難得沒有雜草生長的一條小路。
剛在車上,錢江就朝這山腳下四處看了看,很好,沒有看見他的電動車。不動聲色地收回那尋找東西的目光,然後雙眼散發出睿智的光芒,又開始觀察起四周的環境。
三人一鬼一貓沿路向深山走去,走了一會兒,那被鬼盯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如果有人問:被鬼盯上是什麽感覺。
桃三會笑著說:“鬼啊,要打死,還是要費點功夫的”。
林浩與錢江會紅著眼睛說:“我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戰鬥,躲躲藏藏的獵物讓我的血液更加沸騰,鬥志更為昂揚”。
桃渚會做作地縮幾下肩膀,然後指著一旁的三人一貓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惡鬼等我一會兒,等著我把它介紹給更多的夥伴”。
事實證明,這四人都不是正常人。他們不想主動去招惹惡鬼,只希望惡鬼別那麽不長眼,撞上他們,不然的話,他們也只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它給做掉,畢竟他們可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
下午三點,那強烈的陽光卻是照不到山中。這山中沒有影子,卻讓人覺得滿是影子。
突然,一輛載著東西的電動車從前面駛來,慢慢悠悠,輪胎碾壓碎石的聲音也斷斷續續。與此同時,眾人躲在一旁,觀察著這副場景。
一張又一張的鬼紙從那車上飄下來,隔的近了,車上的東西才顯露出來。原來,這車上坐著兩個臉色蒼白的鬼童,一男一女,正是他們以前看過的那兩個,只不過眼下多了兩條血淚。
周周好像有風聲了,細細的,悠悠的,然後忽而變成了惡鬼淒厲的嚎叫聲。
嚎叫聲,爬行聲,骨頭的撞擊聲,一聲比一聲高。
無數的低級鬼物從黑暗中走出,滾出,或者爬出,它們的目標一致,都是朝著那鬼紙來的。
這些鬼物大多沒有人形,有的是殘肢湊起來的,有的是人與動物的組織一起湊起來的,還有的是幾個器官和一些黏糊糊的血色東西組成或者僅僅是一個人體或動物的部位。
無數的鬼物向車子爬去,落在後頭的鬼物撕咬著前方的鬼物,前方的鬼物又反過來撕碎後方的鬼物。它們撕咬著,還沒有一隻鬼物靠近了鬼紙。
漸漸地,有一團黑霧出現在眾鬼的上空。伴隨著低級鬼物的不斷減少,這霧越來越多,組成了一隻手,而後又組成了一隻腳,四肢出現了,而後是頭顱,身體。
在只剩下一隻鬼物時,那車上的男童點燃一張鬼紙,然後往地上一丟,所有的鬼紙都燃燒了起來。
鬼紙燃燒著,發出了白色的火焰。這些燒著的鬼紙飄到那最後一隻鬼物的身旁,將其圍在中間,然後同時衝進鬼物的身體裡。
那鬼物在白色的火焰中嘶吼著,然後一點一點地把自己撕碎。在把自己撕成了渣後,這最後的一隻鬼物死了,變成了一顆極黑的心臟。
自此,一個黑乎乎的人形就組裝好了。那兩個鬼童從抬頭看著那黑霧組成的“人”,在靜靜地等待著什麽。
十秒過後,那黑霧止不住得顫動著,忽的一下,人形已經不在了,隻留下了一團黑乎乎的長著一隻眼睛的東西。
那東西趴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啃食著滿地的殘肢,舔著地上發臭的粘液。
鬼童沒有再看,坐著車,從來時的路離去了。
林浩一行人從樹後出來,迅速地讓小灰吃了趴在地上的黑色東西。
桃姐環著手臂問道:“小林,小錢,你們知道這是在幹什麽嗎?”
二人點了點頭,錢江說道:“鬼的獻祭”。
林浩看了眼地面補充說:“鬼物的殘殺,為了培養更加凶殘的存在,而且,這事兒成功的幾率有一半,一般是人為操作,要有智商的”。
桃姐詫異地看了眼他們,撩了下耳邊的碎發說:“嗯,挺不錯的,你們連這都知道”。
林浩與錢江笑了笑,有點失神了,他們是偷看到的……那可真是個殘忍而又可怕的夜晚。
一行人又繼續沿著這條小路走著,途中遇到了幾次低級鬼物互相殘殺的場景。這回,他們沒有再觀察這些毫無美感的鬼物, 直接來到了山頂。
山頂上,一個古亭子立在那裡。站在亭子裡,你可以看到很多或白或黑的墓碑,每一個墓碑都是是一個逝去的生命的遺跡。
腰山中埋葬著城鎮和角村的人們,每年清明,無人來這祭祀先人。或許吧,有的人想來卻不敢來,有的人已經遺忘了這裡的墓碑,還有的人,也和墓裡的人一樣,永遠的沉睡了。
傳言中,角村的村民搬了出去,那麽現實中呢?他們搬離了這片土地了嗎?還說是,他們也和先人一樣,一並埋葬在了這裡。
一般來說,墳上旁邊會有一座小而高的山,那山的頂上會有這麽一個亭子,亭子裡往往會有一個守墳人,看守著墳山的墓地。
腰山本身是墳山,但它也是世界內外的七個副通道之一。這山頂上的亭子是通道的鎮守者鎮守的對象,也是鎮守者看墳的地方,看墳是他們給自己的分外工作。
世界內動蕩不安,鎮守者卻不在通道口。
林浩凝眉問道:“這個通道的守護者是誰?”
桃姐說:“苗蘭”。
一行人走過亭子,上坡路變成了下坡路,黑暗的世界又變得光亮了。
天上依舊看不到太陽,依舊聽不到蟲鳴鳥叫,依舊看不到活物,也感受不到風。原來山腳下的村莊在山的這面也出現了,不同的是,山這面的角村看起來更新一些。
危險藏在黑暗中,讓你以為光是安全的,可事實是,這光是危險本身。
漫長的時光中,滿是惡意的東西也更加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