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英本意是想讓許願多上上山,她和無覺兩人雖然可以照顧好這小娃,但是真要教書育人還得山上那些討人厭的家夥來才行。
許願歸鄉堂這裡呆了幾天便按捺不住了,雖然街坊領居也有小孩,大家一起也玩的來,但是個個都想往山上跑,奈何那座山實在是太高了,幾個小娃走到山腳都很費勁,稍大一點已經上學說最遠也就往上爬了兩個小時就爬不動了。一群小孩只能在山腳亂逛,想要看看有沒有家長說的那種會吃人的鬼,每每都是盡興而聚,盡興而歸,約好下次再一起。
一日清晨,許願早早完成功課就跑出了大門,小夥伴們此刻估計都還在床上熟睡,兩位師祖還在院內修行,無覺每日是打一段金剛功,而申屠英就比較奇怪了站在樹下等到樹葉飄落便圍繞樹葉轉圈,身體似飄落的樹葉一樣最後讓樹葉順著掌心落下。時值夏末,天已亮,街上還無甚旅客,只有居家的往來。許願一路小跑到了山下小牌坊,往上爬了幾十米就溜進了拐角林子裡,掏出了靜字符晃了晃貼身放好,樹枝在地上畫好靜字符,左腳輕輕放上去穩住身形,再右腳放上去,深吸一口氣默念:
‘有能師兄,我來了。’
身形晃動間已然衝了出去,像一隻小鹿在林子裡面穿梭攀登。
有能在山上也同樣早早的起床,山上的道士都起得很早,大家都有各自的道法要修習,有去山間飛簷走壁的,有去水邊打坐感受水流的,有在院子裡面頂天立地打人形樁的,各式各樣。可惜他年紀尚小還未到修習的時候,並且他這一脈以算卦出名,並不在意身體修習。山上大部分道士都是成年以後再上山的,小孩子太少了,像他一樣從小在山上長大的多是長輩外出從外帶來的孤兒,幾年才有一個。另外就是山上道觀的男女道士生下的,這種就更加少了。山上的男女道士的配偶大多是平常人家,生下的孩子也不會再回山上了。
‘唉,無聊啊,不知道許願師弟怎麽樣,山下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吧,現在應該不用每天打坐修行了吧。’此刻有能正坐在側門台階上看著山下,突然一道人影從樹林裡竄出。有能眼睛一亮,趕忙跑過去。
‘哈,許願師弟,你跑的好快啊。’
‘有能師兄,我來找你玩啦。’
‘好啊好啊,師弟你吃早飯了沒啊’
‘喔,沒呢,今天好早就出來了。’許願穩穩停下,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一路上光顧著往上爬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早就耗光了他的精力。
‘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現在師傅他們應該快吃完了,這時候去碰不到他們。’
兩個小家夥牽著手就往後山走去,整個三清山上只有一個飯堂,11個道觀的道士都會來吃飯,過了飯點不來的話就只能自家做了。
兩個小家夥走進飯堂時,人已經走了大半。保險起見,有能還是先看了看有明在不在。看到有明已經離開了,拉著許願就去打了早飯。山上飯堂的菜要比歸鄉堂裡面多了許多花樣,五色米,五色饅頭,好像什麽都是五色的。
兩個小家夥埋頭吃的津津有味,突然一個陰影靠了過來。
‘咻咻咻咻,行字符的味道。’有能許願抬起頭看到一個女冠正在許願頭頂聞來聞去,又蹲下去聞來聞去。
‘沒錯,行字符,靜字符。你是無覺師叔收的徒弟嗎?’
‘伴暗師叔好,許願師弟是無覺師叔祖的徒孫,是無明師叔的徒弟。
’ ‘哦,這樣啊,小娃,你師父呢。嘶,小娃兒,你母親是誰。’女冠看著許願,許願小娃的身影逐漸和幼時玩伴的聲影重合到一起,女冠深吸一口氣再次問道。
‘小娃,你別怕,先告訴你母親是誰,家在哪裡啊。’
‘喔,伴暗師叔好,我不知道我母親是誰,我一直和師傅在一起,師傅死了後就和師祖還有師祖奶奶在一起了。’
‘這樣啊。’女冠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飯堂。
‘許願師弟,伴暗師叔其實是你師伯啦,聽師傅說,他們三個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伴暗師叔以前不叫伴暗,道號卦星,她是卦師祖那一脈,一直和我們關系很好呢。’
‘卦師祖?還有很多師祖嗎?’
‘有啊,三清觀有11座道觀,一共就有11脈啊,有算卦的,煉體的,煉器的,治病的,擺陣的,著作的這些是道士比較多的,另外還有修魂的,修法的,修巫術的這些道士比較少,師傅說他們所修的東西被限制了許多,最後還有那修飛升的道觀都已經沒有人啦,那東西有傷天和,練了會被雷劈的。
‘喔,這樣啊,那一共才十個啊,我們是哪一脈啊。’
‘嘻嘻,我們就是第十一脈啊,我們這脈的人最擅長的還是畫符啦。 不過我們十脈的人的道法是可以互通的,想學都可以學的。有覺師祖就是喜歡算卦,聽說師祖爺還擅長修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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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卦觀裡,伴暗站在卦師祖的房門前多次請安卻無動靜,一腳踢開房門,衝到屋內發現沒有人,又衝出院子,四下尋找皆未發現卦師祖的蹤跡,大聲喊到“卦師祖,伴暗求見,你在哪裡?”
三清觀內院,許願師祖爺的床上此時正盤腿坐了兩位白胡子老道,聽到遠處吼聲傳來,兩人皆是抖了一抖。
“卦師叔的卦還是如此準確。”
“無為,莫要打趣我了,這卦星雖然是我這一脈的,但是自幼就不擅長算數,偏愛那煉體,我這老胳膊老頭禁不住她碰一下的。”
“卦能師弟走的早,卦星師侄是師叔裡一手帶大的,不會冒犯的。”
“唉,她心裡還是惦記著無明那臭小子吧,當初我不讓她跟他一起下山,她就改了這個伴暗的道號,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到底怎麽樣了,這卦象著實奇怪了。”
兩位老道面前擺著一八卦盤,盤中卦象卻始終不停,最後卻又是個大難不死的小吉。
“這師徒兩怎的是同一個卦象。”
“唉,不知啊,那飛升之道又豈是能算出來的。”
兩老者無言,一人再次撥動卦盤,屋內只剩下卦盤轉動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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