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魚山,位於青江之畔,山體狹長,滿山蒼翠,如一尾躍出水面的青魚。
“據說在數千年前,這裡盤踞著一支魚妖部族,佔據水脈靈地,後來一位元嬰期前輩出手,誅滅妖邪,並在此講法傳道,建立了一座坊市,直到百年前青魚山靈脈才被秦家得去。”
一名青衣童子走在前面,搖頭晃腦地講述坊市的由來。
吳明緩步慢行,打量著兩側店鋪,問道:“童兒你可知道,哪裡有上品法器出售?”
他現在需要一件能盛裝外物的法寶,好把法袍裡的妖骨塵灰騰出來。
跟隨韓家修士一同來到坊市後,他就離開了韓應風等人,找了這個童子領路。
青衣童子神色一喜,道:“仙師要什麽樣的法器?小童與不少店鋪掌櫃都相識,可以帶仙師前去。”
兩人轉進一條小巷,在一座名為百器閣的店鋪前停下腳步。
“陳老兒你快出來,我給你帶客人來了。”童子還未進門,就叫嚷了起來。
兩人走進店中,只見一條長案上落了許多灰塵,兩側各有幾個木架,都空空如也。
一名身軀佝僂,手拄竹杖的老者,顫顫巍巍地從後院走進來。
他睜著一雙渾濁老眼,拱手為禮,聲音嘶啞,“道友有禮。”
吳明亦是回了一禮。
青衣童子早已等得不耐煩,催促道:“陳老兒,快把那法寶拿出來。”
老者微微一笑,絲毫不見怪,拿出一隻木盒,神色鄭重地打開,露出盒中一枚三寸見方的玉佩。
“此寶名為玲瓏玉,本是一位道友帶著圖譜請我煉製,用來盛裝族中靈谷的。”
“什麽?”
吳明還未說話,童子就大驚失色,急忙問道:“這東西死過主人的?你怎麽不早說?”
有些修士對此類事情極為忌諱,童子轉向吳明,神色焦急地想要解釋。
“誰說他死了?”
老者把眼一瞪,怒道:“你當我是那個老賊,把死過主人的海舟賣出去?”
“既然是同道在道友這裡煉製的法寶,為何不來取走呢?”
吳明微微一笑,只要法寶未曾被人祭煉過,或者抹去神識烙印不妨礙使用,他都不會在意。
“那位道友與人外出尋覓妖獸,受了重傷回來,用這法寶換我一株靈藥療傷,此物自然歸我所有了。”
老者一捋胡須,如此說道。
片刻之後,吳明與青衣童子走了出來。
此時,吳明袖中已經多出了一塊晶瑩玉佩,正閃動著微弱靈光,用自身法力祭煉此寶。
玲瓏玉中可裝萬擔靈谷,用來盛放那些妖骨灰燼綽綽有余了。
青衣童子盤算著這一筆生意,自己又能拿到許多靈石,很快就能買一本開脈道書了,不禁喜上心頭。
“今日坊市中有一場拍賣會,仙師要去看看嗎?”
吳明心中一動,問道:“寶會上都有些什麽珍奇之物?”
他來坊市本就有購買靈藥的打算,自然要去。
還有修煉辟陰心陽火需要的火屬大妖內丹,以及修煉蛻骨靈甲所用的妖獸靈骨,如果遇上了,不妨出手拿下。
“聽說有一件出自煉器大師赤冶子之手的靈器,還有一株千年靈草,有助於凝結金丹,許多仙師都是為了這靈草來的!”
童子雖然一直在坊市中討生活,但是修為低微,而且還未開脈,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前面帶路。
” 吳明倒也想去見識一番了,於是語氣平淡地吩咐一句。
童子卻大為欣喜,急忙應一聲是,興衝衝地帶著吳明走上一條寬闊大道。
“這拍賣會十年一次,而且每次出現的寶物都非同小可,有時還能見到一兩位金丹修士。”
他一邊帶路,一邊不忘給吳明介紹,“秦家聯合了幾個商會,在翠煙樓做東,仙師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有其他的收獲。”
說話間,兩人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四層木樓前。
門前梁柱竟然是由整根靈木製成,質地堅實,泛著潤亮光澤。
細看過去,整座木樓竟然全是此種靈木!
“這些是百年棕木?好大的手筆!”
吳明自認也算身家富庶,花費靈石時從來不會猶豫,但是他也沒見過全用靈木修建樓閣的。
要知道一根百年棕木就價值千塊靈石,最常用的地方就是建造洞府。
尋常修士開辟洞府,耗費十余根就算豪闊了,而眼前這座高樓,怕是用了不下百根。
這可就是十余萬靈石了!
“這位道友好眼力!在下青魚山秦朗,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吳明轉頭看去,只見是一名相貌俊朗的年輕修士,雙目中有一層朦朧光暈,赫然是化靈期修為。
此人一身湛藍法衣,閃動著絲絲縷縷的玉光,也是難得的寶物。
吳明拱手道:“在下合歡宗吳明。”
“恕秦某眼拙,原來道友出身名門大派。”
秦朗歉然一禮,竟然把姿態放得極低,道:“此次大會有許多寶物,但是以那件靈器最為珍貴,想必道友是志在必得了?”
他話語中有試探之意,雙目直視吳明等待回應。
吳明微微一笑,“吳某只是路過坊市,偶然得知有拍賣會,來湊個熱鬧罷了。”
他手中已經有了遁影法袍和鎖魂鏈,並不打算再祭煉更多法寶,那樣只會白白牽扯精力,耽誤修行罷了。
至於那株靈草,吳明倒是有心拿下,就算自己不用,也能與同道交換所需。
“啊!原來如此。”
秦朗似乎松了口氣,又道:“大會很快就要開始,吳道友若是不棄,不如一同去上房稍坐?”
“那就叨擾秦道友了。”
吳明並未推拒,拿出幾塊靈石打發了童子,就跟著秦朗進了翠煙樓。
來到四層雅間坐定,立刻有侍女送上清茶,並點上一爐凝神香。
從這裡向下看去,可以見到一座高台,四周擺了數千張木椅,二層坐席較少,相互之間還有紗幔遮擋。
三層則與四層一樣,是一間間分割開來的雅室。
爐中香煙嫋嫋升騰而上,一名紅衣女修擺動蛇腰,曼步上了高台。
“妾身胡豔娘,見過諸位道友。”
此女在台上萬福一禮,櫻唇輕啟,語聲嬌媚無比,令人心酥骨軟。
“這莫非是人稱飛虹仙子的胡豔娘?”
吳明看向秦朗,訝然問道。
至於此女的嫵媚容顏,他卻視若不見。
秦朗緩緩頷首,道:“此女天生異稟,容貌出眾,又修煉了一身媚功,著實勾去了不少同道的心神。”
胡豔娘說了一番客套話之後,終於拿出了第一件寶物。
“這一瓶乃是‘黃精丹’,可用於增進修為,底價五十塊靈石,價高者得。”
她用纖細玉手高高托起一隻深青色瓷瓶,青、白兩色相襯,越發顯得其面容嬌媚。
黃精丹的藥效並不出眾,與吳明常用的大元丹相比起來,更是差得極遠。
不過對於小族出身的修士,或是散修來說,此丹藥仍是不可多得的。
吳明對此自然毫無心動之意,端起茶盞輕品一口,便放了下來。
“此茶莫非不合吳道友的心意嗎?我這就讓人換上一壺!”
秦朗在旁見了,目光一陣閃動,向後一招手,那侍女立刻上來聽候吩咐。
他囑咐了幾句,侍女依言而去,不多時又回來,重新倒上一杯靈茶。
“這是碧螺花葉?我聽說此靈花只在極寒之地生長,采摘不易!”
吳明看了秦朗一眼,“秦道友如果有事,不妨直言。”
青魚山秦家雖然也是合歡宗的附庸,但是彼此聯系並不緊密,百余年前秦家迫於外敵,才不得已投靠合歡宗的。
“吳道友誤會了!哪裡有什麽事。”
秦朗哈哈大笑一聲,“秦某不過是仰慕上宗,想與吳道友結交一番罷了。”
他自袖中拿出一張玉帖,隨手遞了過來。
“這是此次拍賣會諸多寶物的名錄, 道友還請過目。”
“竟有此物?”
吳明接到手中,掀開一看,飛快掃視下來,大半都是丹藥、法器,對他沒有什麽用處。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作為壓軸寶物的靈器,還有那株靈草,都在名錄中。
“鎮山鍾,中品靈器,三十八道禁製,出自赤冶子之手。七葉金脈草,一千二百年藥齡。”
吳明把玉帖一合,對於秦朗的用意有了一些猜測。
想必此人急需那株七葉金脈草,用以凝結金丹,得知他是合歡宗弟子,怕他出手爭搶。
他微微笑道:“秦道友別再試探了,吳某對這兩件寶物並無想法。”
秦朗心中立刻一陣舒暢,滿臉歉然之色,拱手道:“吳道友見笑了。”
“實不相瞞,我身為秦家族人,卻也有許多身不由己之處,我那道侶並非世家出身,要是沒有這靈草,還不知何時才能結丹,族中也不能讓我白拿,我隻好在拍賣會上想辦法了。”
“參加這大會的諸多同道,凡是有財力爭奪靈草的我都已經打過招呼,想盡辦法勸說其等不與我爭奪,道友既然放棄金脈草,不論如何秦某必須承你一個人情。”
吳明見秦朗大方承認,而且還解釋了事情原由,心中非但沒有相信,反而生出一些疑。
他與秦朗結識不過片刻而已,既然是為了自家道侶謀取靈藥,又何必說給他這個外人知道?
至於什麽“有心結交”的說法,吳明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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