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岱出來的晚了幾天,路上又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眾人也就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的時間。
進入了陳留境內,先鋒營的任務自然要有劉弼這個東道主來擔任,典韋則是直接接下了這個任務。
數萬大軍不是幾十上百人行軍趕路那麽簡單,這裡面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學問。
先鋒營的作用除了探路以外,還需要為大軍清理通道,選擇宿營地點的重任。
緊隨其後的是鮑信的濟北軍,隨後則是劉岱的兗州本部兵馬,劉弼的三千人,除了在前面打頭陣的以外,剩下的全在隊伍的最後方。
劉岱還很貼切的吩咐於禁,可以允許他們跟不上大部隊的速度,但是在行軍途中一定要做一些操練,到了酸棗的時候,起碼要讓這支部隊看起來像那麽回事才行。
八十裡路,大軍不慌不忙的走了一天半的時間。
等到大軍趕到的時候,典韋早就安排著人架起了一座座的大鍋,酒肉管夠那種豪橫話在數萬人面前劉弼是不敢說的,但是煮上一些肉,讓將士們分著吃幾塊,喝口肉湯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將士們在城外暫時安營,到處都是尚未耕種的農田,所以也就不用擔心安營地不夠大的問題。
劉岱、鮑信等人則是被劉弼迎入了城中。
進入小黃縣不久之後,劉岱大致的掃了一眼,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兒。
“武德,我記得兗州本部的糧草好像沒這麽多吧?”
劉弼笑著點了點頭。
“伯父有所不知,侄兒不是在張邈那裡小發了一筆嘛?侄兒這不是擔心戰事萬一拖的久了容易滋生變故嘛,所以就從中拿了一些出來分別放在了小黃和封丘,糧草不多,一共放了三萬石!”
劉岱一臉無奈的指著劉弼笑罵著。
“三萬石糧食還不多?足夠咱們這五萬大軍吃上六七天了,你這孩子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些可都是你的老本啊,不省著點用萬一將來遇見了急事怎麽辦?
不過既然已經費力運了過來,再讓你運走恐會引起外人的誤會,大戰在即,這種誤會可是要不得,早前你不是說要給我三百匹馬嗎?掌握一郡之地,手中沒點騎兵也不行,那批馬你就自己留著用,另外在從伯父軍中拿出一百五十匹馬出來,勉強先編一個營用著吧!”
聽到劉岱如此說,一旁的鮑信也是一臉的無奈,心中暗歎人情世故算是讓這小子給玩明白了。
“我這裡馬匹數量不多,就給武德湊個整數算了。”
不管是人家主動投靠過來的也好,你親自去拉攏的也罷,只要你還想讓其為你所用,那就不能吝嗇手中的財物。
劉武德倒是可以以晚輩的身份去孝敬他們,但是作為長輩,他不能平白無故的拿著晚輩的孝敬而默不作聲,三百匹馬本不屬於劉岱,現在劉岱選擇了不要,並且額外再送劉弼一百五十匹馬,這份價值可遠遠的超過了三萬石糧食。
鮑信也是個精明的人,從劉弼抱著自己哭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劉弼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而劉岱為何不給一百,不給二百,偏偏要給一百五十匹馬?鮑信瞬間理解了劉岱的意思,並且跟上了自己的誠意。
劉弼先是一陣推辭,但最終被劉岱以伯父的名義給強行打了回來。
最終劉弼提議先將戰馬寄存在他們那裡,等打完了這一仗再還回來,不然的話這五百匹戰馬也就只能放在他這裡空耗糧草了。
劉弼那過份的懂事讓劉岱是既高興又擔心,趁著上茅廁的功夫,劉岱的頭號謀士許汜也跟著走了出來。
“主公可是擔憂劉弼不受控制?”
劉岱臉色深沉的點了點頭。
“早年受辱的時候他不找我,我來到兗州上任的時候他不找我,偏偏他要起事了才來找我,這一路上雖然我也幫襯了他一些事情,可每一件事情我都感覺像是被他牽著在走一樣,此子城府太深了,我把握不準!”
許汜微微一笑,抖了抖小老弟將其收回。
“他若是單純的投靠,主公有此擔憂倒無不可,但他既然與主公打起了親情牌,那主公大可不必有此擔憂,接下來主公大可放心大膽的重用他,不僅要幫他坐穩陳留太守之位,甚至還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劉弼是主公的侄子,是主公最器重的侄子,誰若是膽敢欺負劉弼,那就是在欺負主公。
這話不僅要說出來,而且還要做出來,這一路上我也一直在觀察他,也了解過他的事跡,這是個極其穩重之人,如此一來,對待劉弼,主公當以近乎溺愛的方式去對待,千萬不可干涉過多,劉弼若是有一日膽敢背叛主公,那便是他的滅亡之日。”
聽到許汜的話之後,劉岱臉上的陰沉瞬間消散不見。
這世上最好用的便是親情牌,最難用的也同樣是親情牌,劉弼既然選擇了以親情牌來崛起,那他就要承受親情牌帶給他的反噬。
漢以孝治天下,雖然現在朝綱崩壞,但這些基本的倫理也還深深的印刻在天下人的心中。
背主求榮尚且要被天下萬夫所指責,倘若自己將與劉弼的伯侄關系宣告天下,再給他極高的信任和待遇,他若是膽敢不忠,恐怕都不需要自己出手這天下都將再無他的容身之地。
一想到手下多了個不需要擔心背叛自己的絕世猛將,劉岱瞬間念頭通達了。
些許的利用又算得了什麽?
接下來不用你利用,伯父主動替你掃清障礙,幫你以最快的速度坐穩陳留,並且牢牢的控制住陳留!
回到宴會,再次看向劉弼的時候,劉岱這次是怎麽看怎麽順眼,怎麽看怎覺得喜歡。
“武德,那曹操本是來投靠張邈的,借助張邈的身份在陳留招兵買馬,我聽說你非但沒有削弱曹操的兵力,反倒還給他加強了不少?”
劉弼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伯父有所不知,曹操真正在陳留招募的兵力只有兩千余人,剩下的都是原本屬於張邈的麾下,雖然是張邈設計要殺我,但最終死的人卻是他自己,在場的人知道當日發生的事情,可不在場的人可不知道,侄兒擔心有人從中使壞,所以也不敢貿然將張邈的部下收歸其用。
但這麽大一批人也不能放著不管不問,更不敢將其隨意解散,後來又加強的人都是之前受過張邈恩惠的人,這些人都留不得,侄兒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把他們交給曹孟德來統領比較合適,畢竟曹孟德無根無萍的,雖然家世不錯,但想闖出一片天地,還是得靠自身的功勞才行,不然這天下比他家世更顯赫的人多了去了,天下又為何要選擇他曹孟德呢?”
劉岱聽後點了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劉弼這手借刀殺人玩的挺六的。
“不管怎麽說,他們也都是陳留的百姓,你身為陳留太守,理應愛護膝下百姓才是,萬萬不可做出將其推入火坑之事,不過戰場之事變幻難測,此次出征你隻管護著手下便是了,剩下的伯父來替你解決!”
劉弼很想說一句根本不用乾預曹操就會帶著人去送死,但劉岱既然釋放了善意,他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當然也知道劉岱打的是什麽算盤,現實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嗎?
他既然敢把親情牌玩的這麽隆重,那就沒有想過要背叛劉岱,在劉岱身後苟個幾年,順應民心的接手兗州他不香嗎?
咱可不是呂布那般沉不住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