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影微微愣了一愣,望著身邊這嬌小玲瓏的少女,說道:“方才我正在與二十多個人打鬥,被他們困在陣中無法突破,怎麽忽然之間就像跌進深山密林之中……”
那黃衫少女一陣嬌笑,說道:“那些都是假的,你是受了‘離魂引’的迷惑產生了幻象。”聲音既脆且柔,十分好聽。
葉疏影一陣迷茫,問道:“‘離魂引’是什麽?”
少女說道:“那是雲南樂仙派的絕技,能惑人心智,殺人於無形。”
葉疏影看了看她手中洞簫,說道:“原來如此,難怪我聽見一陣簫聲,便出現了幻覺,沒想到樂仙派的樂曲竟然如此厲害。”說著又連忙拱手拜謝:“多謝姑娘相救。”
那黃衫少女擺了擺手,說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說話間是想起了什麽,忽然一跺腳:“糟啦!小魚還在那邊,我得趕緊回去找他,他若出了事,我可怎麽對她母親交代……”急忙返身,原路折回。
“哎,姑娘……”葉疏影叫了一聲,那少女隻快步往回走,全然不理。葉疏影想起幻境中的種種景象,無法料想那二十七人會作何反應,心道:“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倘若傷及無辜,我怎麽過意得去?”便跟在那少女身後,回到了方才打鬥之處。
那二十七個圍攻葉疏影的人早已撤走了,連楊銘和顧飛廉也已不見了蹤影,倒是葉疏影的坐騎徑自在一片草地上吃草。
“小魚,你在哪兒?小魚……”那少女邊走邊呼叫著,顯然心急如焚,忽然看見草叢中一個竹簍,裡面都是些花草樹根,正是方才與那男孩一起采的藥,不由得眉頭緊鎖,滿是憂愁:“小魚一定出事了!這些藥都是給他母親救命用的,他絕不會隨便扔在這兒……”
葉疏影也無心搭理坐騎,暗暗替那少女著急,見周邊既無血跡,也無屍體,心道:“難道是被顧飛廉帶走了……”
那少女背起藥簍,邊走邊叫:“小魚,你在哪兒啊?小魚你快出來啊……”真急得掉下眼淚來。
葉疏影見她悄悄抹淚,走到她身旁,安慰道:“姑娘,你別著急,這件事因我而起,我一定將他平平安安找回來。他長什麽模樣?他是你的家人嗎?”
那少女拭了拭粉頰上的淚水,說道:“她是一個九歲的男孩,長這麽高……”說著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他穿的衣裳有些破,但是臉很乾淨,瘦瘦的……他不是我家人,我是在一個破廟裡遇到他的,他母親快要病死了,又沒錢買藥,我才帶他出來采藥,沒想到……”說著一陣難過,又掉下幾滴眼淚來,模樣更加嬌美,越發地惹人憐愛了。
葉疏影連忙勸慰:“那孩子住在哪裡?說不定他心裡害怕,自己先回家去了,咱們到他家裡瞧瞧吧。”
那少女點了點頭,便往那孩子家裡的方向快步走去,葉疏影便陪著她去一探究竟。這時卻有兩人騎著馬快速地向著樹林這邊奔了過來。
葉疏影迅速地掃了一眼這兩人,均是四十出頭,高大威武,面容有些相像,都是方臉闊口留著短須,身穿廣袖長袍,背著長劍,英氣風發。其中一人身前坐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葉疏影忙問那黃衫少女:“姑娘,你要找的是那個孩子嗎?”
那少女也瞧見了來人,一陣激動:“就是他!小魚……”
“姐姐,姐姐救我……”那男孩看見黃衫少女來了,便大聲呼救。
那兩人走近了,葉疏影看清了正是鼎鼎有名的劍客“侯氏雙傑”,
哥哥叫侯青雲,弟弟叫侯青山。 原來昨日這“侯氏雙傑”追趕楊銘到了那個岔路口,難以抉擇,已要放棄了,誰知楊銘追錯了路又返了回來,走另一條道,剛好被他們瞧見了,他們隻道是老天相助,便一路追趕。楊銘的神駒他們本來也是追趕不上的,但他們晚上少休息了兩個時辰,到了這日早晨,葉疏影已知道連宴梅莊的人也來爭奪秘函,便不再匆忙趕路,隻與楊銘慢行閑聊,沒想到竟被他們追趕上了。
那顧飛廉擺下“疾風雷電陣”圍困葉疏影時,他們卻在樹林的另一側觀戰,當看到葉疏影陷入險境,那黃衫少女出手相救後,便靈機一動,將那個與少女一道的男孩帶走了,盤算著將這男孩當做誘餌,遲早能將葉疏影和那黃衫少女引出來。沒想到這麽快那少女便和葉疏影便折返回來,豈非又是老天相助?
那侯青山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掐著小魚的脖子,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葉疏影,把那東西交出來,否則我便掐死這孩子!”那孩子聽到這凶狠的壞人要掐死自己,又驚又怕,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還不等葉疏影開口,那黃衫少女便搶先一步上前說道:“快放了小魚!你們想要挾他,便拿我的命來要挾,那孩子與他毫不相乾,對他一點作用也沒有……”她說著便向侯青山一步步走去。
那侯青山望了望哥哥侯青雲,侯青雲略加思索,翻身下馬,拔出佩劍架在了黃衫少女的咽喉前,說道:“姑娘,你說得極有道理。”
那黃衫少女不躲不閃,不驚不慌,說道:“既已挾持了我,還不放了那孩子!”
那侯青雲對弟弟使了個眼色,侯青山便抱著小魚下了馬,說道:“小鬼,這兒沒你的事了, 還不快走?”
小魚受了驚嚇,雖止住了哭泣,仍舊渾身發抖,面色惶恐,望著黃衫少女,不知如何是好。那少女將背上的竹簍取下,遞了過去,對他柔聲說道:“小魚,你別怕,帶著這些藥先回家去,姐姐晚些再去看你娘親。”
小魚怯怯地接過竹簍,抹了一把眼淚,卻不肯走,少女又說道:“小魚,姐姐之前教你的都記住了嗎?快回去給你娘親熬藥,你忍心讓她一個人在家受苦嗎?”
小魚先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少女便又催他:“小魚聽話,快回家吧!你走了姐姐才好脫身,你若還在這兒,會害了姐姐的。”小魚又點了點頭,背起竹簍,迅速地跑開了。
黃衫少女立即松了一口氣,看著小魚跑遠了,眉頭舒展,面上的憂愁轉為了笑容,側頭望著葉疏影,說道:“喂,方才我救了你一次,這次輪到你來救我了,你若也能救出我,咱們之間便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說話的語氣與之前又大不相同,完全不像身在危險之中,更無半點焦急與擔憂,仿佛與人開著玩笑一般。
葉疏影望著這位被挾持的嬌小柔弱、清麗秀美的少女,卻見她神態自若,並無半點驚慌,反而有些意外。葉疏影猜想她必然武藝高強,才能這般有恃無恐,便說道:“姑娘,在下還未請教姑娘的芳名……”
那少女瞪了葉疏影一眼,說道:“我受你所累危在旦夕,你不想辦法救我,卻問我名字,你打的什麽主意?”
葉疏影笑道:“沒打什麽主意,就是想請教姑娘的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