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臨安城,靈隱寺。
清晨。
山谷之間還非常寒涼,周圍不時有白色的霧氣升騰,仿佛仙境。
雲隱寺是大寺,前有南高峰,後有飛渡崖,出過許多的得道高僧,據說最早還有天竺來的和尚傳經,也是該寺的開派祖師。
寺院香火旺盛,來來往往的香客很多,燒香日夜不止。
晨鍾回蕩,一架蒙著灰黃篷布的馬車,緩緩停在靈隱寺門前。
車夫衣著不凡,在拜見了知事僧,奉上大量的香油錢後,說出了請求。
“我家少夫人,多年未孕,欲在寺中清修幾日,拜佛求子。”
信女求子,乃是常事。
更關鍵的是,這家人家,底蘊豐厚,一出手便是一千兩銀子,如此有緣人登門,很快便有靈隱寺主持表示,願親自為王家少婦誦經求子。
不多時,便有一白皙少婦緩緩下車,衣著樸素,未施粉黛,跟著知事僧走進靈隱寺的大門。
如此,陸遠輕輕松松的走進了靈隱寺的大門。
沒錯!
他現在的身份是王家少奶奶。
在最開始決定女裝的時候,陸遠是拒絕的。
只是想到有易容術傍身,或許能試試效果。
這一試,竟是意外的合適。
誰能想到,堂堂的神捕司緝凶捕快,淮陰城六大鏢局的總鏢頭,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白皙粉嫩,嬌嬌弱弱的王家少奶奶。
至於原由,還得從幾天前說起。
當日,陸遠和郭松濤分別後,趕了兩天的路程,終於趕到臨安府。
臨安府,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前山後水,蘇堤繞河,靈隱寺中定風波,端的是個好地面。
可惜一進城,滿城都彌漫著一股子刺鼻的雄黃味,嗆的陸遠直打了好幾個噴嚏。
城內也多了不少持叉拿匕之輩,有的腰間還用竹片捆身,或者說是厚厚的皮手套,這可以防止蟒蛇的纏捆和撲咬。
不消說,都是附近趕來的獵戶和捕蛇的江湖人。
就連城門口的告示上,都標識著城北霧蒼山有蟒蛇出沒,征召各路捕蛇良將,若有出眾者,府衙自不吝獎賞。
甚至城內各大藥鋪,直接在城門口架起攤子,就地收蛇。
陸遠本以為這蛇災規模不是很大,現在看來,還真是看走眼了。
霧蒼山裡那條蛇王,雖然實力強橫,也還沒到出世的時候,但若拖延的太久,保不齊便被別人抓去了。
只是在殺蛇王之前,還非得先抓住玉真子不可,否則,就真浪費了這個機緣。
玉真子藏匿的地方,便是靈隱寺。
也不知玉真子怎麽想的,明明是個道士,卻躲到禿驢的地盤。
雖知道地點,但玉真子會易容術,又極擅隱藏,陸遠打扮成香客,在靈隱寺裡晃悠了兩天,眼都快花了,結果與沒看出個子醜演卯來。
玉真子藏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想想也是,若是這麽容易露出馬腳,以玉真子的惡名昭著,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久查無功,這不禁讓他有些懷念起當玩家時用的偵查術了。
雖然這個偵查術很容易暴露自己,引起對方敵意,但用起來是真方便。
直接往人臉上懟過去就行了。
霧蒼山的蛇災惱的沸沸揚揚,再拖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陸遠也沒時間一直在乾耗著,便想了個引蛇出洞的注意。
他找玉真子不容易,
但可以讓玉真子來找他啊! 他就不信,自己在知道答案的狀況下,還釣不出一個采花賊。
於是陸遠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家夥,《憐花寶鑒》易容術一出手,搖身一變,堂堂七尺大漢,變成了嬌滴滴的小美人。
要知道,王憐花玉面朱唇,風流可人,可是號稱,亦男亦女,雌雄莫辨。
易容的時候,陸遠有種前世玩人妖號,捏臉的快感。
這可比遊戲更有代入感。
等易容完成,陸遠看著銅鏡裡搔首弄姿的自己,得意的同時,還有點不寒而栗。
易容術,江湖中並非獨一份。
他能易容換面,別人也可以。
以後不脫褲子,他絕對不會輕易認定一個陌生人是男是女。
鬼知道ta掏出來,會不會比自己還大。
接下來就簡單多了。
雇了馬車,車夫,交代了故事背景,再有銀票開路。
一切順理成章。
然後,就是知事僧領著進寺的那一段了。
接下來幾日,陸遠便住在靈隱寺中,白天清掃庭院,晚上誦經禮佛。
靈隱寺作為江南大寺,底蘊排面那是方方面面的。
就好像,寺中最負盛名的山茶花,寺中從來不會看到一朵枯萎的花,見到地面上一片枯黃的葉。
偌大的靈隱寺,永遠是那麽乾淨,整潔,仿佛汙穢從來與他們無關一樣。
這其中需要的努力,自然離不開底下的僧人,夜以繼日的付出。
而陸遠在入寺的第二日,便堅持苦修功課,清修求子的事情經常有,那些善男信女未磨煉自身,向佛祖顯示誠意,什麽都做得出來,寺院裡的和尚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接下來幾天,陸遠白天清掃寺院,哪裡人多就去哪裡。
這一住,便是三日。
這日,照例打掃完庭院,陸遠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少夫人,你的午膳!”
伴隨著一個爽朗的聲音,一個黑粗壯漢哼哧哼哧地跑了過來。
大概三十多歲,寬鼻闊嘴,厚厚的嘴唇,跟香腸有的一拚。
總而言之,是個很醜的漢子。
他的褲腿扎到腳肚,穿著草鞋,沾滿泥土,應該剛剛在乾活,一雙眼睛清澈,透著亮光,看上去沒有城府,是那種只會悶頭乾活的人。
手上端著一個木製托盤遞給了陸遠。
“多謝大師!”
“我叫王二,是這的廚子,可不是什麽大師?”
醜漢憨憨地笑道。
陸遠點了點頭,笑道
“王二大哥,這素齋雖隻一粥一菜,但口感清淡,清香撲鼻,王大哥的廚藝真是厲害。”
陸遠捧著木盤,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真可謂我見猶憐。
王二目光清澈,似乎一點都不為陸遠的美色所動,直到聽到陸遠誇他廚藝,這才摸著後腦杓傻笑起來:
“少夫人喜歡就好,您先吃飯吧,我幫你掃。”
說完,便拿起笤帚,呼呼的打掃起來。
這貨有問題。
陸遠心裡暗暗嘀咕。
男人有兩種,一種好色, 一種非常好色。
他這般一個千嬌百媚的良家少婦,這貨竟是都不多看他一眼,肯定有問題。
手上的動作也沒停著,她小步向前,想要把木盤遞給王二,不過似乎被腳下石子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傾倒下去。
“小心!”
王二大步向前,想要扶住陸遠。
陸遠哪能讓他如願,手上木盤脫手而去,直直往他身上一砸。
王二去勢被木盤一攔,眼睜睜看著陸遠摔倒在地。
不過他第一時間,先將托盤放下,這才對著摔在地上的陸遠問道:
“少夫人…你沒事吧?”
一副不解風情的模樣。
陸遠抬起頭,嚶嚶一笑
“沒事沒事。”
視野前方卻是一大串信息提示而過。
【你使用木盤攻擊玉真子,攻擊被其格擋成功,未能造成傷害。】
臥槽!
陸遠微微一驚。
真人不露相,還真是他!
玉真子武功只是後天五重,但輕功高絕,一心逃跑的話,他還真攔不住。
陸遠心裡嘀咕。
找到人就好辦,待我美人計。
“王二大,你看我這身上,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換身衣服。”
陸遠使勁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表情有些嫌惡,一副有微度潔癖的樣子。
王二依舊是那副憨笑模樣:
“放心,你去吧!這裡我幫你掃。”
他目光盯著那柔柔弱弱的背影緩緩進屋,想到其洗漱更衣的畫面……
雙眼通紅,呼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