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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線》第13章 異地審訊
  緬【FX】甸。學習城校門口。

  天空蔚藍,不夾帶半點浮雲,周末放學的鈴聲在校園裡敲響,歡快,輕松,劉銳和王玲也肩並肩走出了校門,漫步在校園旁那繁忙的街道上。

  “劉銳,想不想吃點什麽?我請客哦。”王玲說。

  “不用了,我不餓。”劉銳客氣道。

  “真羨慕你啊,天天都不餓,不像我,一見到美食就控制不住自己。”

  劉銳聽後,抿嘴笑了笑。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一位戴著墨鏡的高大男人擋住了兩人的去路,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將兩人照在了一片陰影之中。

  “你們兩個,誰是劉銳?”墨鏡男問道。

  “怎麽,你誰呀?”王玲警覺了起來。

  “你是……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王玲吧,”墨鏡男笑了笑,“都長這麽高了,變成大美女了。”

  王玲非常疑惑:“請問您是……”

  “檀德爾,”墨鏡男終於摘下了墨鏡,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你記得嗎,在你出生的那天,我還去醫院看過你,那時的我好像剛進警校不久……”

  王玲啞然,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可謂一點印象也沒有。

  “言歸正傳,今天我得找劉銳談點事,就在那家咖啡館,怎麽樣?”說著,檀德爾指了指遠處新開張的咖啡館。

  “行,那我得陪她一起去。”王玲說。

  “不行,你不能……”

  “為什麽?”王玲不服氣地質疑道。

  檀德爾輕輕拍了拍王玲的肩:“你又不是他家長。”

  “哎,你這人……”

  劉銳見狀,趕忙打圓場:“王玲,要不你先回去吧,這位叔叔要和我談談私事。”

  “是哥哥!”檀德爾微笑糾正道。

  劉銳也無奈地苦笑:“這位哥哥既然要和我談點私事,並且只能和我一個人談,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你不用陪著我。”

  “我是怕你被他拐走了。”王玲滿臉不情願。

  “怎麽會?”檀德爾皺起了眉頭,“你見過顏值這麽高的人販子嗎?”

  “是啊,肯定不會,”劉銳望著檀德爾,道,“而且這位哥哥看著一點也不像壞人,你放心好了,王琳。”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小心點啊……晚上記得來我家玩。”

  “沒問題。”劉銳目送著王玲的背影遠去,隨後便和檀德爾來到了咖啡館。

  兩人點了兩杯相同的咖啡,檀德爾甚至還和服務員小姐姐用緬甸語攀談了幾句,搞得劉銳真的摸不透他的意圖到底是什麽。

  兩人找了張桌子,面對面坐了下來,咖啡也很快便端了上來,檀德爾無意間瞥見服務員小姐姐竟狡黠地衝他笑了笑,畢竟這種場景很難不讓人誤解成兩人在相親。

  “你的父親……”檀德爾話未落音,就見劉銳瞬間打了個激靈,“不好意思啊,失禮了……”

  劉銳用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始終默不作聲。

  “那嘉寧市市局局長王銘嘉,你應該很熟吧。”檀德爾的話語很犀利。

  “他是王玲的父親,我認識他,但算不上很熟。”

  檀德爾聽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那李默岍呢?”

  仿佛晴天霹靂般,劉銳似乎在座位上僵了許久。

  終於,在檀德爾耐心的等待下,劉銳終於緩緩開口:“請問檀警官所說的,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檀德爾笑了笑,

“讓我來幫你回憶一些事情吧,你父親生前和李默岍是上下級關系,然而……”  “檀警官!”劉銳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打斷了檀德爾的話,也引起了周圍顧客的注意,“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父親已經不在很久了!”

  “沒錯,你父親的確不在很多年了,但你呢?”說著,檀德爾掏出了一張寫滿緬甸文字的紙,“劉銳,我想,我們還是得換個地方談談。”

  市局。審訊室。

  林曉璐、秦良忠和許延松已經走進了審訊室,而當施雨澤即將尾隨之際,程局將他拉住。

  “小施,我知道老王他有重大嫌疑,但你畢竟沒有實質證據,就擺上這麽大一個局,”程局的聲音沙啞且低沉,“上面的壓力我已經替你扛下來了,如果……”

  “如果王局是清白的,我一定會當眾向大家澄清,而且我也願意接受一切組織上的處分。”施雨澤的語調平靜如水,但內心此刻卻起伏不平。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程局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裡面準備的怎麽樣了?”

  “延松和檀隊已經遠程連線,一切都準備妥當。”

  程局此時微舒了一口氣:“別下手太狠。”

  施雨澤點點頭,這句話就算程局不講,他也會照做,畢竟審訊的對象,可是他多年以來的直系領導。

  頃刻,施雨澤走進了審訊室的那道門,映入眼簾的是王局那張寫滿倦容的無神的臉。

  “雨澤哥,”許延松附在了施雨澤耳根旁說,“錄音設備已經穩定,你可以開始了。”

  “好。”施雨澤把臉緩緩轉向了王局,“王局,我之所以這麽稱呼您,是因為我敬重您。

  您和我父親是老相識了,我心裡清楚,如果沒有您,也就沒有我施雨澤今天,是您一手將我栽培,讓我從一位外勤員晉升到了經偵支隊支隊長。”

  王局聽罷,用雙手將臉輕輕埋住。

  “您曾經和我說過,要做一位正直且盡職盡責的好警察,當時的您是我們學習的標杆,也是我父親最得力的助手。

  您還說過,我們當警察的,要對得起我們肩上的警【FX】徽和身上的警服,當初我們在一起宣誓,要立志當好一位人民警察,立志為國奉獻。

  這麽多年,這個道理我算是大徹大悟,也總算做到了問心無愧……但在這個時候,我想問問您,您做到了嗎?”

  兩行清淚從王局的手縫中滑落下來,滴在了審訊室冰冷的桌子上,而施雨澤的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紅暈。

  “王局,我相信您有苦衷,但也請您相信我們,相信我們能夠幫你解決一切,”施雨澤頓了頓,“如果連我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您一人又怎能力挽狂瀾?”

  但王局仿佛是一尊雕像般,一直紋絲不動,施雨澤見狀,便隔著單向玻璃與程局無聲地對視了一眼。

  下一秒,許延松將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了王局:“劉銳已經在緬【FX】甸招供了,我希望接下來,您能配合我們。”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心跳一分一秒的加快;瞳孔,一分一秒的緊縮。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一個結果,不,是等待著王局的一個回應。

  “小施,”王局終於抬起了頭,“如果我跟你們說了實情,你們能保護好我的女兒王玲嗎?”

  施雨澤點了點頭,也衝林曉璐和秦良忠使了一個眼色。

  “其實,在星光旅店7月15日的那晚,劉冠翔讓我去陪同,他是有一定目的的,你們都清楚,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都在緬【FX】甸定居,而劉冠翔的女兒劉銳也在,劉冠翔是內鬼沒錯,當時的他很想在市局發展一個下線。”

  “所以,劉冠翔選擇了您?”

  王局點了點頭:“對,一開始我堅決不同意,甚至還想揭發他,但不久後我收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面是劉銳和我女兒的合照,他還說,如果我不配合的話,他絕對不會讓我女兒有好下場。

  當時,我真的害怕了,甚至每晚都會夢到我的女兒死在他們手中。但幸好,那段時間他公務繁忙,並沒有一直糾纏我。可好景並沒有持續多久,7月15日那晚,他打電話給我,讓我陪同他一起去省廳交接一份你手中所帶的絕密文件,當時我心裡清楚得很,過了那晚,我極有可能被'圍【FX】獵'成功。

  但世事難料,當晚,劉冠翔莫名其妙地被暗殺了,而你也失憶了。

  我當時很慶幸,但劉銳在那晚後又給我打了通電話,說她必須完成他父親的遺願,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幸好,在那晚之後,你們並沒有組織什麽重要行動,他們也並沒能有可趁之機。直到後來,我的身份一度被懷疑,我倆也就斷了聯系。也正因如此,概念股板塊案件才能破獲的那麽順利。

  可在碼頭交易行動之前,劉銳又找到了我,估計是李默岍派她來的,她向我打探了警方的所有行動,又拿我的妻子和女兒威脅我。我當時真的被逼無奈,才把這次行動泄露。”

  “所以,您並沒有和李默岍直接聯系?”林曉璐問。

  “沒錯,劉銳的確繼承著劉冠翔的位置,是我和李默岍聯系的中間人,唉……”王局歎了口氣,“小施,該說的我都說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履行諾言。”

  “您放心,王局,我會的。”說著,施雨澤走出了審訊室。

  外面程局的眼眶早已通紅,施雨澤心裡十分清楚,王局和陳局已經共事了20年之久,這種搭檔的情誼是誰也無法體會的。

  “程局,王局的事應該屬於受迫行動。”施雨澤安慰道,“他會沒事的。”

  “……謝謝你。”

  施雨澤點了點頭,隨即撥通了檀德爾的電話:“檀隊,延松已經把王局的口供發給你了,你那邊也可以開始了。”

  “好的,施隊。”檀德爾的聲音很是平穩。

  中【FX】緬兩地,以精準的時差,同時對兩人進行審訊,而在零證據零口供的情況下,施雨澤已經讓王局開了口,有了王局的證詞,給劉銳定罪已是板上釘釘。

  一張剛打印出來的紙質口供被擺在了審訊室的桌子上。

  “劉銳,”檀德爾指著桌上的紙說,“這是王局的口供,你可以瀏覽一下,畢竟……真相大白並不只能通過你的供述,別的方式照樣也可以。”

  劉銳自從進了審訊室以來,就始終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那昏黃的光線照在他蒼白的臉上,愈發凸顯晦暗不明,空中飛舞的塵埃,在燈泡的照耀下營造了一種流光碎影的氛圍。

  “證據已經擺在這裡了,說難聽點,牢獄之災你是肯定免不了了,但就算這樣,我也得問你一句,你這樣為李默岍賣命,到底值得嗎?

  我們每個人生來並沒有罪,所有的邪惡根源都是形成於後天,但你難道就不覺得你的思想早已被李默岍死死控制住了嗎?”

  劉銳猛然抬起了頭,眼神裡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充斥著冷漠與不屑:“你都說了,我免不了牢獄之災,那何必要苦口婆心的勸我,而不是立刻送我去服刑?”

  “看來你的內心已經不接受任何懺悔了……”檀德爾正說著話,審訊室的門猛然被推開,一名緬【FX】甸警員闖了進來。

  “檀隊,不好了,”警員用緬【FX】甸語低聲說道,“劉銳的手機來電了,電話播出者好像是……阿曜!”

  檀德爾聽罷神色大變,而劉銳見狀,似乎露出了一種屬於勝利者的微笑:“怎麽,檀隊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了嗎?”

  檀德爾注視著劉銳,似乎在注視著一位弱小的少女,語調甚至也更換了一種:“劉銳,現在我們需要你……提供幫助。”

  “檀隊竟然有求於我?”劉銳刻意露出了幾分驚訝之情,“在檀隊眼裡,我只不過是一個即將入獄的經濟犯,好像,我也幫不上檀隊什麽忙吧?”

  “阿曜現在打電話給你了,你得幫我們……”

  “檀隊!”劉銳打斷了檀德爾的話,“我有什麽義務,要幫你們嗎?”

  “你……”檀德爾指著劉銳的手懸停在了半空。

  “檀隊不必花心思勸我了,”劉銳輕聲結束了這次勸告,隨即,她慢慢閉上了雙眼,靠在了冰冷的審訊椅上。那神情,與之前概念股板塊案件破獲後廖彥明的極為相似。

  檀德爾接近絕望——如果劉銳不及時接電話,那麽阿曜指不定會起疑心,等到這個時候,一條大魚就會從法網中逃脫。

  無奈之下,他隻得又撥通了施雨澤的電話。

  他快速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施雨澤,並讓施雨澤及時想辦法,不料施雨澤只是短短的應了一句:“我知道了,要不讓我來試試跟她講?”

  檀德爾隻好開啟免提,將電話放到了審訊桌上。

  電話裡,施雨澤低沉的聲音回蕩在了整間審訊室:“曾經,路,被你父親越走越窄,也被你父親變得荒涼且寂寞,沒有人有義務去陪他走在一條看不見前景的蓬蒿叢裡。

  難道你想,你想陪著你父親一直走下去?”說完,施雨澤主動掛斷了電話,而劉銳則是呆呆的望著前方。除了她也沒人知道,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已經被施雨澤剛才的一席話精準地戳中。

  檀德爾死馬當活馬醫, 把響著鈴聲的手機放在了劉銳的身前。半晌,在檀德爾的注視下,劉銳終於緩緩拿起了手機。

  檀德爾的心在狂跳,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劉銳會對電話裡的阿曜說些什麽。

  電話成功接通。

  “喂,是劉銳嗎?”阿曜問道。

  “是我。”劉銳的聲音很細。

  “剛才你一直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

  “沒有,鈴聲太小,我沒聽見。”

  “那就好……”

  聽到這裡,檀德爾呼出了一口長氣——看來施雨澤還是有辦法,竟能讓這麽冷血的劉銳妥協。

  他也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刻示意警員將手機進行了三角定位。

  “我們明天有行動,地點還是選在三灣碼頭和海興碼頭……我們需要你幫忙打探一下警方的任務,到時候,你直接將這些信息全部發到我這個號裡就行。”

  “嗯,我會盡快……”

  劉銳終將是沒能與劉冠翔同流合汙,在施雨澤簡短的勸導下,他將阿阿曜成功引入了法網,也為警方的行動打好了完美的基礎。

  即使成功在即,檀德爾仍繃著神經,將剛才的通話內容以及自己臨時擬定的行動方案一同發給了施雨澤。

  他邁著輕松的步伐,走出了審訊室,一眼望去,門外剛被抓獲的吳棱被兩個警員一左一右地扣押著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別擔心,吳棱,”檀德爾笑著拍了拍他的肩,用緬【FX】甸語說道,“你的好朋友阿曜馬上就會過來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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