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
整整一夜,就在兩個人各自的發呆中過去了。
“天亮了吧?”李浩宇站在窗前看著血紅色光暈中的霧氣越來越淡。
“是啊,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賦予者從後面走了過來,兩個人就這樣平排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
“好像看看太陽啊,再次感受到陽光的溫暖...而不是這沒有任何溫度的紅月光...”李浩宇伸出手輕輕的按在了窗戶上,“這裡現在有陽光嗎?”
“有,現在已經灑滿了半個房間。”賦予者看著李浩宇那只在陽光下沐浴的手,淡淡的說道。
“可是我卻看不到,感受不到,感受不到陽光的絲毫溫暖。”手慢慢的伸了回來,舉到眼前似乎是想尋找剛剛陽光是否有在上面留下痕跡。
“現在您願意相信我了嗎?”李浩宇轉過頭看向賦予者。
此時他的雙眼已經濕潤,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看著眼前的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雖然認識的時間並不長,雖然對他進行過背景調查,雖然他平時總是表現的很隨和,很開朗,即使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也能夠很快的去適應,去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很自然,這其中有為了想證明自己是個堅強的男人,有為了害怕讓妻女擔心,自己默默的承受著改變後的一切,把這個秘密藏在自己的內心,不敢,不能,和任何人講訴...
這是一個堅強的男人。
但此刻卻用滿含著淚水的眼睛,詢問著是否會相信他...
賦予者不知道如果是自己經歷著這一切,會是怎麽樣的表現,如果神不再眷顧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我應該不會做的比他好,這是賦予者此刻的感想。
“你的證據讓我無法反駁。”
“那您願意幫我嗎?”
“哪方面?”
“回到從前,我不敢奢望,我現在只是好奇答案,為什麽只有我...”
“是啊,有時候忘記是一件幸福的事。但神會有祂的安排,如果那個世界是真的存在過,你就是那個世界的代言人,你代表了那個世界,那個世界也因為你的存在,你的記得而存在,而活著,存在在你的世界裡,活在你的心中,不是嗎?”
“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在你剛剛開始經歷這些的時候就找到你嗎?”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李浩宇自己心裡的一個疙瘩,他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在李浩宇充當記者的這幾天裡,他就發現了,從1號那天開始陷入奇怪狀態的人有很多,但為什麽‘真實之眼’會直接找上他,而且還是職位如此之高的一個人。
“是神的指引,神給了我你的名字,你的出生日期。”賦予者慢慢訴說著,“我通過官方和醫院查到了你的住址,所以你我才會見面。”
李浩宇曾想到過會是這樣,但真的說出來他還是有些震驚。
“為什麽?”
“不知道,神有神的安排。我只是神言的執行者,我沒有權利去詢問神為什麽。”
“那後面呢?”
“不知道,神隻給過兩次關於你的啟示,第二次是你和劉安的名字,所以你會來到這裡。”
李浩宇感覺這也許是一個天大的玩笑,是這位所謂的神一次閑來無事的惡作劇。
“所以這一切都是祂安排的嗎?”李浩宇語氣上有些不悅。
“浩宇,我明白你的心情,但還請你克制下自己的情緒,神是不會做你所想的那種惡作劇的,
一切都是有安排的,只是現在迷霧重重,你我看不到遠方。”賦予者語氣也嚴肅了起來,他還從來沒有像這樣跟李浩宇說過話。 “你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你身邊的一些事物應該也像你的記憶一樣被保留了下來是嗎?”
“是的,有一些被保留了下來,就像這個手機。”
“所以我有這樣一個假設,你是一個獨立於兩個世界外的存在,兩個世界兩個時代你都存在,但這種存在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只是現在我們還沒有找到這個意義,你先平靜下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教會對你進行一個簡單的測試,我會安排你盡快適應學習這邊你需要接觸的一切。至於答案該來的時候會來的。”賦予者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李浩宇的肩膀。
“那就這樣,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說完賦予者靜靜的看了會李浩宇,然後走向了門口。
賦予者的車駛出了莊園,李浩宇並沒有去送。
他抬頭看著書房天花板上那隻雕刻的眼睛。“你到底想要做什麽?為什麽選了我?”直白的問出了這句話,久久的等著,卻沒有任何回應。
“大人,您為什麽要這麽關注這個李浩宇呢?我覺得他就是一個卑鄙無恥到極點的小人,住在咱們的莊園裡,受著咱們的保護,昨天還敢敲咱們的竹杠,就那麽坑了咱們那麽多錢,五年呢,一年80萬,您為什麽要依著他啊。這種騙子就應該趕出去!”在前面開車的予熙看見賦予者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以為是這一晚上跟那個可惡的男人產生了什麽不愉快,才導致大人現在這個樣子的,所以打算趁熱打鐵,要把這個敢敲‘真實之眼’竹杠的人趕出去。
“他是神尋找的人。”賦予者把身子靠在了後座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只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予熙就感覺到自己仿佛瞬間墜入了冰窟中,汗毛全部都豎了起來,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
“我剛剛是褻瀆了神嗎,我的神啊,請原諒我...”“可為什麽會是那樣一個人呢?那樣玩世不恭的一個人,他又有什麽是值得神親自去關注的呢?”
.......
“主教大人,已經查到了,那個人叫李浩宇,是一家報社的記者, 之前沒有任何官方背景,也跟三教沒有任何聯系,從一些情報上來看,他甚至是一個肮髒的無神論者,是一個拋棄了神的人!”
首都西邊大山的一個山洞內,昏暗的火把照亮了一片不大的空間,一張造型古怪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身穿紅袍的男人,在聽這面前跪在他腳下的臉戴面具的人匯報著李浩宇的情況。
“拋棄了神的人?現在他在哪?”主教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氣力,聽上去就像是臨死前的呻吟。
“在‘真實之眼’的一座莊園裡,昨天賦予者那個老東西跟他一起去趙海那裡買了車。”面具男把頭貼在地上恭敬的回答著。
“這叫拋棄了神?一個拋棄了神的人會受到祂的眷顧?能住在祂的領地內?能受到那老東西的照顧?我看你的腦袋要不要都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主教大人,小的知錯了,是小的沒想明白,繞了...”
話還沒說完,主教的座椅底下扭動著伸出了一個布滿了粘液的觸手,慢慢的纏繞上了跪在地上拚命磕頭的面具男。
觸手前段緩慢地向上纏繞爬行著,慢慢掀開了面具,慢慢地伸進了因為恐懼而張大的嘴巴內。面具男的身體開始抽搐,表情開始變的猙獰、扭曲。
“噗!”
一聲悶響,頭像西瓜一樣炸開。
無頭的身體攤倒在了地上,觸手慢慢縮回到了椅子下面。火把的火光飄忽著,此時照清了那張造型怪異的椅子。
那是由無數的人的四肢,由生生撕裂的大腿胳膊堆砌而成的一把血肉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