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衝根本就沒做好準備。這幾天的事發生的太快了,讓本來就沒有準備的他無所適從。
魯衝一開始覺得自己無所謂,怎麽做就聽老師們安排。可是追隨他內心,他還是清晰地聽到了他自己想去踢球的內心呼喚。對於跑步,他好像明白了自己有天賦,可是他對它沒什麽興趣,感覺挺枯燥乏味的。
只是魯衝不好意思在領導們面前說什麽。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校長說:“明天周副市長要來咱們縣,本來是事先安排好的,他說正好過來看看你。其實就是要叫你過去試訓呢。這樣,校長跟你說,你到時候就說你喜歡跑步,還是想參加跑步集訓。”
陳老師跟著說:“記得說得堅決點。”
好吧,魯衝只能附和著。
從招待所吃完飯,陳老師騎摩托車把他送到了體校門口就走了。魯衝已經喝得滿臉通紅,有點飄飄然了。他把李偉他們徹底忘到了腦後。直到推宿舍門後,才發現床上躺著一個人,翹著腿,屋子裡還坐著李偉他們。
魯衝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半。他想到了那個紅色的手掌印,二黑子難道會降龍十八掌什麽的嗎?
躺著的那人可能十八九歲,黝黑的臉上小胡子還很稚嫩,嘴上叼著煙,弄得宿舍煙霧繚繞。
先是李偉走了過去。這位帥氣高大的鎮中學風雲人物,咧著嘴,一臉不屑地看著魯衝。“怎麽回事?把我們的話當放屁是吧?嗯?”
“沒,當時沒注意到,一不小心跑快了。”魯衝小心翼翼地說。他的心跳加速,心臟好像要跳出心口。
“我X,還TM有臉說。”瘦子一巴掌拍到了魯衝頭上,“你以為進了體校就萬事大吉了?知不知道得罪了大哥是什麽後果?”
這時候練鉛球那胖子也過去蹬了魯衝一腳,嘴裡還罵罵咧咧。
氣氛到了最緊張的時候,床上的那人突然從站了起來,肩上披著一件皮夾克。
他嘴歪叼著一支煙,透過煙霧繚繞,眯著眼打量著魯衝。
胖子推搡著魯衝:“TM不認識我大哥啊,鼎鼎有名的二黑子!”
魯衝這才見到了二黑子的本來面目。他黑色短頭髮,根根直立,黝黑的臉上有著狡黠的眼睛,嘴裡叼著香煙,一口一口地噴出氣來,左手中指戴著一個巨大的金戒指,身上穿著夾克,腿上緊身牛仔褲,枯瘦如柴,一條腿有節奏的抖著。
這二黑子拿下香煙,皺著眉,歪著嘴巴問魯衝:“你TM就是魯衝?”
魯衝點了點頭。
二黑子一個冷笑。他把煙重新放到了嘴裡,隨即吐了口煙:“你口氣挺大麽。我看你能牛到什麽時候。”
二黑子使了個眼色,徑直先出來了。胖子和瘦子得了指示,立馬架著魯衝推推搡搡的也跟著出來門。宿舍大門外停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二黑子已經把車發動著了。其他幾人把魯衝也推上了車,二黑子敏捷的掛檔,一腳油門,破麵包車便“轟”的一聲消失在了寂靜的街道上。
魯衝害怕極了,心想是不是要找個偏僻的地方,把我揍一頓了。他張了張喉嚨,發現自己聲音發抖:“哥,這是要去哪裡了,有話好好說。”
二黑子油門踩到底,汽車“嗡嗡”的嘶吼著,二黑子冷笑道:“嘿嘿,一會你就知道了。爺爺今天讓你長個教訓。”
汽車髒亂差,散發著一股發霉的獨特氣味。好在一會兒,車停了下來。他們把魯衝帶到了一處廢舊樓盤處。
魯衝印象中,這個地方好像是個爛尾樓,好幾年沒動工了。 他們進了裡面,到處都是水泥鋼筋裸露著。
二黑子撇著嘴巴,手來回摸著下巴上的軟胡須:“孫子,你知不知道你破壞了規矩了?”
這聲“孫子”說出來,其他幾個人跟著都嘿嘿笑著。
“你讓我兄弟去不了市裡比賽了。”二黑子說。
二黑子短短一句話,聽得魯衝就後背冒汗。
“你說怎麽辦吧!”旁邊的胖子踢了魯衝一腳。
“我和老師說下,我退出體校吧。”魯衝說。
“嘿,”二黑子冷笑了一聲,“就這麽簡單,豈不便宜你了?我們兄弟以後還怎麽混了?”
二黑子把抽完的煙往地上一扔,“這樣吧,給你個選擇題。”
隨即他轉身從另一間毛坯房裡拿出了一個棒球棍。
“你選擇要腿還是要手,哥給你留一個。”二黑子說。
二黑子在手裡顛起了棒球棒。它撞擊手掌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屋子裡回響起來。
魯衝做夢也沒有想到二黑子下手這麽狠毒,頓時汗涔涔直下。
李偉說:“要不給留條腿吧,畢竟得了第一呢。”
“是哎,這手用處不大。”瘦子附和道。
“來吧,把手放地上,疼也就一下的事。”二黑子朝魯衝使了個眼色。
魯衝此時全身僵硬,腦袋裡閃著那個手掌印,二黑子在教學樓留下來的那個肯定是血印了。
“快點,我哥說一不二的,利索點。”練鉛球的胖子叫道。
“別別別。”魯衝聲音乾癟,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說是遲那時快,胖子和瘦子敏捷地把魯衝拽過來,一人一個胳膊,把魯衝的右手放到了一個台子上。
二黑子晃悠悠地走過來:“在平城縣學校打聽打聽,我二黑子要做的事,誰敢說不?也就是你第一個。今天老子就讓你嘗嘗不聽話的滋味。”
二黑子邊說邊舉起了手裡的那個棒球棒。陽光正好照了進來,那棒球棒閃閃發光,冰冷絕情。
魯衝看得後背都濕了,身體發軟,他說:“別別別!”
二黑子根本沒接茬,掄起棒子就往下砸。
魯衝忍不住嚇得叫了一聲。
那聲音突兀尖銳,聲音在這毛坯房裡來回震蕩。魯衝身體發熱,全身冒汗,“要手還是要腿”這句話在棒子落下的瞬間突然從魯衝腦袋裡有跳了出來。
魯衝甚至感覺到了棒子下來的時候,帶起來的風,在他臉上和手上“呼”的一下一閃而過,像刀身挨到了肌膚的感覺,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