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書生聽到區連的聲音後,緩緩轉過身。
要是士頌在這,定然會驚訝。
此人正是許攸許子遠。
三年前,他秘密聯系冀州刺史王芬和沛國周旌等豪傑,密謀廢立漢靈帝,推舉合肥侯為帝。
沒想到人家合肥侯一聽,直接慫了,還未開始,就把許攸等人供了出來。
因此,許攸等人被列為一級通緝犯。
許攸心灰意冷之下,老東家把他藏膩在汝南本家。
年初,袁槐派人找到許攸,告知他要密謀除掉士家父子,因此派他來日南,聯系當地蠻族等。
許攸開始是拒絕的,畢竟他也算是師出名門,有君子之分,這種挖牆腳下三濫的事情,也不屑於做。
但是,沒有辦法,袁氏把他的家人全部控制了起來,你要是不去,那好,把你們全部交給官府。
謀逆之罪,足夠他們全家死個七八輪了。
許攸無奈,隻好帶著數人,千裡跋涉來到日南。
此時,士頌還未到日南。
許攸並沒有直接在郡城朱吾停留,直接到了最南邊象林。
來到這裡之後,前面一個月,並沒有有任何動作,只是買通了當地漢人,詳細了解了日南現狀和象林實際掌權者。
象林已經有十幾年未有人來補官,所有由區連的父親縣丞區易管理,實際就是象林的一把手。
曲易這些年兢兢業業,但是一只有個執念,當年祖上在王莽新政時,被發配到日南為官,一直想重回中原,再現區家的榮光。
兒子區連也在這種思想下長大,並幫助父親,管理象林十年。
但是,這十年下來,區連已經完全失望了。
在象林這個地方,大漢的最南端,無論你做的好壞,都沒有任何人知道,根本連信件都送不出去。
早些年,區連還派了一名衙役,想把自己父親這些年的功績,告訴太守。
沒料到,太守雖然滿口答應再回京述值的時候,將他的功績上報上去。
他們哪知,轉眼間,太守就把他們的公文當廁紙用了。
左等右等,太守都換了兩批了,但依舊毫無音訊。
有人問了,士燮貴為交州刺史,為何管理不到日南。
雖然士燮為交州太守,也不過能影響到士壹位太守的蒼梧郡和周邊合浦、鬱林等郡。
現在太守之位,還不能像天下大亂以後,由各個諸侯自行任命,所以日南的事情,雖然士燮為上級,但也不太能管得上,對裡面細節,也不甚清楚。
所以,區連心灰意冷之下,許攸找到了他。
告訴他,只要聯絡各地蠻人,反叛士頌,甚是殺死士頌,那麽他就會秘密幫助區家重回中原。
區連為何會輕易相信許攸呢?
因為上一任日南太守,就是袁氏直系袁韜,十幾年前,南中蠻沙摩參反叛,那個逃走的鬱林太守就是他。
袁韜整天把“吾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等等掛在口中。
區連所以知道袁氏代表什麽,一個直系的子弟,就能身居太守,高不可攀。
區連選擇和許攸合作,聽從許攸的差遣,背著父親區易,秘密聯系各地蠻人,反叛大漢統治。
事情即將事發的前一天,區連將計劃全盤拖出給自己父親,告訴他,自己將帶領整個區家,回歸中原。
區易一聽,直接大驚,勸告他,不要一意孤行。
中原世家,
何其歹毒,居心叵測,和他們合作,簡直與虎謀皮,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因此,區連一意孤行,直接帶著聯系好的蠻族和被裹挾的民眾,宣布在象林起義,反抗大漢統治。
勢頭很猛,僅用了兩天,就帶著蠻人,清理了象林的所有親漢派,完全掌控了象林,變成了區連和蠻人的樂園。
第三天,就帶著人馬來到林邑,殺掉了林邑縣長和一眾官員,直接宣布建國,號稱林邑國。
他又密謀盧榮和西卷的蠻族,共同響應,數日之間,四縣完全陷落。
整個日南,大部分都在區連手中。
區連心中想著這些,感覺現在也挺好至少也是個一國之王,要什麽有什麽,想幹什麽都行。
許攸好像知區連的想法,淡淡說道:
“日南彈丸之地,豈能安置你鴻鵠之志?
況且現任日南太守,或許你還不清楚。
他就是漢帝親封的秩兩千石的屯騎校尉、廣信縣伯、日南太守的士頌,民正言順!
他以十五歲弱冠,就征戰河北黃巾之論,一路戰功卓著,極善於用兵,手下幾員大將,都有萬夫不當之勇。
而且,他現在應該不到二十歲。 ”
區連一聽,直接愣住,一個不到二十歲的人,就直接完成了別人幾輩子完不成的工業,這才是天子驕子。
自己不過借助蠻人的欲望和愚昧的叛黨,和他真的沒法比。
許攸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後,又緩緩說道:
“但是,在日南這個地方,由不得他囂張了。
他麾下的大部分人並不是日南本地人,並不熟悉這裡的地形。
而且,他們如果聚城而守,此戰也並不難打,如果出城迎戰,最多不會超過三千人。
怕就怕,拖延日久,交州刺史派重兵來剿,你那些蠻人手下可我並不可靠,他們往山裡一躲,至少性命無憂,那你怎麽辦?”
區連一天,頓時慌了,這些天,他確實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有些忘乎所以了。
此時,區連問道:
“請先生教我!”
許攸點了點頭,指著堪輿上的比景說道:
“先派人聯系比景當地的世家、蠻人和官員,引誘他們反叛,只要他們也反了,至少多了三成把握。
然後,派人再朱吾散播謠言,給士頌製造麻煩,讓他無法專心備戰。
其次,和你那些蠻族兄弟,盡快發兵,吾要十日內兵臨朱吾城下。
屆時,此戰至少有八成把握。”
區連點了點頭,神態更加恭敬地問道:
“如果那世家子跑了,怎麽辦?”
許攸雙眼一收,傲然地說道:
“他不會,他一定不會,我知道他想幹什麽。
所以,他不會允許自己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