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鵬商貿公司的迪卡奢侈品店,是大連高端消費行業的榜首,因其種類齊全,品質保真,一直生意興隆。
徐穎和鄭丹丹她們這種層層篩選下來的成手銷售,都是心思靈透人情練達的高手,不然怎麽跟有錢人打交道。
當然,他們的收入也很可觀,在普遍工資三四千的如今,基本工資加提成,高的時候能開到上萬,這在打工界也是佼佼者了。
也就戴鑫這樣家境,吃頓飯千八百的不在乎,能跟她們玩到一起。
吃完飯,把人送回公寓,陸歡和戴鑫回到住處。
“兔子,怎回事?”戴鑫衝茶:“你不是跟那個勇哥有啥過吧?”
身材高壯的炮頭紋身社會大哥王光勇,三十來歲,正是人生好光景,走路都是橫著的。
後來他又來了一次,還跟幾人喝了一杯酒。
這一次,他審視的目光一直在陸歡身上,還問了陸歡怎麽來的,工作具體幹啥,在哪住。
陸歡都是實話實說,並沒有再次強調乘車的日期。
王光勇也沒多問,若有所思地走了。
陸歡長的黑瘦,有一雙鄉下人清澈的眼睛,給人的感覺本分又樸實,實在沒法把他想像成一個小偷。
“我跟他能有什麽過,這貨在火車上調戲人家小姑娘,還讓人給揍了,我怎說?~
勇哥,你讓人扇嘴巴子我正好看見了。草,這好嘛?”
陸歡發現自己越來越會撒謊了。
戴鑫也笑,然後認真看著他,認真地點頭:“行啊兔子,你這手可以。”
“可拉倒吧,那個徐穎才是高手,奢侈品店裡練出來的姑娘,咱是駕馭不了,太厲害了。”陸歡搖頭繼續說:
“她說那個高光勇當半個家,其實就是點他,讓他別胡說八道,鬼著咧~”
陸歡喝完茶去洗澡,戴鑫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語。
徐穎用話點高光勇,戴鑫真沒聽出來,但陸歡說出來之後,再結合那句“奢侈品店練出來的姑娘駕馭不了,太厲害了”,就很明顯了。
徐穎用話點高光勇,陸歡又何嘗不是用話在點自己。
再也回不去校園那個時候了。
大家都不再是曾經那個少年。
在大學的時候,同寢的楊松柏是學生會主席助理,人穩重成熟,自然而然大家都推崇他,尊其動物園老大。
但他很忙,在學校兼了一堆事,為了方便休息,時不時還跑外面租的房子住。
這就讓戴鑫這幫小弟使喚起來不太順手,便嚷嚷當老大的不體察民間疾苦。
楊松柏被纏煩了,就說,你們是不是瞎,有事不會找兔子,他擺不平再找我。
陸歡也嫌煩,動物園老大,就是叫著好聽,其實就是保姆。
小到叫起床、霸佔籃球場,大到找老師、擺平宿管、要女生電話,誰管誰頭疼。
楊松柏就威脅他,不管也行,不管跟我進學生會。
從這,戴鑫他們才知道,原來悶聲不響的陸歡竟然是領導相中的人。
於是,校裡班裡寢室裡、凡有啥擺不平的,就都找他。
大夥好奇怪,一個小縣城的黑小子,平時蔫不拉幾隨大溜的貨,也不知啥能耐,居然啥事都能搞定。
好奇一問,
他就裝逼,“有山羊在前面頂著呢,這點事算個屁。”
說那意思,事都是山羊出的頭,他不過跑腿而已。
那時候大家都是學生,也沒啥城府,
回頭逮住山羊問:脫褲子放屁有意思嗎? 結果山羊說,事我就沒管,都是兔子辦的,你們也別矯情,有個人好使就行唄,霍霍他去,我忙……
直到後來,有人說看見班花陶望舒壁咚陸歡,眾人皆不信,故意在班裡大聲問陸歡初吻給了誰。
陸歡跟平時一樣,焉聲不語。
結果陶望舒自己站出來了,說:“我親的,怎麽了?”
當時山呼海嘯,敲桌擂鼓,舉班嘩然。
大夥實在不明白,這頭蔫豬怎麽就把一顆好白菜給拱了。
陶望舒可是真白菜。
白,是那種粉嘚嚕的、瑩著一層絨絨的白。
這個楊貴妃的老鄉身材還有點沒長開,但相貌嬌美,活潑大方,學習好,還是美術興趣組的社長,據說家裡有礦。
大夥刨根問底追根溯源,最後才知道,為了擺平宿管,兔子陸歡求到了陶望舒,陶望舒則讓他當三天模特做交換。
然而,當陸歡脫掉上衣之後,當時美術社女班,一大半傻妞差點窒息過去。
誇張的形容他虎背猿腰,六塊腹肌和人魚線宛若石刻,那種堅韌和流暢堪稱絕品,要不是陶望舒近水樓台突然出手,非搶的頭破血流……
動物園裡的小夥子們都覺得扯,一幫沒見過男人的傻妞,怕是眼睛壞了。
於是,回寢室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給兔子扒了,拿著小棍讓他學雕塑……
看上去也就一般,皮膚有點淺棕色,再長得結實點,其他也沒啥。
大家都打籃球,使點勁誰弄不出來幾個塊,都差不多嘛。
當然,某些器官大家選擇了忽視,沒人提起。
又過了一段時間,猴子跑回來說,原來美術社的人體模特都往身上抹油,那玩意誰抹了都顯得杠杠的!
盡管這個“誰抹了都顯得杠杠的”讓他們的自卑感稍微減輕了一點,但總覺得就此放過太便宜他了,於是,幾個人抓住山羊商量,必須打掉兔子的“囂張氣焰”。
結果楊松柏淡淡道:“他倆成不了。”
事情不幸言中,畢業之時陶望舒來寢室哭鬧過兩次,非讓陸歡跟她南下工作,但陸歡還是堅持回家。
陶望舒傷心如十娘沉江,揮淚而去。
陸歡平常如舊,跟他拒絕陶望舒的話一樣,畢業就回了小縣城林海。
直到如今,同班群裡就兩個人不說話,
陸歡,陶望舒。
戴鑫不清楚陸歡為什麽又出來了,就像當初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定要回北方那個小縣城一樣。
現在來就來唄,竟然第一天就給了自己一個無法接受的結論。
雖然他和丹丹的事不太樂觀,總差那麽一點火候,但戴鑫還是覺得希望很大。
畢竟兩年了,不止一次睡過。
現在不就是差錢嘛!
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努努力做到部門經理,到時候一個月十幾二十萬,什麽房子車子,有啥擺不平的。
所以,陸歡點他的話,什麽“駕馭不了”,讓戴鑫心裡有點別扭,
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戴鑫了解陸歡,他決不會平白去說女生的壞話。
可是,
陸歡回去的第二年,就在動物園小群裡宣布了女朋友,還曬了照片。
人還行,少數民族女孩,紋了唇線,顯得很貼近生活,賢淑接地氣。
當然,和靈若白雲的陶望舒比,不是一種味道,更不是一種境界。
當時戴鑫還感慨,人還真是會變的。
即如動物園老二這種人,最後也跟過日子投降了。
陸歡曾經鄭重表示過,他最不喜歡“自毀真實”的女生(整容),結果一樣沒逃過滾滾紅塵的陷阱。
後來過了一年,傳來了兩人同居的消息,有點小兩口的意思了。
但都沒想到,再過一年,陸歡生意破產,這女友轉身就變成了前任。
動物園裡的山羊和刺蝟,為此還暗暗出了一口氣,背後偷著說,還好沒成。
所以,從這兩段失敗的戀情來看,陸歡在感情這方面是一塊不小的短板。
想到這,
於是,戴鑫釋然。
自己一臉青春疙瘩,還賣啥祛痘膏,誰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