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鱗次櫛比的內院,坐落在一片缺乏植被的空地中央。
四周雖不至於說光禿禿,但也沒有一般大戶人家那麽雅致。
三步一燈,密密麻麻的燭火卻將這片區域點亮。
不好看,費錢,但好處在於,這樣的環境無人能躲藏。
無論賊人技術再高超,騙過了外院護衛又能如何?只要敢靠近內院,那麽頓時就會被燭火照的現了原形。
此時,內院燈火通明,裡面傳來一一陣陣悅耳的歌聲,並不時伴隨著鼎沸的喝彩。
裡面似乎是在舉辦宴會。
一位客卿,正在試探舞女技藝。
端著酒杯到處晃悠的張莫。
也發現了,這讓他覺得奇怪的一幕。
年少的他,看向了這位學富五車客卿首席首席。
父親平日裡常說,應該多向他請教,應該勇於提問。
聽明白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沒幾秒又變得慘白。
似乎被戳中了痛處,神情又羞又怒。
這時。
蠢兒子竟然不知所謂,撩撥我麾下茂才痛處,真是該死!
於是一巴掌扇在了張莫的臉上。
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不準參加宴會!滾出去!”
房門被推開,一個捂著左臉的少年,正一臉憤慨的從裡面快步而出。
事後張莫也大致明白啥情況。
自己確實因說話不經腦子得罪了人。
但這人只是一介門客啊,我好好“禮賢下士”的道個歉不就完了,為何還要打我?
我身為少主在這麽多人面前丟臉,我不要面子的嗎?
而且宴會此時真嗨,自己被驅除出門,豈不是錯過了極多快樂?
哎,算了,自己不如去桂來芳找姑娘,哪裡的門不是進呢?是吧?
他朝著門口走著,走著走著腳步卻慢慢緩了下來。
他覺得有些奇怪。
今天怎麽外院為何如此安靜?
往些日子,自己走到半路,就會有護衛引路才對。
畢竟外院的防備,白天和晚上都會有變動。
陷阱什麽的,只有當天的護衛才知道位置。
但今天是怎麽了?
沒人給我引路我萬一掉進陷阱裡去了怎麽辦?
瑪德,這群護衛真是該死啊!明天老子一定要好好在父親面前申飭.....
“嗖!”
一支羽箭,下一刻就將張莫的脖子射穿。
血液啵啵的從傷口處噴出。
張莫瞪大著雙眼,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
他的嘴巴微張著,似乎想說些什麽,但血液早已浸入氣管,只能不斷冒出些血沫子。
想往內院跑去,但歪七扭八的沒走幾步,就兩眼一黑,摔在了地上。
一個個沉默著的壯漢,全身著甲從牆外進入,踏過他的屍體。
一張張惡鬼的面具,將一對對暗淡無光的眼睛完全遮蔽。
不多時,整個外院除了那些陷阱的位置,安全的空地上已經站滿了人。
羅德在一群人保護下,緩緩出現在了現場。
他同樣帶著面具全身著甲,高大的身子,在盔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挺拔。
空地中間,張家內院如同一座孤島,被大軍緊緊包圍。
羅德舉起了手。
全場所有的甲士,立即後撤半步,將手中弓箭拉滿,弓弦微顫。
羅德猛的一揮手。
“嗖!”
“嗖!”
“嗖!”
所有的甲士,
不斷的抽箭、拉弓、射出。 這個動作一直重複,直到將將箭壺中三十之箭全部射出。
甲士們取下了背上的盾牌,將弓箭往身上一背,從腰際抽出了刺劍。
所有人動作整齊劃一,朝著被射成刺蝟的內院奔跑而去。
前排甲士搭成人梯,後面的甲士踩著他們的身子翻過了圍牆,朝著建築裡殺去。
“呸!”
張盤一把將身上的死人推開。
這死人赫然就是剛才被張莫羞辱過的那位客卿首席。
可惜此時的他,胸膛上,腦袋上插滿了羽箭,衣服因為被人在後面用力拉扯給撕破了些許。
張盤光著身子,將左臂上的羽箭折斷丟在地上,撐著身子爬了起來。
窗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破洞,地上到處都是羽箭。
看著屍體在地上橫七豎八,幸存者哀嚎一片的場景,他也顧不上管這些客卿是死是活,趕緊朝著院子深處跑去。
剛跑到後門,就聽見身後有人破門而入,隨即傳來一陣砍殺聲和慘叫聲,他頓時跑的更快了!
結果用力過猛,踢在了門檻上,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他雙手撐地,準備爬起時,一雙鞋子卻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還未來得及抬頭,兩名甲士就扯著他的雙臂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前胸後背,瞬間就被十多把刺劍給抵住了。
此時,他才看到依然有甲士正不斷從四面八方跳牆而下。
密密麻麻的人,如同下餃子一般。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張盤感覺張家已經完了,渾身癱軟在甲士的手中。
不過他身邊的甲士,沒有一人回應他的說辭,反而靜靜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尊尊雕塑。
任由他如何哭訴求饒,都沒有任何人搭理他。
甚至沒有人好奇的看他一眼。
這是什麽魔鬼訓練出來的士兵啊!
張盤心底莫名的冒出一種恐懼感。
半晌之後,在外院的羅德已經接到了消息,內院已被鏟滅一空。
二十余客卿,十數張家子嗣妻眷,數十下人、侍女、炮女的屍體,正在被甲士們帶離此地。
內院重歸寂靜,連吵鬧的蚊蟲都閉上了嘴。
張盤的周圍,安靜的讓他的耳朵都有些輕鳴,這是只有在冬日極靜的情況下,才會有的狀況。
夜色漸消,酷夏的亮光,已經有些與即將浮現在海平面。
耳畔從遠到近,漸漸傳來的盔甲撞擊聲,讓張盤頓時又恢復了心思。
這是正主要出現了。
人群開了一條口子,羅德的身走了出來。
他看著張盤,開門見山問道:“你們家族世代的積蓄在哪裡?”
為了節省時間,羅德就直接問了。
但他也沒有放棄蟲族地毯式的搜尋。
雙管齊下,那才叫穩。
“我帶您去。”
張盤諂媚的道,卻絲毫不提繞過他性命之事。
羅德聞言一頓,隨即說道:“那走吧。”
兩位甲士將他往前一推,他踉蹌的摔倒在地。
他剛爬起,就咧著嘴朝著羅德笑了笑,而羅德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自知沒趣,也不敢拖延,朝著內院深處走去。
他從一間柴房,拿出一款不大的圓形木板,看起來像是一個大鍋蓋。
他扛著鍋蓋來到廚房外的水井邊,將鍋蓋丟入井中。
只見鍋蓋向下落了一截,就完全卡在了井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