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過後。
高考如期結束,兩年的沉積終於在這一刻可以釋放了,祝觴玨與趙漪晗一完結就準備動身前往青天峽。
“終於啊……”祝觴玨感歎道。
“怎麽?這麽想離家?”趙漪晗笑道。
“也不是啦……”祝觴玨感慨道,“就是擔心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事兒,大家能不能好好的活著……”
趙漪晗沒有說話,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抬頭望向蒼天,那一抹湛藍,竟顯得有些孤獨。
“會的……都是第一次,誰也說不準會贏,所以那萬一是我們呢?”趙漪晗緩緩說道,語氣中有一絲安慰的感覺。
“要真是我們,就好了……”祝觴玨接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東西都準備好了?”趙漪晗問道。
“放心吧,我祝觴玨粗心的時候屈指可數!”祝觴玨拍著胸脯說道,示意了一下背在身後的背包。
“這次要走,以後可能都回不來了……”趙漪晗慢慢說道。
二人回頭看向身後的城市,他們生活了十八年的湖宗縣,現在像是在和他們招手,讓他們留下來。
“你看那條柳枝,是不是在懇求我們留下來啊?”趙漪晗深情地說道。
“沒看出來。”祝觴玨懶懶地回答道。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啊!”趙漪晗惱火道。
“幹什麽啊,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祝觴玨反感道。
“難道不是嗎?”趙漪晗問道。
“那等我們贏了,隨時都可以回來啊!”祝觴玨一點兒都不擔心,他其實就是在無形之中給予了二人的信心。
“也是……哈哈哈!”趙漪晗笑了,“走吧!”
“走!”祝觴玨轉身一個長哨打響,白色的身影閃現在二人眼前,冰天豹匍匐在祝觴玨面前。
祝觴玨一躍而起,跳上豹背,朝趙漪晗使了個眼色:“上來吧!”
趙漪晗看了看那豹背,雖然很是寬廣,但二人坐在上面,胸背相貼,難免有一絲難為情,趙漪晗有些猶豫。
“哎呀!你放心吧,不會佔你便宜的!到時候我自己跟老寒說不就是了!……”祝觴玨說道,“你一個都活了不知道多少歲了人了,還在意這些?”
“開玩笑!”趙漪晗噘嘴強道,“我們是永遠十八的!你……下來,我上去!”
“為什麽?”祝觴玨委屈地說道。
“就因為我是女孩子啊……”
“咦……”祝觴玨發出一股鄙夷的聲音,“女孩子~……咦……”
“你信不信我告訴老寒,你欺負我啊!”趙漪晗給祝觴玨一個下馬威。
“好好好!”祝觴玨立刻繳械投降,“你上來,你上來!”
冰天豹明顯有些不情願自己的主人被欺負,趴在地上不走。
“你看看,它還是更願意馱我!哈哈哈……”祝觴玨笑道。
“誰說的?”趙漪晗第一個不信,坐在豹背上,只是眼球中亮光一閃,豹子便乖乖得站起身來,馱著趙漪晗就往前跑去。
“唉?!你……”祝觴玨趕緊追上前去,“不講武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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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峽。
漫步在練武場上,寒四村不禁有些感慨,摸了摸下巴上長出來的一小撮胡子,看著眾人來來往往。
“兩年了,兩年了……”他深沉而又厚重的聲音,略顯滄桑。
“三昪還是沒有回來……”
“您放心吧……寒會主不會出事的,
若是連他那樣的人都出事的話,我們怎可能避免呢?”一位正在掃場子的天人回應道。 “也是……也是……不過隻總覺得最近有些慌亂……”寒四村喃喃道。
“莫不是寒老尊者年老體衰了不是?”從身後走出來楚栩,調侃道。
“你才年老體衰了呢!老子我健壯的很!”寒四村有些不高興,笑道。
“是是是,哈哈……”楚栩說完,也是緊皺著眉頭,一副擔憂的樣子,“我也是有這種感覺……”
“看來,過不了多久,這青天峽內平靜的生活就要被打亂嘍!”寒四村歎息道。
“唉!”楚栩安慰道,“不要如此極端嘛!那萬一我們是這場反天最後的贏家呢?”
“還是你心大!哈哈哈……”寒四村大笑道。
“人一旦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是做什麽事,都不會成功的!”楚栩也大笑道。
二人望向東面,峽外的大門,久久矗立。
良玖兒從屋舍中走出,脫去了行走時的黑袍,一襲青衣飄飄,也是個絕色之姿。
“玖兒……”王巢年走了過來,說道。
“王會主,”良玖兒回應道,“我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兩年了……”
“是啊……”王巢年緩緩說道,“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哦,對了,我是來告訴你一聲!鑄兵堂已經打造了你的劍尺,有時間了,就去取吧……”
“是,”良玖兒應道,卻是一波目色直向蒼天,“謝謝。”
徐闌坐在屋階之上,手裡捧著一壺酒水,砸吧砸吧著喝,時不時嘶一陣,呼一陣。
“我說你喝口酒就喝嘛,做作什麽啊?!……”溫筠壬在一旁搗鼓著手裡的小玩意,抱怨了一句。
“你這老滑頭,想喝口酒直說嘛,拐彎抹角的……哈哈哈……”徐闌哈哈大笑。
“你都看出來了,不給我喝口?”溫筠壬見他說了,湊過去一把搶過,對著壺嘴猛倒。
直接壺嘴口緩緩落下來一滴可憐的酒水,溫筠壬氣急敗壞,笑道:“你這!……唉!……”
“想喝你自己打嘛,懶得動腳……”徐闌調侃道。
“酒房太遠了,走不動!”溫筠壬鬧脾氣道。
“唉,我看等到那一天的時候,你還走不走得動!”徐闌起身,伸了個懶腰,“喝光了,去打酒!”
“給我帶一壺!”
“懶貨!哈哈哈……”徐闌笑著搖晃著走下山去。
張浩林與景霄頃坐在山頂上,兩個人就像是走散多年的兄弟般相似。
二人坐下來,搖晃著身子,看起來頗為悠閑自得。
“這兒的風景還不錯,”景霄頃說道,“可以看見整個峽內部。”
“是挺不錯的,”張浩林歎息道,“就是不能多住一段時間……”
“怎麽不能,現在不就挺好的……”景霄頃慢慢說道。
“也是,患得患失可不能來,今天確實是美好的……”張浩林緩緩吐字道。
“最近你發現沒有,峽裡面都有些沉悶,”景霄頃說道,“四位會主也不經常那樣笑臉了……”
“預感是會給人壓抑的氣息的……沉悶是會傳染的。”張浩林緩緩說道。
“希望這個預感不要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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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後。
氣氛異常的沉悶,明明只是晌午稍過,卻沒有人活躍的起來,人們像魚兒般紛紛從屋舍中探出頭來透氣,議事堂內,五人面色凝重。
“是不是要來了?”段洪說道。
“不知道,我們無法更精確的探到氣息,要是思修者在,就好了……”楚栩說道。
“靈陀,術修中你實力最強,感覺到什麽沒有?”寒四村問道。
“沒有。”靈陀搖搖頭,表示無奈。
“奇了怪了,今天為什麽如此壓抑?”奉雲霄眉頭皺緊了,疑惑道。
練武場上清掃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鑄兵堂中鍛造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重錘,帳房中飛速報帳的手也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整個青天峽,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寂靜了,像是黎明前的黑暗,暴風雨前的寧靜。
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動,但心裡卻已是萬馬奔騰,暗流湧動。
“嘟!——嗚——”
一聲雄厚的號角聲突然響起,就像是半空中打了個霹靂,令人措不及防,卻又是早已預料到般。
“嘟!——嗚——”
東面城牆上的哨子吹響著巨大的號角,發出了聲嘶力竭的警吼。
“嘟!——嗚——”
連響三聲,氣勢恢宏,這久久不能聽到的聲音突然傳進了眾人的耳朵裡,顯得是多麽刺耳。
僅僅是停留了三秒鍾,眾人卻像是想完了一生般迅速,便反應了過來,一部分天人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兒,集中趕往鑄兵堂,存放甲械處。
在這之前,寒四村五人對於應急情況的演練,說明了不知道多少次,將天人劃分成三個小組,一組約九千人,分批次出峽戰鬥。
如今,這一天真的來了,還是有些令人措不及防。
“快!”有人大喊道。
“第一梯隊天人立刻集結!”
“第二梯隊立刻準備!”
原本沉悶的氣場在此刻竟變得活躍了起來,雖然不是什麽好兆頭。
遠處,東黎平原之上。
一望無垠的原野向天邊延伸,觸摸到了天腳下的地平線,哨人在高大的城牆之上遠遠就可以看到,遠處的天空就像被撕裂開來一般,令人心頭一震。
上空中的雲層蜷曲盤旋,道道雲柱下落,墜入世間,如流星般砸在了黎野之上,緊接著是數百條,數千條,紛紛擾擾。
半空之中閃現出三人的面孔,盤華熵身後巨大的金像顯現,大手托著他,屹立於眾人之前,一旁懸浮著二人,盤華昉與盤華鼎。
身後跟隨著的是數百名天帝,黎野上站著的是約摸五千多名天聖級盤華族人,是盤華昉與其他族長經過六個月的時間篩選出來可以媲美敢死隊的精英。
奉雲霄與眾人立於練武場上,帶領著第二梯隊和第三梯隊靜候前方結果。
寒四村與靈陀,楚栩,段洪已然趕到外圍荒道的城牆之上,在九千多名天人的浩浩蕩蕩之下,蜂擁出峽。
天色異常下沉,像是快要下雨的樣子,卻又沒有一絲潮濕感,讓原本濃厚的空氣更加沉重。
“領頭的是盤華一族的二族長盤華昉,三族長盤華熵與五族長盤華鼎!”段洪第一眼就認了出來,“想當年我就是吃了他們的苦頭!”
“我怎麽沒見過那個三族長,我記得不是盤華崇璟嗎?”寒四村在他的記憶中找不出盤華熵一人,隻記得與盤華崇璟交過手。
“不知道,據傳之後他們內部發生了一些動亂,自那以後,盤華崇璟就銷聲匿跡了!”楚栩說道。
“看來,這可不是什麽好茬兒啊!”寒四村說道。
“那名盤華昉竟已經達到九品帝術師,盤華熵也是不死後期,就連五族長也是八品帝術師!”靈陀看了出來,有些不詳。
“盤華昉也只是在九品中剛剛站住腳,離盤華崇煬還差得遠呢!”段洪說道。
“一會兒開戰!那名盤華熵交給我!”寒四村大聲說道。
“其余重身者及帝級天人要盡全力阻擊天帝入峽,所以天人,務必要將此役打贏!”靈陀號令眾人道。
“能護住我們地人界天人的最後底牌就在此了!首戰的勝利,是我們回家的第一關!”寒四村喊道。
遠望對方,雖說只有五千多人,但整體實力已然超越他們,不覺給人帶來了一種威壓。
“青天峽?”盤華熵輕蔑一笑,“很快便不複存在了!——哈哈哈……”
“鼎!”盤華昉說道,“你我二人將那最強的和尚擊殺, 剩下的人,竭力突破他們的防鎖,直搗峽內!”
“那個人就是監察府長?”盤華熵看了看寒四村,一身剛踏入不死後期的修為,有些不屑一顧,“那好吧,就勉為其難,和他過過招兒吧!”
“要小心,那人雖為剛踏入不死後期,但卻有著接近圓滿的肉身素質,我與首族長可是都在其手下吃過虧!”盤華昉提醒道。
“哦?是嘛?”盤華熵反倒不是那麽在意,“我倒是越來越期待了!”
氣氛逐漸凝結起來,紛紛只需要一根引線,便可教雙方傾覆於天野之下,大戰,一觸即發。
青天峽下,眾人身披戰甲,手握刀兵,嚴陣以待,為了能回家,他們已然拋棄了所有,唯有一博,才有勝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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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得加快了!”豹背上的趙漪晗說道。
“加快?”祝觴玨坐在豹屁股上,上下起伏顛簸得厲害。
“我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隱隱約約間,火藥味很重!”趙漪晗說道。
“已經開打了?!”祝觴玨驚到。
“我不能確定,但不遠了!”趙漪晗語氣中有一絲刻不容緩。
“那我們得加快了,在雙方結束前加入進去,或許還可多一份勝算!”祝觴玨說道。
“也不知道老寒現在身處何方?也不能來!只能靠我們了!”趙漪晗擔心道。
“放心,老寒要守護的,我們一樣守護!”祝觴玨毫不猶豫地說道。
趙漪晗笑了笑,嘴角卻沒有上揚,因為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