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之後,你又是怎麽逃離現場的?”小林問到。
“那天我的衣服上都是泥漿,太過於顯眼了,所以我擔心事情暴露,一直躲避著攝像頭出了公園,走出離公園大約四五公裡,我遇到一輛黑車,我告訴他目的地,說到了之後給他兩千塊錢。他笑得跟個二百五似的,還跟我說‘哥,今晚遇到你的事,打死你我也不說’。我到家的時候,大約是凌晨了,我把覆有泥漿的衣服直接扔進化糞池,回家洗了澡之後睡了一天。”
“我覺得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個很逼真很逼真的夢,要不是你們找到我,我甚至都覺得,董伊寧還活著。”
彬隊和小林察覺到羅鴻端的精神好像不對,所以打算在指認完現場之後,帶他去做精神鑒定。
“走吧。”小林扶起坐在凳子上的羅鴻端。
“去哪?”羅鴻端一臉驚恐,就像擔心自己立馬被槍斃一樣。
“去茶花湖。”彬隊走在前面。
羅鴻端睜大了眼睛四處瞪著,“不去,我不去,放開我。”
任由他再怎麽呼喊,彬隊和小林都不在搭理他。
一米八幾的倆人就這麽拎著羅鴻端上了警車。
到了茶花湖,羅鴻端又變成死活不肯從警車上下來。
彬隊一隻手把他拽了下來,誰知站了沒有半分鍾,他整個人如同爛泥一般,癱軟在地面上。
他看著平靜的湖面,“不太對啊。”
“是不對啊,那晚的水位沒有今天這麽高是不是?”彬隊看在坐在地上的羅鴻端。
羅鴻端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差一點就找不到你了,就在嫌犯一個個被排除之後,本來我們也是沒有絲毫頭緒的,但是那天剛好看到有灑水車在抽水,所以那個泥巴台面就露出了湖面。”
“泥巴台面上有一個金色的巧克力糖紙包裹的紙條,打開之後,就是你寫給董伊寧的紙條。興許董伊寧在慌亂之中拿出紙條插在了泥台的隱秘之處,所以真相才會有機會浮出水面。”
羅鴻端看著這個平靜的湖面,一時間繃不住情緒,哭成了個淚人兒。
“這或許就是因果報應吧!其實要不是因為我媽,我早就來自首了,但是我又害怕死了之後見到董伊寧,我不知道她會恨我還是會原諒我?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我媽一人把我拉扯,我還沒有盡到當兒子應有的情分,反而無法照顧她的晚年,甚至她這一輩子都要背上她兒子是個殺人犯這個詬病。”
“董伊寧,對不起!媽,對不起!”羅鴻端朝著湖面大聲喊出,聲嘶力竭。
“你確實對不起董伊寧和你媽媽,你更對不起董伊寧一雙年邁的父母,讓他們唯一的念想都沒了,兩個老人以後的日子有多難你有想過嗎?”彬隊的話讓羅鴻端破防。
突然他站起身,也不知道哪裡來得力氣和勇氣,直接快速衝進茶花湖。
還在有水性較好的警員將其立即救出。
“讓我死,殺人償命!”羅鴻端全身濕透,頭髮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掉著。
彬隊和小林看著羅鴻端,這個人如同一個空殼,眼神空洞。
“現在你的生命不由你決定,你得接受法律的審判!”
“警官,你們相親過嗎?”
“你們有經歷過無休無止的相親嗎?”
“其實在我27歲之前,我是有女朋友的,可是她家裡人覺得我沒有出息,逼我們分手之後就立馬給她安排了相親,
我們分手後不到一個月她就結婚了,還懷上了孩子。” “從那以後,我就想不明白了,愛情什麽時候是用工作的高低,金錢的多少來衡量了。”
“去參加各種各樣的相親,她們問我。”
“有車嗎?”
“有房嗎?”
“不打算在城裡買房嗎?以後孩子教育不是更好?”
“行吧,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吧!”
“沒有倒也沒關系,再說誰說一定要在城裡買房才叫幸福。那你什麽學歷呢?”
“大專。”
“大專?那做什麽工作呢?”
“哦,是這樣啊。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還是希望我的另一半事業心比較強。”
......
“這些重複的話只是換了不同的人重複再說而已。 ”
“自從半年前加了董伊寧的微信之後,面對家裡或者親戚的相親安排,我開始敷衍了事,甚至我會拿出董伊寧的照片跟她們說,‘看,這是我女朋友,漂亮吧?’她們要麽就是罵我神經病,要麽就是把水潑道我的身上。”
“而董伊寧,在表妹結婚那天我去接她的時候,她和我說‘不要著急,你會找到那個和你靈魂相契合的人的。’”
“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跟我談工作、談金錢,也沒有跟我談理想的人。”羅鴻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羅鴻端仰起頭,閉上眼睛,過了兩三分鍾才睜開。
“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羅鴻端笑著。
“我看到董伊寧了。”他這話說的其他警員頭皮發麻。
“她很美,穿著美麗的婚紗,身邊挽著帥氣陽光的老公,而我和老婆抱著孩子站在他們對面,她朝我們笑,朝我們打招呼,她好美啊。”
“如果有如果,我希望是這樣的結局。”
最終,羅鴻端接受了審判,他那位失去丈夫和兒子的母親,一夜之間白了頭髮,以後的日子,或許度一日如同三秋。
董爸、董媽和趙心禾抱著董伊寧的骨灰站在晨光鋪滿的茶花湖邊。
“乾媽,以後咱們就在清合市買房,你和乾爸什麽時候想逛茶花湖咱們就來,對了,還有我爸媽,乾媽你們就去跳廣場舞,乾爸你們呢就來公園裡下棋!”
其實,此刻站在茶花湖前看朝陽的,本應該是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