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麽一說,我插話說:“謝謝你的理解!可是,這一走,要四年才能回來。穎!你能等我嗎?”
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保持沉默。
我知道,她的思想可能在鬥爭,為了不讓她難堪,我直接把話挑明了:“讓你等了四年,可能是浪費了你的青春。這樣吧,過了今晚,我們分手吧!你也知道,在這亂世之秋,我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聽我這麽一說,她連忙捂住我的嘴,埋怨說:“烏鴉嘴,不亂說不行嗎?”
“我說的是實話。”
“我什麽時候說不等你了?我既然決定嫁給你,雖然身子還沒有交給你,但我已經認定是你的人了。男人應該有男人的事業,我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渾渾噩噩,什麽事也不做。所以,你決定去當兵,我並不反對,但有一點要記住:一定要混出一點名堂來。”
她的這番話,讓我非常感動。想不到她年紀不大,竟然有這種想法。我說:“你能這麽說,我非常高興。你放心!我一定會混出一點名堂,不辜負你的期望。”
可能是激動,周穎的頭,再一次埋在我的懷裡,傾聽著我的心跳。良久,她抬起頭,充滿期待的說:“你要答應我,你一定要活著回來。現在,我把話撂在這裡,不要說四年,十年我也等你回來。”
我激動的不行,忍不住摟住了她,兩顆相愛的心,緊緊的貼在一起。此時此刻,我感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了女朋友的支持和理解,我在軍營裡,一定要努力,絕不能讓她失望。
“什麽時候走?”她問我。
“三天后,我們都到鄉公所集合。之後,便走進軍營,開始了軍旅生涯。”
“在軍營裡,你要好好表現,不要牽掛著我,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好的。我一定活著回來娶你。”我說著,便在她的額頭深情的親了一下。此時,我不知哪裡來的膽量,小聲的在她耳邊說:“現在,你能給我嗎?”
“不行!該給你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沒有想到,她卻一口回絕,這讓我很是尷尬。
自此,她的話成了我努力活下來的動力。
為了她這句話,我努力練好本領,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我都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但有一點,我必須聲明,我之所以能活著下來,並不是貪生怕死,也不是耍滑使詐。而是憑借自己的勇敢和機智,一次次戰勝了對手。
三天到了,按照約定,我在爹娘的陪同下,來到了鄉公所。此時,那些報名想當兵的青壯年,已陸陸續續來到這裡。到了下午,五百多名已全部到齊。
人們正在議論著,只見那幾個招兵的軍人,已來到我們中間。呼延讚將軍因為穿著鎧甲,最是引人注目。他把我們分成五組,每組一百人。然後,讓我們整齊的排列開來。周圍站滿了送別的家人。
呼延讚將軍做了當兵前的第一次演講。
他說:“各位年輕朋友!今天,你們站在這裡,即將要實現你們的夢想,那就是當兵報國。等一下,我們將發給每人一件軍服,那是軍人的象征。當你穿上這身軍服起,你的身上就多了一份責任和擔當,那就是報效國家。
但是,當兵是艱苦的,也不像在家裡那麽自由。戰鬥又是殘酷的,每一場戰鬥,都有人倒下。如果沒有死人,那就不叫戰爭。但是,我希望倒下的是敵人,而不是我們。所以,你們一踏進軍營,就必須先練好本領。
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十年磨一劍。希望你們走進軍營後,不要濫竽充數,一定要練好真本領,才能在每一次的戰鬥中,立於不敗之地,成為笑到最後的贏家。” 這時,另外四人搬來了一車軍服,按照身高和胖瘦,每人分發一套軍服。穿好軍服,我們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出發前,我突然在送別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朝著我揮手。
原來,周穎也來了。
她站在人群中,我沒有注意到。當她向我揮手時,我感動得一塌糊塗,差一點掉下了眼淚。
我含著淚水,也不停地向她揮手。
其實,我們互相揮手,站在身邊的爹娘也看到了。他們可是過來人,一看,已經全明白了。他們看著周穎,笑而不語。
隊伍出發了。看著自己的孩子走了,現場的人竟有人哭了出來。緊接著,哭聲一片......
我們的隊伍,來到了路州郊外的軍營。
這是一個遠離城市的地方,場地一望無際。除了寬闊的訓練場,還有幾排營房,供士兵們住宿。來到這裡的,不僅我們五百多人,還有從其他地方陸陸續續來的新兵蛋子。
兩天時間,來到這裡的,竟有三千人之多。
剛開始,我被分配在夥房裡,幫忙軍廚打雜。說實話,我對於這樣的分配,很不滿意。雖然心裡不爽,但又不敢鬧情緒。畢竟,這裡是軍營。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不過,在夥房裡,我認識了兩個新朋友。通過自我介紹,我便了解他們。一個叫康保,也是路州府人;另一個叫和順,卻是來自魏州的。他們兩人的年紀和我差不多。所以,溝通起來,沒有什麽障礙。沒有幾天,我們熟得像兄弟一般。
我們作為新兵蛋子,被分配在夥房裡打雜。這活又雜又累,不是挑水,便是劈柴。總之,粗重的活兒,都是我們這幾個打雜的新兵蛋子的份。
因為沒有乾過這些粗重的活,第一天,累得我腰酸背疼。我們幾個打雜的,分配在同一個房間。和順私下抱怨說:“知道乾這種苦累活,我就不報名當兵了。我在家裡舒服得很,快活得像個大少爺。”
“既知今日,何必當初!”康保插話說。
我說:“既然來了,抱怨有什麽用。現在,什麽也別想,認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說不定,我們以後會被調離這個崗位。 ”
和順說:“夥房屬於後勤保障。你不知道,我們在夥房裡,就不要上前線和敵人拚殺,我們活下來的幾率比別人大。我還不想死哩!等著四年後,回去和女朋友完婚。”
聽和順這麽一說,我非常驚訝。說:“和順,你家裡也談了一個女朋友?怎麽跟我一個樣。”
“鄭發,照你這麽說,你家裡也有一個女朋友?我真擔心,四年時間,她不知道會不會等我。”和順有些擔心的說。
“我那個女朋友,她會等我。”
“不見得。”和順有些不相信,“女人的心,就像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對我來說,我是不敢抱多大的希望。反正,我也看淡了。她願意等我,如果我能活著回去,就和她結婚;如果她嫁人了,就再找一個唄!”
康保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我們談論女朋友。我看他不說話,便問他:“我們兩個都有女朋友了,你呢?”
“我是結過婚的男人了。”
和順驚訝地說:“你既然結了婚,怎麽舍得讓婆娘在家裡獨守空房,你不怕她忍不住寂寞,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嗎?”
“不會的,家裡有爹娘看著的。”
“只要她有心想背叛你,爹娘看著也沒用。康保!你說說,你是怎麽來當兵的。”
“家裡窮,人口又多。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不得不走這條路。我婆娘是童養媳,我們剛剛結婚兩個多月。”
“有孩子了嗎?”我隨口問了一句。
“應該沒有。如果有了,她會對我說。”